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星月
作品:《君子渡我》 第41章
烛火燃尽,底端堆积着一层薄冰般的烛泪,泛着隐约的幽光。
魏兰殊将手中端着的器皿放在桌案上,温声嘱咐道:“今日细君便好好待在魏府,莫要想着偷偷溜出去。”
雁宁捞起纱帐,眼里闪过错愕之意,有些心虚回道:“我……何时说过我要出去?”
魏兰殊回眸望来,漆黑的眼眸显得若有所思,透着一股子高深莫测之色,令人难以捉摸,他浅浅一笑:“若是这样,那便最好。”
她攥着裙裾的指尖不觉一紧,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又立即垂下眸子,没吭声。
待他出去没多久,云湄便走了进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雁宁,弱弱地问了一句:“那我们还要出去吗?”
“定要出。”雁宁微蹙着眉头,魏兰殊的话也没能改变她的想法。
将要临近午时,两人才乔装准备动手赴约。
还没等雁宁跨出府外,便门口的侍卫拦住,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侍卫平和道:“二郎命我们在此看住五娘子,没有得到命令不可踏出府外一步。”
雁宁竟也没猜到,他还留了一手,她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冷然:“我又不是犯人,为何不能出府?”
侍卫道:“老夫人今日便要归府,五娘子理应同二郎一同迎接。”
魏老夫人要回来了,雁宁怎会不知晓,看来是魏兰殊有意瞒着自己,可又有什么理由,她便不得而知了。
雁宁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微蹙柳眉,趁机借题发挥:“我出府便是为了此事,你们拦着我,若是耽误了应当如何?”
可侍卫油盐不进:“一切事宜就不劳烦五娘子亲自来操办。”
“你?!”雁宁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厉色。
“走吧娘子。”云湄抿唇,扯了扯雁宁的袖子。
雁宁忍不住白了他们一眼,侍卫见她们二人离开,才缓缓松了口气。
雁宁还是有些不死心:“阿湄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出去,若是耽误了时辰,怕是公孙行不会再提起此事。”
云湄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她脸上露出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看向云湄,问了句:“阿湄可想到了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
云湄悄悄掀起眼皮,看向后院儿前方的高墙,一副若有所思之状:“倒是有,不过也要委屈一下娘子了。”
雁宁顺着她的目光而望,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若是能弄清真相,无论是什么都可一试,你尽管说来便是。”
云湄扬手往前一指,直言道:“娘子可看见那高墙了吗,也不算高,娘子可攀爬上去,定也没人会想到我们会用此方法。”
“那届时又该如何回府?”雁宁嘴角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声音从喉咙里硬生生发出。
云湄思虑片刻,忽而回道:“用同种方法不就行了?”
除了这种方式能出府,怕是也想不到其他的了,雁宁长吐出一口气,道:“也罢,便只有这样了。”
能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雁宁借着储物木箱往上攀爬,再踩着云湄的肩跨过另一侧,跳下高墙的样子十分狼狈。
“娘子小心些!”云湄尽量压低声音提醒道。
云湄也照着她出府的方法来了一遍,雁宁则在下面稳稳接住云湄,等云湄安全落地后,两人才稍加掩饰面容往云芨楼赶。
公孙行定的是云芨楼最好厢房,观景位置绝佳,只可惜她今日并不是来此赏景喝茶的。
等了许久,都没能等来公孙行的身影,雁宁的情绪犹如从高处跌入谷底。
她不耐烦地问道:“等了这样久,公孙行为何还不出现?”
云湄自然也是不清楚的,便猜想:“许是在路上耽搁了。”
正当雁宁要发作,厢房的门便被人推开,她瞥了一眼,发现不是公孙行,心里竟有些失落。
“怎么是你,他人呢?”她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寿安垂首恭谨回道:“对不住了,二郎今日有事来不了,若程五娘子不介意,便明日再来吧。”
雁宁闻此言,心中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生气:“言而无信之徒,我怎敢再信?!”
她说着,激动得直发抖,好不容易才将声音压下来。
寿安急忙解释:“二郎当真是被绊住了手脚,程五娘子难道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雁宁不悦地蹙眉,抬眸看向他,声音冷凝:“我不会再信公孙行的任何一句话,请你转告他,往后莫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他!”
