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对峙

作品:《君子渡我

    第23章


    待魏兰殊离开,雁宁拢了拢大氅领口,如今起了风,她实在不宜出来走动,便缓缓迈着轻盈步伐回屋。


    云湄正趴在檀木桌上等着雁宁回来,尽管雁宁的动作很轻,也还是有些声响,惊醒了云湄。


    “娘子散步回来了?”


    雁宁点头,嗯了一声,随后落座。


    “惊马一事有了头绪。”雁宁紧了紧拿在手里的箭还有那封信件。


    云湄诧异:“娘子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有头绪了?”


    雁宁眉心微微动了动:“有人帮我,若凭我一人之力,很难查出这背后之人。”


    可她不知的是,这一切却皆因他而起。


    “是之前那个人吗?”据云湄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应当是他。


    雁宁摇摇头,如实相告:“是魏兰殊。”


    “什么?!”云湄猛然起身,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连忙问道:“这件事可有他人知晓,是魏小郎君帮了娘子?”


    雁宁犹豫了半会儿,才慢慢道:“应该没有。”


    云湄怯声说:“娘子信我,此事千万不能被他人所知晓,虽说老夫人想将娘子许配给魏小郎君,可此事还不一定能成,若是被乔姨娘知晓,她定会凭借更甚的心计与手段来陷害娘子。”


    云湄忽然想到更可怕的:“不只是乔姨娘,还有永昌郡主,娘子可还记得卢家娘子?”


    雁宁此刻心血涌动,无法平静。


    “记得。”她回。


    此前,卢家小娘子只因与魏兰殊说过话,永昌郡主意外瞧见,心生怨恨,便想方设法害了卢小娘子的性命,毁其清白,卢小娘子承受不住此等屈辱,便投湖自尽。


    永昌是个敢想敢做的狠人,草芥人命却还能活得这般自在,只因她身份尊贵,贵为郡主,雁宁动不了,也斗不过。


    “我明白了。”雁宁心中温和无奈。


    云湄又说:“若魏小郎君待娘子真心,能护住娘子,这便是另一回事儿了。”


    雁宁并不确定:“可我不知他对我是否真心。”


    “将军府的确是个不错的靠山。”云湄目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雁宁暂且不想太多,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寻查真凶。


    指尖触碰上的一刹那,只觉心慌,她有些害怕。


    雁宁不明白这份情绪从何而来,放缓手上的动作,小心打开信封。


    待看完信件,雁宁眉心拢起。


    “居然是她。”


    云湄察觉到她神色变化:“怎么了?”


    雁宁盯着手上那份信,久久没有回过神。


    云湄不着急知道,似乎心中有了人选。


    雁宁回过神,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是永昌郡主,这支箭源于洛阳。”


    “洛阳的箭怎会出现在汝南?”云湄起了疑心。


    雁宁怔怔地看向前方,瞳孔里翻涌着悲楚:“射箭之人是怕引祸上身,永昌郡主出身显贵,背后有太尉做靠山,有人保她自然随心所欲,不怕惹祸。”


    云湄唏嘘:“这样歹毒,看来娘子已经被永昌郡主盯上了。”


    “是为何事?”雁宁故意问。


    云湄或许猜到:“是因魏小郎君,郡主怕是已经知晓婚配一事。”


    “此事如此隐秘,郡主怎会知晓呢?”雁宁不合时宜地笑了。


    云湄只觉可怕,没再接话。


    雁宁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刹那间冷意翩飞:“程蕊,她已经勾结永昌郡主来害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想不动手便能坐收渔翁之利,让我与永昌郡主斗,从而获利。”


    “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实则千疮百孔。”雁宁了然轻笑,指尖却忍不住发抖。


    这是自家人要害自家人。


    雁宁心中盘算着,不忘说:“阿湄,天色不早,先歇息吧。”


