但姜栀没有明说，只是淡淡扫了她们一眼。


    “你们要吵回去吵，听见你俩的声音就头疼。”


    乔安安立马闭嘴。


    她不想回去和沈晓晴单独相处。


    沈晓晴不满意：“你凭什么说我们，路也不是你家的，我俩就愿意站着吵，你管得着吗？”


    姜栀就等她骂人。


    沈晓晴说完，姜栀就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


    “说好了啊，明天我顺便把上次去洗的照片拿回来，到时候给你们几家送过来。”


    “小梅在我家干活呢，这丫头干活真不错，我明天也得给她买一斤。”


    肖美娟笑：“你就是手松，小梅不是被罚在你家干活吗？”


    姜栀余光盯着沈晓晴的脸色，嘴上说：“干好干坏都看个人，我家的家训就是不能小气，不信你问乔安安。”


    乔安安没听出姜栀的言外之意，点头：“是这样的。”


    姜栀摆摆手：“我先回去了。”


    回去稍微把设计稿收拾一下，就听小梅在院子里叫她。


    姜栀走出来，明知故问：“怎么了？”


    小梅笑嘻嘻指着隔壁：“吵架呢！”


    小梅被教训一次，不敢传太过火的八卦，但是东家吵架西家打的鸡毛蒜皮，还是她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她下午在姜栀这边干活，活干得好，姜栀家吃好吃的，从来都不吝啬给她一点。


    她直觉跟姜栀关系好，替姜栀抱不平。


    “沈晓晴拿乔安安跟嫂子你比，我都觉得是在骂你。”


    姜栀跟着她一块走到墙边。


    旁边的声音陆陆续续传过来。


    沈晓晴骂乔安安的声音中气十足。


    “抠抠搜搜干什么！我真是瞎了眼帮你干活！你要是不给我吃，你就自己干！”


    “让我别来！你问问你男人他敢撵我走吗？呵呵！”


    小梅跟姜栀八卦：“嫂子，你说隔壁盛团长是不是真的作风有问题啊？”


    “不然他为什么忍着沈晓晴啊？就算是家里媳妇的朋友，也不能在家吃饭啊！”


    “我们村里都没人会在饭店吃饭，就算是侄子都不行，这朋友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物资紧张，哪怕是军属大院，也没有能大吃特吃的。


    就连隔壁余师长家里，也一直吃的是二合面。


    姜栀佯装不知：“你忘了上次的教训？可别乱说话。”


    “盛团长他家就两个人，比我们家还少两个呢，不缺一口吃的。”


    小梅觉得不对：“有钱也没票啊！”


    “我家雪青想吃顿红烧肉，也得等布票攒够呢！”


    姜栀故意：“我家……”


    小梅打断她：“你家你也挣工资，有票据，你们可不一样。”


    墙边安静下来。


    姜栀跟没感觉一样，笑着说：“我就说我妹妹怎么抠抠搜搜，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看来人还是得有本事，不然什么样的爱情不也把人变得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


    乔安安最看重她的爱情。


    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她选择盛沛安是错误的。


    这是在玷污她的爱情。


    同时，她还最爱清高文艺，讨厌柴米油盐，之前经常跟沈念芙说，为了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人都是黄脸婆。


    一下戳中她两个敏感点。


    姜栀确定，哪怕只是为了做给她看，乔安安也会给沈晓晴好吃的。


    “别想了，我明天出岛，你帮我把两个孩子照顾好，我给你带一斤蛋糕。”


    一斤蛋糕得五块钱。


    小梅也才十六，眼睛“锃”一下亮起来。


    晖晖琪琪生日的时候，雪青给她掰了一小块，可好吃了。


    她立马高声恭维：“那嫂子你就是有本事的人。”


    “其实你要不说隔壁是你妹妹，我还以为她是你大姨呢！”


    话刚说完，隔壁就传来踢墙的声音。


    姜栀憋住笑。


    小梅真是神来一手啊！


    除开那两点，外貌也是乔安安很重视的部分。


    她从八岁开始，就天天跟着乔凤芹用冷水洗脸，说是能让皮肤紧致。


    小梅说她老，比杀了她都难受。


    “好了好了，我回去干活了，你也快点收拾吧，出去别乱说，记住点教训。”


