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重逢的雨
作品:《君子渡我》 第56章
苏郡守眸子里结满了愁绪,声线里弥漫着凉意:“收手吧,只要你肯将细作名单说出来,我便为你替王上求情,保你不死。”
覃子墨却是冷笑几声,他缓缓转头看向苏郡守,眼里愠色渐浓,清亮的嗓音压抑着怒气:“你们在效忠那狗王上的时候,何不想想曾经骁勇善战,一心只为守护齐国却被无故赐死的魏老将军!”
此话一出,萧无隐双眼瞪得溜圆,迅速将视线移向雁宁,观察着她的情绪。
听见魏老将军这几个字,雁宁瞳孔骤缩,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她怔怔地望着覃子墨,眼神空洞且迷离,此刻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个断线木偶。
“齐王无能,奸佞进献谗言,害得忠良蒙冤受难。”覃子墨眉头拧得更深,怒气横生,胸口剧烈起伏,愤然道:“他为了他的江山,何人不可舍,何人不能弃!”
覃子墨心里压抑许久的痛恨终在此刻喷涌而出,阴寒的声音自齿缝里挤出,犀利刻骨:“都说伴君如伴虎,他的血是冰冷的,就算你为齐国付出再多,若是功高盖主,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你们真是愚蠢至极!”他看向萧无隐的眼神如利剑般射出愤怒的光芒,开口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刺耳:“说不定下一个魏家便是你萧家!”
“子墨。”苏郡守轻声唤着他,眼底微微一红,劝说道:“你的想法没错,只不过是用错了方式,如今回头还来得及。”
“已经来不及了。”覃子墨有些无力的垂下眼眸,吐出的声音暗哑低弱:“他是不会这般轻易便能放过我,我逃不掉的。”
“每个人的立场都不一样。”萧无隐无声叹息,说出的话透着刀刃似的刻薄:“覃子墨,你犯下的罪孽太多了,就算苏郡守想放你离去,我也会替齐国那些枉死的百姓拦着。”
苏郡守闻言,背脊一僵,眼底闪过复杂的锋芒,很快又被他掩饰下去。
苏郡守开始有些着急了,急忙沉声道:“我说了,交出细作名单,可保你不死。”
覃子墨略带自嘲的笑了笑,凝视苏郡守的眼里闪烁着一抹绝望和无力,带着一丝苦涩的语气说道:“苏蕴,替我照顾好芷珍。”
此话一出,苏郡守已经明白了覃子墨的选择,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停顿了许久才开口:“你放心吧,芷珍同我们一起长大,也算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会保她一生平安。”
覃子墨垂下了眼帘,遮掩住眼底的落寞,静默了许久,才含笑淡淡道:“多谢了。”
话音刚落,覃子墨便迅速将手里锋锐的长剑毫不留情刺入腹部,那柄剑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望向陆芷珍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嘴角难以抑制地涌出一股鲜红的血沫,顺着下巴淌落胸前,将衣襟染得一片猩红,血腥气顿时弥漫开来。
紧接着便脱力般地跪倒在地,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苏蕴低下头看去时,甚至能看见那染血的刃面,他只觉得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索性转过身去,不愿面对此刻。
陆芷珍去扶他时踉跄了两步,她尝试着用手捂住伤口来止血,可鲜血根本捂不住,如泉涌似的朝外面流淌。
“阿墨……”陆芷珍痛苦唤道:“阿墨,不要死……”
她还在用手腹捂着,可鲜血依旧静寂地流淌,一点一点带走覃子墨所剩无几的生机。
覃子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她,温声安慰道:“乖,别哭,我不怪你。”
陆芷珍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自责,眼底是深深的无力:“对不起……对不起……子墨……别离开我……”
他听着陆芷珍的声音,苦涩在心中蔓延,还有腹间带给他的疼痛瞬间剥离了他的呼吸。
覃子墨死了。
就这样痛苦地死在了最心爱的女子怀里。
陆芷珍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水沿着她面颊缓缓滑落,嘴角那抹苦笑中带着几分决绝。
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将她席卷,陆芷珍突然两眼一黑,脱力般就要倒在地上,好在雁宁及时接住了因悲伤过度而晕倒的她。
雁宁看向萧无隐,淡声道:“你抱陆娘子上马车吧,我如今身子虚弱扶不动。”
只见萧无隐眉头紧蹙,始终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苏蕴看出了萧无隐的意思,主动开口:“我来带芷珍走吧。”
他说完看了眼雁宁,一把将陆芷珍抱起,继续道:“程医师方才受了刑罚,身子定然是撑不住的。”
萧无隐下意识轻笑出声:“你不是很坚强么?那便自己走吧。”
雁宁瞪了他一眼,满脸不屑的说:“谁说要你扶了?”