    云湄挽了挽嘴角,嗯了一声。


    在此事发生之后,雁宁时刻小心翼翼的紧张着自己性命。


    据她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雁宁不久后便要回洛阳,到时那人定会坐不住。


    今夜,果不其然,余氏身边的贴身妈妈来传话,一日之后便要启程回洛阳,届时余氏也会一同回去。


    这次换那对母女坐不住了。


    虞妈妈传完话,不忘颔首施礼:“五娘子早些歇息。”


    雁宁点头,唤云湄去送虞妈妈。


    虞妈妈说不必。


    雁宁耐心等人走了才问:“母亲也要回去,可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云湄转身将门关上,含笑解释:“的确是件大事,我方才听院里的阿姊们说,再过几日便是君夫人生辰,主母自然要代表程府回洛阳赴宴。”


    雁宁听完,的确应该如此,她轻轻挑眉一笑,调侃道:“阿湄的人缘不错,还能帮我打听消息呢。”


    云湄一时得意忘形:“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家的。”


    往后的日子,雁宁都不用再去麓山书院听学,想必此后她与魏兰殊也很难再见。


    这样也罢,她得罪不起永昌郡主。


    雁宁来汝南足足两月有余,学的都是些女德,她都听进去了,但也怕老夫人突然问起。


    回洛阳的路程遥远,雁宁得养好精神,为返程做准备。


    *


    返程走的是水路,便捷方便,最是合适不过,不出两日必定达洛阳。


    到洛阳的那个晚上,雁宁做了一场噩梦,惊醒时云湄已经在旁边候着。


    离府的两月,程家没有多大变化,柳氏、乔氏早已在府外候着,众人将马车迎进府。


    宫宴在明晚,不算太急,雁宁也有时间休整。


    晚边,众人用过晚膳相继离开主厅回各自的院落里。


    路上,赵妈妈忽然凑上前,含笑道:“老夫人叫娘子陪她说说话。”


    雁宁让云湄先回去,自己随着赵妈妈走了。


    “娘子在汝南过的可还习惯?没受委屈吧。”赵妈妈寒暄了句。


    雁宁摇头:“习惯,并未受委屈。”


    她没说实话。


    赵妈妈:“那便好。”


    很快到了老夫人的院落,赵妈妈推门而入,不忘将雁宁迎进去。


    待雁宁坐定,程老夫人含笑想要抚摸她的手背,却被雁宁躲掉。


    程老夫人脸上僵住,终是叹息一声:“雁雁还是在怪那日祖母凶了你?”


    雁宁不愿多说,直接道:“祖母若没有什么要紧事,雁宁身子不适,便先退下了。”


    多月未见的祖孙,没有过多的寒暄,反而更多了几分陌生。


    “等等。”程老夫人叫住她,平和问道:“你这是在怪我?想必你母亲已经说与你听了。”


    雁宁的声音有些发翁:“祖母为何不能让孙女自己选?拒了这门婚事。”


    程老夫人一双凌厉的眸子看着雁宁,说道:“若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拒了这门婚事,岂不是会让魏家颜面扫地?倒不如来个顺水推舟,让魏将军为我程家所用。”


    雁宁被气得有些浑身发抖,指节也被握得发白,沉沉道:“魏家不是傻子,祖母这样想,魏家又怎会猜不到您的心思?将来又会如何对待孙女?”


    “为了程家利益,必须一试!”程老夫人斩钉截铁道。


    意识到自己说了重话,很快冷静下来安抚着雁宁:“祖母这样做,倒是委屈雁雁了。”


    雁宁死死地盯着她,垂着的手微颤:“可世事难料啊,谁又能做到真正的运筹帷幄呢?”


    程老夫人已经下定决心:“你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雁宁凝望着老夫人,眸中情愫翻涌,却终是闭了闭眼,凉凉的嗓音冷如冬水:“我不是三姊,我说不嫁便不嫁,若祖母再来逼我,成婚之时便只能送去一具冰凉的尸首。”


    程老夫人瞪大眼睛,扬手怒指:“你竟以死相逼?”


    雁宁没回话,终是撕破了脸,返身离去。


    程老夫人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听话温顺的小女郎,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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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妈妈在外面发觉雁宁的情绪,想要伸手拦住:“五娘子?”


