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伯/莱/塔之于琴酒,短刀几乎是夏特勒兹的象征武器。看着青年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保养,杉本一看就知道对方的心思不在上面。


    “……没什么。”诸伏清浅垂下眼睫。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杉本掏出烟盒,将香烟叼在嘴里咂摸,最终还是没有点燃。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恨不得把自己也当成一件工具,打磨得锋利至极,然后赶紧用完报废拉倒。”


    “就像是阿尼赛特和那些失败品一样。”


    失败品。


    仿佛关键词被触发,诸伏清浅擦拭短刀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起头来。


    杉本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他甚至嗤笑一声,将嘴里的香烟拿下来在指尖把玩。


    “得了吧,小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的语气带上了一种看透一切的嘲讽。


    “老头子我在赌场里混了十几年,见过太多你这样的赌徒。输红了眼,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All In!


    以为押上所有身家性命孤注一掷,就能一把翻盘,洗清所有债务,赢得盆满钵满。”


    结果呢?百分之九十九的都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直接从顶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小孩在训练营学的忠诚啊效忠啊全都是狗屁,人憋着一口气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将组织掀个底朝天。


    杉本顿了顿,一时间双方陷入长久的沉默。突然,他冷不丁开口:“你现在满脑子想的,该不会是‘掀桌’‘总攻’吧?


    觉得把一切都押上,轰轰烈烈地来个了断,就干净了?就解脱了?”


    诸伏清浅没忍住露出愕然的神色。


    杉本在微表情分析方面很强,挖取情报更是一把好手,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自己这个想法都能径直点出——


    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对着景光哥说漏嘴那次不算),而杉本自从假死后应该就没再接触过组织的相关情报。


    “哼,你以为你是什么悲情英雄?”杉本冷哼一声。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够刺穿那层雾蓝色的屏障,直视内里混乱的核心。


    “你只是个输急了眼的赌徒。你想用的不是胜利,而是最壮烈的方式出局,好逃避接下来每一把牌局带来的痛苦和煎熬。


    你在害怕,害怕再玩下去,自己会彻底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所以你想砸了赌场一了百了。”


    “对吧?”


    ……对极了,对到自己都有点被戳穿的恼羞成怒了。


    诸伏清浅的呼吸微微一滞,握着刀柄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他实在是赌不下去了。在组织的每一把牌局都沾满血腥和算计,不存在两全其美的牌组。


    权力的争夺or卧底的性命?组织的信任or官方的友善?


    每一次的取舍都要把他逼疯,他是真的很怕自己习惯这种看似轻飘飘却能压死人的选择。


    只要等到柯学元年就好了。


    只要将所有基地位置和犯罪证据收集好就好了。


    只要将组织拖到阳光底下暴晒就好了。


    只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就好了。


    只要……撑下去就好了。


    他如此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但情绪却如同被强行封印在冰层地下的活跃岩浆,他自己都害怕岩浆爆发的那一刻会不会把自己的理智全部冲垮。


    “你觉得真正的赢家是什么?”杉本的声音压低了些,将诸伏清浅的思绪唤回神。


    “不是靠一把定生死运气好的蠢货,而是那些知道什么时候该下注,什么时候该离桌休息,保存实力,以及——


    永远记得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坐上这张牌桌的人。”


    “小子,你当年一个四岁的小鬼,拼了命地想活下去,后来又咬着牙在组织里往上爬……你坐上这张浸满鲜血的赌桌,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当什么肃清黑暗的圣人吧?”


    当然不是。


    诸伏清浅嘴唇翕动了一下,那个答案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浮现在脑海——家。


    他想回家。


    他想干干净净地回家,他想和家人在阳光下团聚。


    ……可他好像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些什么。


    他一开始单纯地以为,只要夏特勒兹在最后接受了法律的审判,诸伏清浅就能干干净净地回家。


    于是他拼命地想割掉自己身上‘夏特勒兹’的部分,觉得那是不该存在的污秽,玷污了‘诸伏清浅’这个名字。


    他就像一只把自己当成了需要被切割的怪物,一边用着怪物的爪牙,一边又憎恶着怪物本身。


    可他忘了……或者说,他一直在骗自己。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什么纯粹的‘诸伏清浅’了。


    从四岁那年被贝尔摩德带走,从拿起第一把刀,从剥夺掉第一条生命开始,‘夏特勒兹’就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那是他的骨头,他的血,是他在深渊里活下来的依仗。


    他所厌恶的,或许不是‘夏特勒兹’的冷酷和手段,而是……他竟然逐渐对此习以为常,他恐惧于自己不再为此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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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剥离了‘夏特勒兹’,‘诸伏清浅’也活不下来……他太脆弱了,脆弱得保护不了任何人。


    他要的不是杀死‘夏特勒兹’,而是要——


    驾驭他。


    那些冷酷,那些算计,那些身手,那些在黑暗里磨砺出的一切——它们不是需要被剔除的毒瘤,它们是他在牌桌上用命换来的筹码。


    然后他要用这些筹码,去赢回真正想要的东西——回家。


    摧毁组织,不再只是为了赎罪,更是……扫清回家之路上必须搬开的绊脚石。


    *


    杉本毫不留情地点破诸伏清浅的回避,同时也点醒了他。


    他一直没有焦点的雾蓝色眼眸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他将那柄一直被无意识擦拭的短刀,轻轻归入腿侧的刀鞘。


    “……你说得对。”


    “我当然说得对。”杉本哼了一声,带着一种“早该如此”的了然。


    “坐上牌桌地时候不要只盯着赌桌对面的敌人,没人逼你必须每一把都跟注,直到把自己输光。”


    他遗憾地将那根没点燃的烟丢进垃圾桶,“离桌休息也是一种策略——只要初心还在,你就还没输,就有资本继续玩下去。”


    杉本心中稍定,不再多言。他直接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清浅的肩上,力道实在,驱散了最后一点凝滞的气氛。


    “行了行了,垮起个批脸都不知道给谁看,事情想明白就得了!吃饭!”


    *


    诸伏清浅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来吃饭。


    虽然他的性子执拗容易钻牛角尖,但一旦能够自己想通,那么便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短暂的休整与点拨已经足够,元年在即,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是,不吃你早说啊。


    杉本看着青年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没好气地腹诽一句,手上却利落地将多出来的饭菜仔细装好放进冰箱。


    厨房的窗户还开着,初春的晚风带着寒意卷入。


    杉本抬头望去,那个披着单薄外衣、围着红围巾的瘦削身影,已敏捷地翻过院墙,融入夜色,消失在通往车站的方向。


    他靠在厨房门口,目光扫过这间被保存得极好的老宅——这里的一桌一椅,都承载着那个年轻人拼死也要守护的过去与未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是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也仿佛是对着那个已经远去的背影无声地许诺:


    这里,我会守好的。


    所以——


    尽自己所能地向前去吧,诸伏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