话音刚落,她转身就想离去。
不料雁宁还没迈开步子,下一秒,萧无隐就握着她的手顺势往怀里一带,动作极为轻快地将她抱起。
雁宁的背撞到他的胸膛,全身顿时僵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这是做什么!?”雁宁生怕自己掉下去,急忙叫停。
“傻了么?”萧无隐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同她说话,故意放松了抱雁宁的力道,威胁道:“若是还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不要!”雁宁即刻抓紧他的衣袖,身上不再有动作。
萧无隐将怀里的雁宁再抱紧几分,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嵌入怀里。
落在腰间的手臂很有力,她听到郎君有些沉闷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那就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气。”
雁宁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
平阳城疫病已经医好,通敌叛国之事也尘埃落定,以雁宁如今的身子,只需在晴水居静养一两日即可启程回洛阳。
雁宁正趴在矮几上发呆,她眼神呆滞望着不远处,夫婿兰殊战死沙场,此刻的她就如同浮萍一般无所依傍,不知该何去何从。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渐渐将雁宁的心淹没。
突然,一道脚步声突兀地在房间内响起,雁宁此刻没心情去看是谁。
“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的?”萧无隐目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雁宁眸光死寂一片,不胜其烦道:“别管我了。”
“人有烦心事儿的时候。”萧无隐难得一见的温柔,只见他嘴角轻轻上扬含笑道:“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此话瞬间激发起雁宁的好奇之心,她抬起下巴看向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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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隐,没一会儿又将神色沉了下去。
“骗子,哪里来的什么酒……”
还未等雁宁说完,萧无隐就从身后提出一壶清酒来,他玩味的勾了勾笑,荡漾着痞气:“你喝吧,醉了好,醉了就能忘却一切不愉快的事和……人。”
说着,他便将指尖提着的清酒放在矮几桌面上,转身就像离开。
“你不喝吗?”雁宁急忙叫住他。
萧无隐连头也没回,闲散道:“我还有事要做,没你那么闲,想留就给我留点儿,别一个人喝光。”
他也是担心雁宁喝太多酒,若是真醉了发酒疯,萧无隐可没时间来照顾她。
雁宁将目光转移到清酒上,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心里已经计划要如何在萧无隐来时喝光它。
她笑了起来,径自坐下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饮。
没过一会儿,雁宁的眼神开始涣散,有些酒意朦胧了。
桌上的点心被用光,她突然将眼神望向窗外,发出的笑声有些苍凉。
“……兰殊。”
“我的兰殊……”
“你可否……再入我的梦……让我再见你最后一面。”
雁宁长叹息一声,发了疯似的将桌上果盘狠狠地扫了下去,瞬间摔个粉碎。
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顺喉咙而下,烧出胸前一片灼热。
雁宁下意识把外衣扯落,又将厚重的发髻松了下来,如今的她才算是如释重负。
天色阴沉下来,外头突然响起闷沉的雷声,突然闪过几道狰狞的紫色电光,照着房中亮白如昼。
雁宁就靠在窗前,风吹着雨丝抚在她滚烫的面颊上,顿时觉得清凉舒适。
“怎么下雨了。”
雁宁伸出手接着细雨,雨落在手心,有轻啄般的微痒。
吹进来的雨丝浸透了雁宁胸前的衣裳,她身上的白衫已经湿透成半透明状,紧贴着肌肤,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
轰鸣的雷声还在接连响起,疾风骤起,突然将房门吹开,使雁宁有些站立不稳。
她想要上前把房门关上,不料还没等雁宁动身,门外便突然出现一道白衫郎君的身影,衣诀随风翻飞而起。
雪色的衣料同墨色发丝缠绵在一起,雁宁竟一时睁不开眼睛,垂在他腰间的发丝也随风飘动,重重地拍打在雪色大氅上。
她看不清来者容貌,但此人身形却与魏兰殊极为相似。
来人刚刚走进房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桌上地下杯盘狼藉一片,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酒香气。
雁宁彻底醉了,难道是她心愿成真,又梦见了夫婿兰殊?
她急忙晃了晃脑袋,想要看清白衫郎君的容貌,不论她如何努力,眼前都还是一片模糊。
“你是谁?”
雁宁迷迷糊糊说出的一句话,声音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此刻她歪着脑袋,双颊通红,却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雁宁好像看清了那白衫郎君的容貌,不是其他人,正是那战死沙场的夫婿,兰殊。
雁宁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浅浅地笑。
“你回来啦?”
她生的好看,这一笑当如春风拂冬雪,直叫人移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