    雁宁躲开赵妈妈的动作,并未停下,只是大步向前走。


    她并非不想嫁,雁宁只是在气。


    老夫人做事向来极端,她也不愿再做以前那个顺从听话的程五娘子,雁宁就只是想违抗一次老夫人的话。


    阿娘之死,老夫人难辞其咎,就算不是她亲手所为,但也是默许了的,不然为何要替乔氏隐瞒真相,骗过程洵。


    雁宁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发泄出来,心中顿时好受许多。


    她不愿成为老夫人的傀儡,用自己的终身大事来换取利益,雁宁有自己选的路要走,谁都决定不了她的未来。


    雁宁嘴角微微扬起,将发髻上的簪钗逐一取了下来,她想去阿娘住过的地方看看。


    从前被程老夫人压着,雁宁只能顺从,还从未去过步惜阁。


    夜色融融,月华爬上树梢。


    庭院里梨花满树,花树下隐约立有一孤影,步惜阁向来无人踏足,又有谁人会在此。


    雁宁靠近一些,待看清此人,她眼底骤然闪过轻微的诧异。


    竟是他,自己的阿耶。


    雁宁觉得没有什么可躲的,便将双手合拢附在腹间,微低头问候:“雁宁见过阿耶。”


    程洵没出声,只是点了下头。


    “阿耶是来看阿娘的吗?”雁宁大胆问了句。


    程洵这次并没有大发雷霆,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只是面色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凝重。


    “你恨阿耶吗?”程洵突然问。


    废话,她当然恨过。


    雁宁默认了。


    程洵并未再开口。


    雁宁抬起头,微笑着说:“阿耶可是听了旁人的话,才这样厌恶阿娘?”


    程洵怔了半会儿,才道:“是你阿娘对不住我……”


    还未等他话说完,便被雁宁打断。


    “阿娘从未背叛过阿耶,这只是谣言,是谣言害死了阿娘。”雁宁的眼尾泛红。


    不等程洵反应过来,雁宁将青嫚交予自己的信件递到了他眼前。


    程洵鬼使神差般接过,盯着手上那份信,久久未曾移开眼神。


    他很快就认出了她的字迹。


    信件的落款处印着夏氏独有的标记,只有程洵知晓其中含义。


    程洵拿着信件的指尖有些微颤,嘴角一抽:“这是何意?”


    “能证明阿娘清白的东西。”雁宁解释说。


    程洵听见,眼底隐隐猩红,满目阴郁。


    他小心翼翼打开信件,上面字迹斑驳模糊,已经泛黄,几乎快看不清了。


    但他依然认得出字样。


    雁宁一阵心酸,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涌:“若是阿耶不信,大可找到当年接生之人,雁宁的确为程家血脉,是乔姨娘动摇了阿耶的心,因此害死了阿娘。”


    程洵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前方:“当时我并不在洛阳,一切都交予了你祖母。”


    程洵是个重情义之人,雁宁看得出来他还深爱着自己的阿娘。


    雁宁握住程洵发凉的手,苦涩道:“阿耶,阿娘或许不恨你,阿娘只要您相信她。”


    程洵握紧雁宁的手,眉心不由蹙得更紧:“是阿耶对不住雁雁,没能好好爱护自己的女儿。”


    雁宁只是摇头:“阿耶信阿娘便好,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雁宁忍不住落泪,程洵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珠:“你是我女儿,是我的亲骨肉,阿耶日后定会加倍补偿雁雁,不求雁雁能原谅阿耶,只是希望你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顺遂。”


    雁宁觉得一切都太晚了,却又不能没有程洵的疼爱。


    雁宁了然轻笑,楚楚道:“天色不早了,还请阿耶早些回去歇息,雁宁就先回房了。”


    程洵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意,轻声说了句:“路上小心些。”


    她终于替阿娘道明了清白,也取得了程洵的怜爱,她不再需要攀附程老夫人而讨得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