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一再次起身，“既然贵厂没什么诚意，那我就先走了。”


    张建国微微一愣，笑了下，


    “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坐坐坐，坐下我们慢慢说。”


    高军伟转述了顾念一的要求，边说还边用鄙夷的眼神看她，好像她要钱是一件令人唾弃的事情。


    顾念一直接看回去，眼神坦荡又无畏。


    张建国看着顾念一的眼神变了。


    确实不是个好糊弄的。


    “女同志，卖一个机器，我们厂能拿到手的纯利润也就是百分之三十左右，还要给这么职工发工资，你说的百分之十太强人所难了，最多百分之五，不能再多了。”


    顾念一作势思考，才说：


    “既然是为了造福人民群众，百分之五也行，我亏点没关系。”


    高军伟忍不住撇嘴，还真是敢说！


    顾念一继续说：


    “都说生意是你退一步我退一步，现在只有我做了退步，我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厂长还需要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张建国问。


    顾念一直视着张建国，


    “厂长得同意接收大河沿村的五个村民来厂子当学徒。”


    这倒是容易，反正当学徒，考核不过关就会被开掉。


    不是他瞧不起农村人，那些人只会干农活，空有一身力气，可真学起技术来，脑子都不太灵光。


    这时张建国看见顾念一整理了下挎包，挎包的边边露出一张密密麻麻的图纸。


    他刚想细看，顾念一已经收进去了，甚至还拉上了拉链。


    张建国挤出一个笑，


    “我同意！女同志不但为我们厂带来了设计图，还带来了职工，这是好事啊！”


    顾念一也笑，“厂长过奖了，为人民服务。”


    眼看着张建国脸上的笑僵住了，顾念一见好就收，转移话题。


    “那厂长，您先把图纸给我，我补全一些参数，您可以安排人去准备协议了。”


    张建国又看了眼图，这才发现这图纸上只标了一些大零件的参数，小零件的参数一个都没标！


    真是奸诈！


    他皮笑肉不笑的把图还给顾念一，又在楼道喊了声“刘助理！”


    顾念一专心标数据，不是她过分小心，而是这两张图已经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


    不一会协议拿来了，一式两份，顾念一仔细看了看。


    分红月结，等第一台犁地机制造出来投入使用了，村民才可以进厂。


    倒是挺严谨，顾念一想了想说：


    “我想再加一句话，龙河机械厂需按规章制度对待大河沿村村民。”


    张建国目光复杂的看她一眼，这句话不但保护了村民，也顾全了厂子的管理。


    也就是说如果村民考核不通过，他们是有权开除的。


    这样看来，这女同志倒也没那么不讲理。


    “好，加吧。”


    双方签了协议，顾念一将图纸递给张建国，转身要走。


    张建国到底是没忍住，问：


    “顾同志，你包里还有张图画的是啥？”


    顾念一笑得眉眼弯弯，


    “是一种不需要履带的拖拉机，不过我还没有完全想好具体数值比列。”


    张建国又盯了眼顾念一的挎包，那眼神恨不得要冲上来看。


    顾念一朝着张建国摆摆手，快步离开了。


    这老头不是个好相处的，轮式拖拉机的设计图要不要给这个机械厂还得看他们后续的表现。


    从机械厂出来，顾念一先去填饱肚子。


    依旧是要了二十个饺子。


    吃完后顾念一去了商场，早上看见大丫二丫穿着不合身的男士棉袄。


    小孩子的衣服不挑款式，保暖就行，。


    再者两个孩子爸妈都不在身边，穿的太好看会被其他小孩子排挤，这点她小时候就深有体会。


    因此顾念一挑的都是基础款式，棉袄棉裤，毛衣毛裤，内衣内裤都买齐了。


    想到大丫二丫都是和村长家的孩子一起玩，顾念一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双手套、一套帽子围巾，冬天带上刚好。


    买好了衣服，顾念一去买自行车。


    现在和机械厂签了协议，以后她肯定会经常来镇上，买个自行车方便。


    到了百货商场，没找到自行车。


    顾念一没办法，只能去黑市再碰碰机会。


    好在黑市上有一辆九成新的自行车，不要票，要价150块钱。


    顾念一还价还到145拿下。


    买到了自行车，顾念一将手里提的东西都绑到后座上，就想赶紧离开，这黑市给她的回忆实在不怎么好。


    可她推着车往前刚走两步，手链开始发烫。


    顾念一咬咬牙，环视一圈开始找亮光处。


    就在她的斜前方，有一个硕大的光点。


    顾念一走过去一看，是一个茶壶，黄铜质地，上面画着人物，十分精美。


    这次的光点比前两次都要大，而且手链的温度也更高。


    这老板也是熟人，就是上次带着她们乱跑的那个大叔。


    大叔显然也认出了顾念一，


    “看上哪个，给你便宜。”


    这次顾念一学聪明了，先问其他的，再问想买的。


    最后茶壶以8块钱的价格成交。


    大叔用绸缎的旧布包住茶壶，递给顾念一，欲言又止。


    他不说，顾念一也不问，付了钱就要走。


    大叔忙开口：


    “那两个孩子，我最近没再看见，是被人救走了吗？”


    顾念一闻言看向他，大叔有些尴尬，


    “我之前还给她们给过吃食，但我确实没能力救她们。”


    虽然这大叔看起来十分面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顾念一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或许吧。”


    说完，顾念一推着车往前走，路过肉摊，见还有一些肉和鸡蛋，她全都包圆了。


    左右把手上各挂一些，骑上自行车赶紧离开了黑市。


    只骑了二十分钟就到村子了，顾念一先去王爱国家。


    这会正是刚下工时间，王家所有人都在。


    见顾念一来了，都热情的招呼她。


    顾念一停好车，取下肉和鸡蛋递给赵桂梅。


    “婶子，这是翠花姐托我带给你们的，说是感谢你们照顾大丫二丫。”


    赵桂梅还没说话，几个孩子高兴的跳起来，


    “哦！有肉吃了！”


    “两个孩子能吃多少，她也太客气了。”说着接过顾念一手里的肉和鸡蛋。


    王爱国瞪赵桂梅一眼，赵桂梅全当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