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远方

作品:《君子渡我

    第70章


    雁宁无奈的笑容短暂地凝滞了一下,很快如常。


    她朝窗外看去,忽而眸光一亮:“从即日起,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轻云这个人。”


    轻云闻言,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里也起了一丝涟漪,藏着化不开的情愫,忽然开口问:“那洛明川知道吗?”


    “他不知道。”雁宁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里透出淡淡的寒意。


    轻云不解问道:“就连他也要防?”


    雁宁的杏眸划过凌厉锋芒,语气温和地解释说:“不错,我还是有些担心夜行都的人,他们绝非蠢笨之徒,所以我们对谁都要有所防备。”


    可轻云真正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雁宁与洛明川之间的关系,她心里是不愿看到两人因此事而心生嫌隙的。


    轻云不自觉低下声音:“若是这样,想必洛明川会恨你的吧。”


    听完她的话,雁宁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就算洛明川恨她又能如何呢,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有反悔的可能。


    她压着情绪,语气却是淡定从容:“他的恨,比起我要做的事,不值得一提。”


    雁宁依旧浅浅地笑着,仿佛是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却字字如刀扎在她心头,她倒也不是这般无情之人,只是不敢赌罢了。


    算了,是雁宁自己不愿,她也就没多管闲事。


    轻云不禁疑惑问了句:“那我以后叫什么名字?”


    雁宁略一迟疑,半带轻笑回道:“你的名字,自然是要你自己来取,轻云想必不是你本名吧?”


    她的话,一时间让轻云如坠迷雾,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之感涌上心来。


    轻云呆楞了片刻才发出声响:“轻云是夜行都给我取的,我原本的名字叫明潇。”


    雁宁唇角的笑意温软,似一盏清茶氤氲的雾气,轻声开口道:“我叫韩少溪。”


    说着话,她突然站起身来,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雁宁垂下眸子去看她,语气平和:“这几日你好好留在此地养伤,或许没多久,我就要进宫了。”


    明潇则是怔怔地望着雁宁,眼神空洞且迷离,良久才开口问道:“你进宫之后,那我怎么办?”


    雁宁被她这幅模样逗笑,就像是要被人抛弃的小娘子似的,同君子询问着日后的去处。


    雁宁脸上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狡黠笑容,继而道:“此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不过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出现在我身边。”


    听完她的话,明潇微微垂下眼眸,心潮却开始生出起伏。


    沉吟片刻,明潇忽然温吞地冒出了句:“多谢了。”


    雁宁并未再同她多说什么,只是冲她浅浅一笑,遂即转身离去。


    *


    走到回春堂门口,雁宁竟止步于此。


    她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头顶上写着回春堂三个字的牌匾,眉心慢慢皱起,心里忽然传来一阵闷闷的钝痛。


    片刻后,雁宁收回目光,缓缓敛住脸上的凝重,旋即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她很难想象到洛明川此刻是多么的颓废。


    不料雁宁才刚走进去,就碰到迎面而来的洛明川。


    他此时的状态完全不像是雁宁所想的那样,反而更添几分稳重成熟的气息。


    “洛师兄。”雁宁下意识开口唤他。


    洛明川并没有理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想必他还沉浸在刚刚失去心悦之人的悲痛之中。


    雁宁眸光微黯,无奈过后,眼底染上抹自嘲。


    正当他即将要迈出回春堂时,却忽然止步,缓缓回过身来,眼看着雁宁要走,洛明川蓦地开口叫住她:“小师妹。”


    闻言,雁宁突然停下脚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感到一阵恍惚。


    她有些意外地开口:“洛师兄还愿意理我?”


    洛明川说话的语气低沉:“不论她是夜行者,还是风月坊清倌人,我都还会喜欢她。”


    她有些疑惑洛明川为何对她说这些,可刚要开口问就被他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他迟疑半晌,斟字酌句地说:“轻云的死我也不会迁怒于韩师妹,你不必感到自责,你也是为了大燕的安危才杀她,要怪就怪她是夜行都的刺客。”


    他的话无疑是在雁宁的心上点燃了一盏明灯,她大起大落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洛明川低着头,背脊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又让人感受到了他深藏着的无力感。


    他的声音很轻:“我也恨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轻云,也没有及时发现她是夜行者,才让她落下这样的下场。”


    雁宁唇角微勾,可心里却堵的厉害,喃喃低语道:“洛师兄……”


    她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索性截住话头,不再开口说话。


    “不必说了,就让这件事过去吧。”洛明川扔下这句话,便转身重新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他背影落寞,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里,看着格外消沉。


