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三万两了,就是三十两,陆家也拿不出来。


    可那百年老参,到底是吊住了陆华性命的药。


    陆夫人咬咬牙,已经准备出手几间铺子来换银子了。


    可勇毅侯接下来的话,却浇灭了陆夫人心底的希望。


    “陆尚书,老夫也是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给你个友情价。那人参是元家祖传下来的救命药,你把剩下没用完的人参还我,再给三万两银子,这事就算了了。”


    “不然,老夫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一个教女不严,放纵养女从我儿手上,骗取传家救命宝药。”


    陆夫人忍不住说:“这人参是元景自愿送来的!怎么能算是骗?”


    勇毅侯当场沉下了脸,只问陆尚书,“你这是要和老夫去大殿上辩一辩吗?”


    陆尚书示意夫人不要多言,“夫人最近为长子的事劳心,难免说胡话。侯爷和我也不是第一回往来,不妨有话直说。”


    勇毅侯扬了扬字条,“老夫说的很直接,人参不是你们能免费用的。还了没用的,再把银子添上,我勇毅侯府就不计较了。”


    “老爷,给不了,华儿的命……”


    陆夫人眼泪直往下流,拉着陆尚书的衣角,苦苦哀求着。


    不等陆尚书表态,勇毅侯就先接话了,“当然,同朝为官多年,就算是因为一些原因,两家的交情没了,可本侯做事也不能做绝了。”


    “都是养儿子的,本侯也不能逼死你陆家嫡长子。”


    “这样,本侯给你们一个折中的法子。”


    “你家养女写下认罪文书,承认自己用手段诱骗了我勇毅侯府的人参,并保证从此以后和元景断了往来,绝不肖想嫁入侯府,如若违反承诺,我勇毅侯府会将这份文书公诸于世。”


    “只要写了认罪书,人参给你家用,那三万两银子你们慢慢还,如何?”


    陆茗凝听得,心都凉了半截。


    她拉着母亲的衣袖,用眼神祈求母亲不要答应。


    陆夫人很矛盾。


    她既想救儿子的命,又想女儿有好姻缘。


    陆尚书那里,却没有半分迟疑,“没问题。”


    “凝儿,你去写了认罪书来。”


    陆尚书这样吩咐着。


    陆茗凝彻底绝望了。


    这个家,没有人护着她。


    她哭泣,跪下苦苦哀求,连连磕头,额头都肿了,陆尚书也没有改变主意,反是觉得烦躁了叫了人来,把陆茗凝给按住了,强迫着她写下了认罪书,还按了鲜红的手印。


    勇毅侯满意的收下了文书,同陆家打了个无限期的欠条,就告辞离开了。


    前厅热闹差不多了,慕寒也没忘记对陆昭昭的承诺,“消息张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陆昭昭一脸的震惊中,慕寒有些恶作剧的补充了一句,“因为他散播了庆阳侯世子被陆华强迫的消息,被庆阳侯府的人,活活打死了。”


    “你行事多加小心,等你断亲那日,我给你摆酒庆祝。”


    慕寒告辞,陆昭昭就被陆夫人叫住了,“你哥哥伤重至此,你还要继续自私自利,一分银子都不出吗?”


    陆茗凝跟着附和,“昭昭姐姐,家里遇到大难,你不能再这么自私了。”


    陆昭昭回头,眼底尽是讥笑。


    她笑陆尚书一如既往的薄情寡义。


    笑陆夫人一如既往的利用亲情吸血自己。


    陆昭昭不客气回怼,“刚写了认罪书,还这么有底气?现在你是连元景的通房,都当不上了。”


    陆茗凝掩面哭着跑了。


    陆夫人气得要数落她,陆昭昭抢先开口,“爹爹,你怎么说呀?”


    陆尚书能怎么说,陆茗凝的认罪书在勇毅侯府。


    陆华的罪证,在陆昭昭手上。


    “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母亲嫁妆里的铺子卖几个,也就够了。安分点,回去休息吧。”


    陆尚书冷淡,却不敢用词过重。


    陆昭昭笑盈盈的告辞。


    前厅里,陆夫人和陆尚书置气,冷声奚落,“你何至于看着陆昭昭的脸色过日子?到底你是老子,还是她是老子?”


    陆尚书没半分好气,“她是活祖宗,你别招惹她了。你想偏心养女就偏心吧,每次偏心非要招惹她。家里已经够鸡飞狗跳了,你就别再瞎折腾了,趁早选个庄户人家,把凝儿发嫁了。”


    陆尚书甩手离开,还是柳姨娘那个温婉年轻的女人,相处起来更舒服一些。


    小厨房里。


    陆茗凝狠心在汤药里下了毒,父亲居然让她嫁庄子里的泥腿子。


    哥哥必须死,不然她就得被逼死了。


    她趁着夜深人静,进了陆华的房间。


    值夜的下人,看到是她,打了个瞌睡,继续睡了。


    站在陆华身旁,陆茗凝内心有那么一瞬间纠结了一下。


    而后,她毫不犹豫的将有毒的汤药,往陆华嘴里灌去。


    只可惜,汤药一滴都没有进到陆华嘴里。


    陆夫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夺下了那碗药。


    看到陆夫人,陆茗凝心虚的后腿,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


    “娘…娘亲……”


    她小声叫着,却看到陆夫人眼底有怒意和失望,“凝儿,你怎么敢,又怎么能做这种事?”


    陆夫人不想惊动旁人,她压着声音问着,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下。


    陆茗凝跪着爬了过去,抱住了陆夫人的大腿,“娘亲,凝儿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


    “是吗?那你喝一口。”


    陆夫人苦涩的摇头,将汤药递了过去。


    陆茗凝不敢喝,呜呜的哭了起来,“娘亲,娘亲,凝儿错了,凝儿知道错了。”


    “可是怎么办呀,哥哥总是不好,陆昭昭又抢走了哥哥救命的银子。”


    “元景哥哥说要帮忙请太医,可他一去不复返,元家又是那么个态度,没有人帮哥哥了。”


    “明明是哥哥好心,想帮陆昭昭找个归宿,可她瞧不上庆阳侯世子,辜负了哥哥的好意安排不说,还把哥哥害成这样。”


    “如今哥哥是活不成了,可娘亲,您还得活着,您还得过好日子呀。”


    “哥哥拖累着您,这样下去,不行的。”


    陆茗凝哭的情真意切,一副为陆夫人打算的模样。


    陆夫人心软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今天她可怜的凝儿,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摔了药碗,她抱住了女儿,“好凝儿,快了,快了。”


    陆夫人已经给郑家递了消息要人,等人手齐了,就是陆昭昭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