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若梦

作品:《君子渡我

    第66章


    危瀛雪看着她一时失神的模样,唇角抿起一丝浅笑。


    却又忽然想起邀约雁宁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他神色变得凝重,沉吟了片刻才道:“当真是对不住。”


    雁宁明显还未从方才的情绪走出来,对于眼前之人突如其来的道歉,竟有些猝不及防地问道:“什么?”


    危瀛雪的目光落下她的脸颊上,微微地皱眉道:“韩大夫为我解毒,因此坏了回春堂的规矩。”


    原来是因为此事,规矩已经坏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不让危瀛雪多想,她只好撒谎说:“没关系,是我想要救你,四公子不必觉得愧疚。”


    此话一出,令他心跳漏了半拍,眼眸中是既惊喜又错愕,原来是她自己想要救他,并非受人胁迫才不得已而为之。


    危瀛雪怔怔的望着她,眼底涌动着异样情绪。


    良久才恍过神,唇边笑意融融,温声道:“若韩大夫日后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


    他语气更加坚定:“我帮你。”


    雁宁闻言,心中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本想借此机会想提出条件,没想到危瀛雪比她先提出来了。


    她此刻欢喜得很,尾音上扬,不可置信道:“当真?”


    危瀛雪点头。


    雁宁缓了几秒,柔下语气说:“我的确有个不情之请,想要四公子帮忙。”


    他看出了雁宁的犹豫,目光柔和几分,体贴温柔道:“你说来便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


    只是这个请求太过于苛刻,她心里越发觉得难为情。


    雁宁不自觉低下声音,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四公子可以帮我进翰林医官院吗?”


    她话音才落,危瀛雪颤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你想进翰林医官院?”


    他并未觉得此事棘手,只是有些说不过去,雁宁已然拜入翁如意门下,而如今又怎可再进翰林医官院,去拜他人为师。


    危瀛雪按下心头的胡乱想法,耐心同她交涉:“你不是翁大夫的徒弟么?怎么想着要进宫。”


    雁宁却早已准备好说辞:“我并未觉得回春堂不好,只是进翰林医官院,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危瀛雪眉峰微蹙,压低了声音道:“若我没记错,半年以后便是翰林医官院的乡试。”


    废话,她当然知道。


    雁宁抬眸看向他,声音冷凝:“太慢了,我等不了。”


    危瀛雪也不再方便多问,心中暗想着,雁宁这样做,自然有她自己的一番道理,对于救命恩人提出来的要求,他应当竭尽全力去满足才是。


    “好,我帮你。”危瀛雪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决心,同岩石般坚硬,令人无法动摇。


    雁宁唇角漾着笑,连忙道谢:“多谢四公子帮忙。”


    危瀛雪并没有回话,只是看了眼窗外的黑夜,温声提醒道:“天色不早了,我唤人送韩大夫回医馆。”


    上官离还未传消息来,她暂时还不能离开公子府,只好另想办法留下来。


    沉吟思索了片刻后,她假意面露恐惧之色,轻轻蹙眉道:“外面夜黑风高的,我有些害怕。”


    雁宁被他盯得有些心虚,连忙底下眼,半晌才出声:“不知四公子可否愿意……”


    她忽然掀起睫羽,眼仁亮晶晶的,如一弯弦月,旋即温吞地冒出了句:“让我在这暖阁借住一宿。”


    危瀛雪将她微妙的转换尽收眼底,眉梢不经意地一挑,垂在一侧的指节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他了然轻笑道:“当然可以。”


    雁宁浅施一礼,回笑道:“那便祝四公子做个好梦。”


    危瀛雪微一颔首,拂袖转身离开。


    *


    夜色渐浓,时入梦乡。


    一道白影正缓缓朝着暖阁的方向靠近。


    暖阁的门很快被人轻轻推开。


    只见危瀛雪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略微错愕的目光下意识移向门外。


    他原本是想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雁宁身上,以防她受寒。


    怎料动作却被迎面而来的危瀛月打断。


    “二王兄。”他边说着,边收回大氅。


    危瀛月点了下头,便径直往雁宁的方向走去。


    此刻趴在矮几上的女郎睡颜安宁,鸦羽般的睫毛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眉间舒展,呼吸清浅,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发现,看来当真是睡着了。


    危瀛月眼睫低垂,神色缓和,修长的节骨在雁宁发髻上轻轻抚过。


    随即轻声问道:“她为何睡在这儿?”


