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饶舌
作品:《君子渡我》 第19章
此事沉寂许久之后,雁宁照常去偏院听学。
步入偏院之前,程听荷不忘嘱咐:“雁宁妹妹还是要收敛一些的好。”
此话她听得心烦,不过还是要装作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雁宁知道。”
可她的傲气依然在。
雁宁端坐在书案上,表面看着虽认真,可心思早已飘在九霄云外。
女夫子察觉,刻意抛出犀利的难题,问雁宁何为善,何为恶。
雁宁凝眉:“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窦夫子眼里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问:“为何这样说?”
此话一出,程听荷急忙瞥向雁宁,生怕她又发作,手指攥紧裙裾。
雁宁垂着脑袋,不愿与窦夫子相视,直言道:“善良就是自取灭亡,善良就是死了也活该,这世间有多少毒蛇与恶狼。”
这其中深意,雁宁想窦夫子也是知晓的。
“那恶呢?”窦夫子又问。
雁宁目光幽深:“恶人更是常常四面楚歌,如临大敌,其行也荒唐,不似善,不懂得包容,而一味只知罚人,我喜欢良善之人,不喜欢凶恶。”
话音刚落,雁宁本以为窦夫子会反驳于她,说一大堆的之乎者也。
是她没料到,窦夫子竟会露出一副满意之色,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
雁宁心中暗想,难道窦夫子没听出来自己是在暗讽她么,反不怒而笑。
“那夫子觉得呢?”雁宁淡声问。
窦夫子难得放轻语气:“我觉得你说得不错。”
女郎们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甚至还有的被气得浑身发抖,这么久以来,程听荷还曾未听过窦夫子这般夸过人。
雁宁没出声,倒也没觉得这是夸人的话。
这时,雕花窗外蓦然闪过一道人影,步伐轻快,令所有人都不曾发现,离偏院渐行渐远。
酉时,雁宁照常清扫书斋,期间她的心思并不在清扫之上,而是魏小郎君,从那日起,她就从未再见过魏兰殊。
雁宁小声喃喃道:“难道是被我那日蠢到令人发指的举止吓走了?”
须臾,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轻笑,嗓音低沉暗哑,像是从男子口中传出来的。
雁宁碎步上前,小心翼翼出头张望。
是魏兰殊,他抬手挑起纱帘,看见雁宁时顿了一瞬,遂步子一迈走了出来。
纱帘随后在他身后落下。
“程五娘子可是为那日所发生的事后悔了?”他淡淡一声,到了矮几前。
雁宁没回话,欠了下身算是见礼。
本以为他这次会很快离开,却没想跪坐在了蒲团上。
她疑惑掀起眼帘,见他正盯着自己这边。
良久,魏兰殊再度开口:“你就这么厌恶我么?”
话毕,雁宁拼命地摇头否认,这是长辈们私底下结的亲,在她看来,魏兰殊好似也不知晓,同样是受害者。
“并不,我只是觉得男女有别罢了,不应当走得太近,若是被人误会,恐怕会害了魏小郎君。”程雁宁没敢看他,徐徐道来。
魏兰殊望着雁宁,面上拢起眉头,目光幽深:“闲言碎语么,我这人最是不怕。”
“可魏小郎君也得为我着想,我不想与你扯上任何关系。”雁宁刻意避开他投来的目光。
不等魏兰殊开口,她再次平和道:“从即日起,就当你我从未见过面,可好?”
魏兰殊怔住,垂在声旁的手一点点攥紧起来,手背上的青筋已然微微隆起。
他的眼神很平静:“好。”
待他回应后,雁宁才放下手里的竹简,浅施一礼,随后越过魏兰殊拔步离去。
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她不愿成为程家因巩固家族利益而联姻的牺牲品,自己的三姊也不例外。
联姻中的女子总会是最吃亏的那个,男子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郎,还可以纳妾,在北齐洛阳,各府中宠妾灭妻倒也常见,正妻总也无可奈何。
裘商从另一侧走了过来,目光投向正望着门外的魏兰殊,凝眉问道:“二郎当真看上程五娘子了?”
魏兰殊漫不经心地松开攥紧的拳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回道:“并无兴趣,不过是为了魏家,程大人在朝中势力可助阿耶,阿耶常年征战在外,不愿回洛阳,王上听信谗言佞语,已对魏家起疑,有了戒备之心,程大人乃二公子党羽,而二公子为人清廉爱民,好贤求治,当得太子人选,我须得为魏家着想。”
裘商自然是懂这些的,不过还是有些不解:“除了程五娘子,二郎就没有别的人选了?”
