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姜栀试探地喊了一声。


    王主任不高兴：“咋了？我还不能热情点？在你们眼里，我就得高高在上呗？”


    “我可不是，我从群众中来，也能往群众中去，给你倒个水算啥？”


    姜栀基本确定了，王主任有求于她。


    不然，他说话的语气就会趾高气昂。


    姜栀笑了笑：“您本来就是群众啊，成分好，人公允，才能坐稳设计科一把手的位置。”


    王主任：“你这个女同志看着柔柔弱弱的，但说话实在。”


    “我给你交个底，厂里有很多人对你的转正有意见。”


    “大家都坐班，就你不坐班，还占一个编制，我们当领导的，也不好偏袒你们这些搞特殊的不是？”


    能偏袒，但是有条件。


    姜栀笑起来，恭维说。


    “您这觉悟多高啊，肯定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是吧？”


    王主任得意洋洋：“那是，我就欣赏能打特务的……”


    “诶诶诶！”他抿了一口茶，绷着脸，“说你的事，说我干啥？”


    明明脸绷着，但眼里面却全是欣赏。


    姜栀看懂了。


    他崇拜抓特务的同志。


    姜栀故意揉了揉胳膊，长叹一口气：“您是不知道，我没办法啊。”


    “我丈夫一家都是军人，我们就被特务盯上了，那个特务还想杀我呢！”


    王主任瞬间竖起耳朵：“凶不凶？”


    姜栀：“可凶了。”


    那天的事看到的人非常多，八卦早就顺着省城到处传，用不着保密。


    姜栀就绘声绘色讲起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余光赫然出现一道寒光，当即，我就转身，寒光冲我面门而来！”


    王主任听得聚精会神，屏住呼吸，手上的茶都放下来了。


    姜栀话锋一转：“唉，我跟您聊这个干什么。”


    “我还得去办转正手续呢。”


    “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您说我也不占他们名额，他们反对我干什么啊？”


    王主任随口：“你是女的呗！”


    姜栀很气愤：“女的怎么了？女同志能顶半边天！我一个女同志，不也抓住特务了吗？要不是我警觉，要不是我当机立断，人就死那了！那可真是特别惊险，我跟你说……”


    王主任瞪大眼，等着姜栀的下文。


    姜栀：“算了，不说了，我赶紧去整。”


    “这要是有个差错，我没有介绍信也赶不上回去的船就糟了。”


    王主任心里跟猫抓一样痒痒，不想表现出来崇拜女同志，又耐不住想听故事。


    “王主任，我先去啊。”姜栀站起来往外走。


    “等一下！”王主任脱口而出。


    姜栀回头，水盈盈的眸子却好似坚如磐石：“怎么了？”


    王主任想了下：“我跟你一块去。”


    姜栀心中高兴。


    王主任在服装厂就是块免死金牌，他陪着去办手续，有意见的人也会憋着。


    “您凡事都亲力亲为，真是好领导啊！”姜栀恭维。


    王主任急不可耐：“快快。”


    到人事科，也就十分钟，直接就给办好了。


    李大姐听说人事科科长坚决不同意，赶过来想要帮忙。


    就见姜栀拿着资料冲她笑，旁边还站着王主任。


    王主任还感慨呢：“妇女能顶半边天，大领导的话就是有道理。”


    路上，姜栀添油加醋给她讲了自己如何发现特务的端倪，怎么躲开攻击，喷洒生石灰。


    王主任也提到。


    他奶奶被特务当成人质直接杀害。


    他们一家都特别恨特务，恨到听说谁抓到特务，就会立马过去感谢人家为社会做贡献。


    姜栀抓住特务，王主任其实同意她转正，但手下的男同志都不同意，不让女同志搞特殊化。


    王主任也觉得女同志不行，才没压着他们闹腾。


    但听姜栀提到她怎么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特务的不对劲，还有女兵手脚利索躲开暗器。