    危瀛雪解释说:“我邀韩大夫在此喝茶,本想趁着天色不算晚,命人送她回去,只是韩大夫好像怕黑,便在暖阁留宿了。”


    危瀛月听完,低低的开口:“韩大夫在此恐怕不妥,我送她去厢房吧。”


    话音刚落,他忽的长袖一展,揽住雁宁的后腰,小心翼翼地将她往怀里一带,就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那般温和柔顺。


    危瀛雪的目光定在雁宁脸上,眼神黯了黯,嗓音带了丝凉意:“那便有劳二王兄了。”


    “王弟早些歇下吧。”


    他抛下一句话,就不缓不慢地抬起步伐走了出去。


    危瀛雪僵着身站在原地,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时陷入沉思。


    不知走了多久,他抬眼一看,眼前便是厢房。


    危瀛月特意腾出一只手去推门,可就算是这样,怀里的女郎也被他稳稳抱住,没有丝毫吃力的意味。


    进入厢房,他将雁宁缓缓放在榻上,旋即为其盖好被辱。


    他没再有动作,只是半蹲在地上,浓密眼睫垂落下来,双眼沉沉地看着她,深眸映照出她的面容。


    只见雁宁的双眉不自觉地收紧,嘴里呢喃着:“……君子。”


    怎料此话一出,危瀛月骤然错神须臾,眉眼堆积的那抹阴郁似乎淡了点。


    他并未多想,只觉应当是眼前之人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梦话。


    危瀛月下意识抬起手,用手指缓缓描摹着她眉眼的轮廓,一时有些愣住了神。


    没死,真好。


    不知又过了多久,危瀛月竟鬼使神差唤了声:“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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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从他口中流出,却如同呢喃,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说了些什么。


    闻言,雁宁的身形微微僵住,刚睁开眼就落入一双极其深邃,又有些许哀伤的双眸中。


    她眼眶有些湿润,声音缥缈:“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我没做梦。”


    刹那之间,危瀛月的思绪都被完全抽离,抚摸雁宁眉眼间的手也顿时僵在半空,呼吸都凝滞。


    片刻,才缓缓收了回去。


    雁宁眼眶渐渐发红,泪不受控制自眼角滑落,很轻地冒出了句:“我也知道你是危瀛月。”


    危瀛月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口中略带紧张地开口:“你怎知是我?”


    雁宁苦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怎能连你都认不出?”


    见雁宁落泪,危瀛月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了一样,疼痛难忍。


    他试图用轻柔的动作擦拭她的泪水,可他的指尖却止不住地颤抖,语气也透着紧绷:“为何要与我相认?”


    自始至终雁宁的语气和表情都是那般淡定平静:“相认又如何,从你下定决心抛下我的那一刻,我的君子就已经死了。”


    她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狠心而不留余地:“而如今的你我,就只是回春堂医女和大燕二公子。”


    闻言,危瀛月动了动唇,略带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清淡的嗓音带了一丝无奈与苦涩:“对不住。”


    雁宁听着,兀自摇着头,表情淡了下去,眼底盛着的那点笑意也逐渐散去,颤声道:“没有什么对不住的,你做好你的大燕公子,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了,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此话一出,危瀛月顿了约莫半晌,下意识用力地攥了攥手,看向雁宁的眼神里透着些许哀伤和悔意,良久才开口:“好。”


    他想要去反驳雁宁的话,告诉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何,可藏在心里许许多多的话,在对上雁宁坚定的决心时,瞬间变得苍白而无力,危瀛月没资格请求雁宁的原谅。


    危瀛月眉峰蹙紧,试探问了句:“你千里迢迢来到大燕,是为了什么?”


    雁宁毫无防备,迟疑回道:“为了我自己。”


    他小心斟酌措辞,缓缓开口问道:“若有人成为你的阻碍,你会怎么做?”


    她安静几秒,如实说:“我会杀了他,不论是什么人。”


    少顷,危瀛月看向她的眼神分外平静,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怀疑又有期待,仿佛在等待着某种确认:“如果其中有我,你也会这样做吗?”


    雁宁缩了下拳,眼神认真地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我会。”


    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平静无波的水面。


    此刻气氛渐渐变得压抑,顿时陷入僵持却汹涌的沉默。


    危瀛月眼底变得沉黯,眸光深邃似潭水,他轻扯了下嘴角,声音亦冷了下来:“韩大夫早些歇息。”


    话音刚落,他便拂袖而去,没有丝毫犹豫,直至消失在雁宁的视野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移开眼神,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也没有丝毫后悔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