她说着,便迅即拉过云湄的手腕无情离去。
“程五娘子?!”寿安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虽急却也没办法,不能动手拦,靠嘴也留不下。
“我就知道,从他嘴里出来的没一句是真话。”雁宁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透着些微恼之意,甚至个别字词的尾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云湄当下便在心里挑选了适当的字词,字斟句酌地开口说道:“日后娘子不见他便是,眼不见,心就不烦。”
雁宁眼底骤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嗓音也隐隐透着一股子凉意:“我早该想到的,今日出府还如此冒险,须得趁着君子回府之前回去。”
云湄颔首,闷闷地“嗯。”了一声。
待回府中,雁宁抬眸望了眼高墙,心头一紧,顺手牵起袖子拭掉额头上的一层细汗,开始往上爬,心里竟还有些羞耻。
正当她坐在石面上喘气时,忽然从她身下传来一个沉稳,不辨情绪的声音。
“细君?”
“你!”雁宁被这个声音惊到,急得一口气没上来,堵在嗓子眼儿。
花褪残红,飘零化泥,海棠花只剩小点的花骨朵缀在枝头,微风拂过,花瓣左右摆动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树后面步步走来,衣摆如流云,着一席织金白衣,显得干净利落,此刻他面容清疏柔和,正专注地看着她,温润通透,如水中泠月。
“君……君子?”雁宁身上的动作不自觉顿住。
“细君坐这么高,是想观赏高处景色吗?”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调虽然和谐,可雁宁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那弦外之音却是令人暗暗一惊,他明明知道的。
雁宁的双唇紧张地蠕动着,支支吾吾地回答着他的问题,声音有些颤抖,几乎与不成调:“我……我这便下来。”
她一时忘了高度,在跳到地上之时,脚腕一崴,整个人差点儿弹了出去,她下意识用手护住身子,强忍着疼痛起身,只要稍微一活动,就会钻心的痛。
魏兰殊见状,急忙走过去扶住雁宁,面上拢起眉头,自责道:“对不住,我不应该这样吓你的。”
雁宁微微仰起面庞,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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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湿意,弱弱道:“没关系的,只要君子别生气。”
她如今柔弱的,让人心疼,那双琉璃般的眸子轻轻眨动,竟隐隐透着几分可爱,他在想她明明那么娇弱,却又这样坚强。
魏兰殊无奈回道:“我没生气。”
下一刻,他便将雁宁打横稳稳抱起,然后轻轻拥进怀里,温声抚慰:“先回房,我替你擦药。”
雁宁将头靠在他胸膛上,甚至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难道魏兰殊生气了?
雁宁想到这一点,等他步入屋内时,忙挣开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也许是在有魏兰殊的时候她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魏兰殊却像换了副性情一样,朝着雁宁的方向步步紧逼,她则是仓皇后退,直到腿后碰到身后的桌案,避无可避。
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后仰,魏兰殊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忽然抬起手将她一把提了起来,坐在身后的那张案几上。
雁宁吓了一跳,忙要下去,不料魏兰殊见状却将她强行摁在了案几面上,猛地将她拉近。
他那一贯平和的神色间,似乎多了一丝古怪之色,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感觉。
魏兰殊垂下睫羽,定定地看着雁宁,忽而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似是无奈:“你为什么不听话?”
她微微愣住,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魏兰殊手里已经多了一样药膏,擦药的动作十分轻柔,还不忘帮雁宁揉一揉肿起的脚腕。
停顿少顷,他嗓音微沉:“他不是个好人,以后还是少见些他吧。”
雁宁低着头说话,声音很轻:“你放心,我日后不会再去见他。”
魏兰殊阴沉着脸色,并未作声。
她苦涩一笑:“你总是对我这么好,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回报你。”
魏兰殊略一沉吟,淡然:“只要阿宁一切安好,那便是最好的回报。”
“你知道我要去见谁,对吗?”雁宁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
他闷闷地点头,“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略带愁容道:“那为何不责怪我?我已嫁给你为新妇,你对我这样好,我却还要去见其他郎君。”
魏兰殊始终没看雁宁一眼,沉声道:“你曾经说过,有无比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应该阻拦你,只是他不是个好人,但没关系,我会护着你。”
话音刚落,他慢慢靠近,将双手撑在雁宁身旁两侧,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瞒着我,我是你的君子,而他只是一个连外人都算不上的人。”
雁宁不自觉往后仰,声音有些发翁:“我去见他,当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私情。”
他眸光幽幽,像是抓住了什么证据,嗓音带着掩盖不去的薄怒:“你曾说过你有心悦之人,原来是公孙行。”
他看着她犹豫不定,又追问道:“对不对?”
雁宁错愕地看着他,她下意识想要辩驳,但张开嘴后,却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是点头在鼻中应了一声:“没错。”
魏兰殊停下手里的动作,并未再出声,而是将药膏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下一刻便转身离去。
雁宁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生自责,他明明对自己这么好,却要瞒着他去见公孙行,可她实在是没办法,在身世与魏兰殊之间,雁宁坚定地选择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