    姜栀提醒小梅。


    平时一点家长里短没关系，造谣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小梅人挺好，干活利索又实诚，除开嘴碎，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小梅点点头：“我知道的嫂子。”


    “我不能被送回家，我爸早就给我找好人家了，是隔壁村的傻子，人家给彩礼比较多。”


    “要不是我老叔，就是陈副师说我能在这边找对象，家里人都不会让我过来。”


    姜栀叹口气。


    好多家都是把女儿当敛财的工具。


    她没办法改变大环境，只能告诉小梅：“沈嫂子不是在家教雪青认字吗？”


    小梅：“对，婶子看晖晖琪琪和小老虎都学，也压着雪青学。”


    姜栀笑：“那你跟着学啊！”


    小梅：“我学有啥用？我会干活会生孩子就行了，我们那可多知青了，还是高中生呢，不是一样干农活？”


    字幕说过，以后高考会恢复，还会改革开放，能做生意。


    那没本钱的普通人，起码能去做生意的人手下干活。


    反正她觉得，学习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你不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到时候连存折都看不懂。”


    小梅一听存折，就觉得还是得学习。


    “那我能学会吗？”


    姜栀笑：“一天不会两天不会，你就多学几天呗！反正陈家也有电风扇，出去还热，不如在家里凉快。”


    姜栀随口跟小梅说了几句，就进屋了。


    第二天，她拿着设计图去服装厂开会。


    上次来，厂里就又提了一个女领导。


    这次来，会议桌上，坐着的女人又多两个。


    王主任靠在椅子上，端着他的搪瓷缸，“呸呸呸”吐完茶叶后，才开始正题：“小姜，把你的设计稿交出来吧。”


    姜栀把设计的秋装设计图递给王主任。


    王主任看都不看，直接就往下传阅。


    一圈看完，销售科副科长，也是新上来的女同志陈丽云说：“姜同志，你这些图我们看不懂，我就问一下，是江城流行的款式吗？”


    姜栀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设计。”


    陈丽云轻笑一下，目光上下扫了眼设计稿，冲着旁边的销售科长挑下眉。


    全程没一个字，姜栀却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尊重。


    “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陈丽云把设计稿推给她，皮笑肉不笑说：“小姜，我不是对你本人有意见。”


    “只是你拿没有上过市场的东西过来，到时候卖不出去，浪费的人力物力你能负责吗？”


    她笑了一声，笑声刺耳：“不会到时候要说是我们销售科不尽心吧？”


    李大姐急了：“你们都没卖就说不好卖，我看这些衣服都很好看。”


    陈丽云反问：“你保证能卖好？”


    “这谁能保证？”李大姐觉得很离谱。


    陈丽云胜券在握：“你们不能保证，怎么能教出这种图。”


    “要是谁都随随便便画点衣服就能拿钱，这工资不是太好赚了？”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姜栀。


    李大姐急的想拍桌子。


    姜栀按住她肩膀，笑问：“那你们销售科觉得应该怎么办？”


    陈丽云：“你画江城好卖的款式，要是画不出来，就换别人，设计科也有工人，又不是吃闲饭的。”


    “行啊！”姜栀答应的很痛快。


    李大姐听李秀妮说，姜栀从十一开始就不怎么出门，一直都在屋里画图，还自己买布做样衣，非常耗费精力。


    一听她要全部推翻，就忍不住说：“小姜，别冲动。”


    姜栀保持着微笑：“我没冲动。”


    “我可以改，这些全都作废也没关系。”


    陈丽云心满意足：“那就请姜同志快一点。”


    “半个月就画八张图，磨洋工也没这么慢的。”


    姜栀表情不变，似是听不见她的挑衅。


    淡淡反问：“那陈同志能确定江城流行的款式在琼市好卖吗？”


    “卖不出去，你负全责，赔偿厂里全部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