“必须是她。”魏兰殊斩钉截铁回道:“程家有三女,程三已然婚配,程四不堪为我夫人,便只有程五能入我眼。”
话音刚落,魏兰殊被泼冷水,裘商略一迟疑:“可程五娘子貌似对二郎不感兴趣。”
魏兰殊回盯着裘商,两只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我对她感兴趣不就行了?”
刚说完,魏兰殊将食指轻放在双唇间,跳开视线:“嘘,小心隔墙有耳。”
裘商挽了挽嘴角:“二郎放心,书斋这个时辰不会有人的。”
魏兰殊站直了身体,将双手放在身后,偏过头:“我是要你闭嘴。”
细微气氛在沉默中蔓延开来,然后凝固,裘商一时不如如何回应,只好闭上嘴。
*
晚膳时分,雁宁勉强用了几口便撂了筷。
这几日净想着婚配一事,胃口愈差,云湄见雁宁不怎么进食,近日瞧着小脸也清瘦了几分,开口劝不动便收拾了晚膳。
雁宁自顾自碎碎念道:“也许我们不会再见了。”
“娘子在说什么?”云湄听见,问了一嘴。
雁宁赶忙摇摇头,糊弄了句:“没什么。”
云湄这时才想起前几日余氏同她讲过的话。
她替雁宁卸下玉簪发髻,梳洗了一番才道:“整日瞧着娘子郁郁寡欢,独自黯然伤神,不如去同他们一块去行猎吧?散散心也是好的。”
雁宁回了一个微笑,想了想还是问:“行猎?”
云湄点头:“过几日,百里夫人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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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绵山设宴,说是打野猎,到时定会请各家夫人主母赴宴,娘子可有意想去?”
若是赴宴,这也许于她的终身大事是一次好机会,雁宁须得在祖母为自己定亲之前寻得如意郎君。
“自然有意,届时会有谁家?”雁宁眼角微微扬起。
云湄把这几日所打探到的事都尽数说出:“别的我不知晓,但萧夫人与百里夫人的关系最好,可以说是闺中无话不说的密友,定也会宴请萧夫人的,到时萧郎君也会在场。”
一个萧无隐而已,倒不能耐她如何,不打紧的,不过雁宁还是有些好奇。
“说到萧夫人,萧无隐都尚且如此傲慢无礼,那萧夫人会不会也同他一般行事?”
云湄从鼻腔哼出笑来:“定不会,这几日.我闲来无事,向阿姊打探从洛阳来到此地的各贵胄夫人,性格那是一个刁钻古怪,偏这萧夫人最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雁宁听完有些意外,这样的妙人儿竟也能生出这般蠢笨鲁莽的孩儿,还真是稀奇。
不过萧无隐这般要强,再有恒心也处处比不过人家,不论是才情还是学问,两者差距甚大,判若云泥,憋久了的确会让内心变得阴暗。
云湄笑得灿烂,睁大两只有神的眼睛说道:“据说萧夫人是全洛阳中女子之典范呢,当真想亲眼瞧瞧。”
雁宁心中暗想,若真有女郎嫁与萧郎君为夫人,萧夫人这样温柔,那女郎定也不用担心婆媳之间的关系。
*
临行前,雁宁被薛氏带入房内精心梳妆了一番才启程。
雁宁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后知后觉才发现薛氏的小算盘,届时魏小郎君必然在场。
这样又如何,雁宁心中明白就好,到时刻意避开魏家一干人等不就行了。
雁宁试探性摸了一下薛氏为自己精心梳好的发髻,能感觉得到很是精致细腻。
发髻在脑后高高梳起,鬓边两股墨发呈月牙状垂在耳侧,剩下的发丝则是垂在身后及腰。
今日要行猎,薛氏并没有为雁宁穿戴厚重的珠钗,仅仅点缀了一支盈蓝竹叶点羽流苏簪。
现如今,汝南虽未落雪,但空气中仍然有微寒的凉意,雁宁特意披了件玄青色刺绣貂毛大氅御寒。
若是程蕊知晓此事,定会恨的牙痒痒,同乔姨娘抱怨,为何雁宁能去,她去不得,都是程家的女郎。
或许此事她一辈子都得被蒙在鼓里,怪不得雁宁,也怪不得程老夫人,若非程蕊自作孽,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也许她们母女还能争取到机会的。
不等雁宁回过神,薛氏早已在一旁唤她的小名过两遍。
“雁雁在发什么呆呢?”薛氏的语气很是温柔。
雁宁唇角微扬,随意编了个理由:“雁雁方才是在想……要如何行猎。”
薛氏替她理了理大氅上的貂毛,浅浅一笑:“雁雁不用感到紧张,行猎而已,依照内心。”
不知为何,雁宁总觉得能跟祖母沾上边儿的人,都能被善待,她看不出真心假意。
雁宁点头:“谢过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