    代入他自己，他觉得他办不到。


    忍不住说：“咱们厂里，干活多的还真是女同志。”


    自从女领导又被提上来，她们人人自危，办事特别尽职尽责，根本不用他操心。


    李大姐瞠目结舌。


    这还是那个天天嚷嚷着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不要出来挤占男人工作岗位的王主任吗？


    姜栀面不改色，接话：“可不，谁能干活谁能立功就用谁呗！”


    王主任摸摸下巴，没说话。


    姜栀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他的看法。


    笑了笑：“我还知道点其他特务的故事，不过都是小时候听长辈说的，不保证真假。”


    王主任很有兴趣：“你讲讲。”


    姜栀跟外公外婆见识多，有些特务的故事在江城早已经解禁。


    在琼市却很少人听说。


    姜栀一口气讲了三个，都是女同志智斗特务的故事。


    其中一个，还是服装厂的。


    特务潜藏在服装厂，一路做到人事科科长的位置，把好几个特务都引进厂里，偷偷把服装厂的衣服都偷出去疏通关系，差点造成大爆炸。


    还是被人事科科长打压的女同志发现端倪，偷偷抱走炸弹。


    炸弹炸开，女同志被炸死，但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这个故事针对性特别强，藏在其他两个后面。


    人事科科长蹙眉：“你这真的假的？”


    姜栀很无辜：“不知道啊，听别人说的。”


    王主任却深信不疑：“特务就是丧心病狂无孔不入，人家英雄都炸死了，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人事科科长麻了：“主任，我就是怀疑她不怀好意。”


    李大姐他们苦这个借势压人，尤其针对女同志的人事科科长久已。


    纷纷跟着王主任怼：“男同志不如女同志细腻。”


    “没有同理心，不想多观察周围是不是有特务，光想打压别人。”


    王主任目光不善。


    他清了清嗓子：“行了，我觉得咱们也要开一个自查会。”


    “自我批评与互相批评，排查身边的特务。”


    要是抓到一个特务，可是他的功劳啊！


    姜栀率先发言：“主任英明。”


    人事科科长咬紧牙关。


    他第一马屁精的位置，不保了啊！


    有了一起说故事的情谊，李大姐去跟王主任请假，王主任很痛快的批了。


    下午，姜栀和李大姐一起乘船上岛。


    在船上遇见出来的渔民，渔民闲聊说：“从贺团他们打胜仗回来之后，咱们出海捕鱼都安心可多，回去帮我们谢谢贺团呀！”


    李大姐转头，声音都有点颤抖：“小姜，你……你男人……是团长？”


    姜栀没在服装厂提过贺时钺的职位。


    虽然基本都是营长以上才能随军，但屿州岛因为地处偏远，岛上地方也大。


    有些不愿意和家人分开的排长连长会和附近的渔村联系，借住村里的房子。


    大家听杨厂长提过贺时钺年轻，都以为他顶多是个排长。


    李大姐都不敢想：“你……你是领导夫人啊！”


    姜栀差点咬到舌头：“什么领导夫人啊！大姐，你可别吓我。”


    渔民也笑：“大姐，你也太夸张了吧。”


    他们岛上见到的领导多。


    部队的大领导家属，也都去副食品商店买东西，跟普通人都没啥两样。


    他们都习惯了。


    李大姐捂住心口，心“砰砰砰”跳，不敢想象，姜栀给她姑娘介绍了什么人。


    她决定了，不管是谁，她都同意！


    姜栀拿到了这个月的票据，盘算晚饭做点什么。


    刚到家门口，她就看到邮递员。


    邮递员手上拿着一版邮票，还有一封信。


    “姜同志，你定的邮票来了，还有你一封信。”


    姜栀一看是江城来的，就知道是李叔一家，笑问：“有我的包裹吗？”


    邮递员摇头：“就一封加急信。”


    姜栀抿唇，心头跃过一丝异样。


    李叔一般都会随着包裹一块寄信，怎么这一次，突然单独寄信。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