    “好。”雁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如今回的话有些晚了。


    她不自觉紧了紧怀里的琵琶,也转身离去。


    雁宁抱着的琵琶还是借用端木桃房中的,她已经晚了好些时辰,说好昨夜归还的。


    她很快来到端木桃房前门口,轻抬素手不紧不慢地敲打着门。


    没动静,莫不是端木桃也出门了。


    既然无人,雁宁打算推门进去,将琵琶放回原位,她此前同端木桃打过招呼,也是经过了端木桃的同意才敢进入房中。


    她刚推开门,就瞧见正在更换衣裙的端木桃。


    女郎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桃粉肚兜,肚兜只在裸露的后背上系了细细一根线,松松打了个结,这跟桃粉的线衬得肌肤更加水润,直逼人的眼。


    她这副身子养的精致,从凸起的蝴蝶骨,至下凹的腰线,简直无可挑剔。


    雁宁呼吸顿时滞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眸中波动明显,带着些许惊讶与茫然。


    不过雁宁很快又将目光落在了端木桃的背上,竟发现她腰间有个很是惹眼的神秘花纹刺青。


    刺青样式看起来倒像是折枝梅花纹。


    还没等雁宁出声,端木桃似乎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是谁?!”端木桃喊着,似是有些花容失色之模样。


    雁宁急忙回道:“端木师姐,是我。”


    端木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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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已然穿好衣裙,她下意识收拾起桌上的凌乱。


    不过眼尖的雁宁还是发现了其中蹊跷,方才桌上堆了一块儿染血的布,混着刚换下的衣物,若不刻意去看,还真是不容易被发现。


    端木桃颤声问道:“韩师妹找我何事?”


    然而此刻的她脸色异常苍白,微弱的声音里也充满了疲惫,尽管端木桃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可雁宁还是察觉出不对。


    “我是来还琵琶的。”雁宁走上前几步,想要将怀里的琵琶递给她。


    端木桃扯出一个得体的笑,温然:“也罢,给我吧。”


    雁宁却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句:“端木师姐这是受伤了?”


    端木桃接过琵琶的手指紧了紧,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解释说:“方才不小心摔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


    雁宁遂即蹙眉关心道:“竟摔得这般严重,还流血了。”


    只见端木桃的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可眉宇间却毫无波动,绽放出平静如水的笑容,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定:“我当真无碍,韩师妹若是无事,就先出去吧。”


    她明显是在赶人走,若雁宁喋喋不休还想接着问下去,未免有些太不知趣了,怕是会惹得端木桃愠怒。


    “那我就先走了,若端木师姐还觉着身子哪里不舒服,随时都可以唤我。”


    雁宁说完,唇角笑漪轻牵,很快从屋内退了出去。


    **


    院里的几株玉兰树开的开,败的败。


    雁宁回自己房中的时候,突然发现矮几上多了一封信。


    她的眼神微顿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可察觉地蜷了蜷。


    想必是她前几日寄出去的信有回音了。


    信件随着雁宁的动作被打开,她霎时失神,低垂眼睑,眼中光影斑驳。


    师妹韩少溪亲启:


    “见字如见高鹿,我已打听到平阳城近日所发之战事。


    平阳城早已沦陷,遍地尸横,血聚成河,萧小郎君面对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之困境,宁死不退,终是以寡敌多,以弱敌强,英勇战死,以身殉国。


    这或许是他自己的选择,人各有命,还望师妹莫要过于哀伤。”


    信中所述内容将她牢牢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雁宁手上握着信件的力道渐渐加重,她鼻子忽然一酸,垂下睫羽的瞬间,泪水不受控制自眼角滑落。


    早该想到的,从危瀛月凯旋归来那日,她就应该想到萧无隐的下场是怎样的。


    她有些仓促地低下头,眼睫轻颤着,眼泪不自觉又掉了出来。


    却没有任何发泄的途径,连哭起来都是无声的。


    雁宁此刻才意识到,萧无隐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嘛。


    此时沉默而安静到了极致,她回过神来,狼狈地用手背擦掉眼泪,旋即将信件藏好在暗处。


    她走到床榻边,神思恍惚了一瞬。


    雁宁依稀还记得,她临走时的被褥还是乱的,然而等她回来的时候,却已经被人叠好放在一边。


    应该是洛明川来送信时,顺手帮雁宁叠了被褥。


    白日里照看着明潇,再加上夜里的惊心动魄,雁宁也撑不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