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来了慈宁宫,对太皇太后主打一个撒娇卖乖的讨老人家欢心。


    “臣女亲手做的团圆酥,求您老人家赏脸尝尝。”


    “在安阳县,归家的儿孙都会亲手做团圆酥给家中长辈。”


    “臣女不敢高攀太皇太后,自诩是您的晚辈。”


    “可在臣女心中,您就是臣女最最最敬重的长辈。”


    “臣女回来了,戴着您赏的佛珠,受着您的庇佑,逢凶化吉的回来了。臣女厚颜,给您送上团圆酥。”


    陆昭昭水汪汪的大眼睛,把太皇太后的心都看化了。


    “你这孩子呀。”


    太皇太后尝了酥,“回来就好。”


    “来哀家身边坐。”


    太皇太后问了不少安阳的事情,陆昭昭乖巧作答,最后她老人家提起了金珠儿。


    “你收留了素心的妹妹?”


    陆昭昭点头称是。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素心背叛了哀家,纵然情有可原,但用她的妹妹,你该慎重。”


    “臣女曾做过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冤枉成不检点的女子,没有了名声,也没有了清白。被亲人嫌弃,被夫君憎恶,被婆家唾骂。”


    “所有人都说,臣女是卑贱之人,都说臣女该死,把臣女踩进烂泥潭里,还要再倒一桶泔水下来。”


    “哪怕有一个人向臣女伸手,拉我一把,我也不至于惨死。”


    说到后来,陆昭昭情绪失控,说话的言辞中,都忘记了尊卑。


    短暂的失态后,陆昭昭恢复了理智。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太皇太后,那个梦太可怕了,总让臣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臣女一提起来,就不受控制的难受、委屈……”


    她低头啜泣,太皇太后轻轻抚了她的头。


    陆昭昭顺势赖进了太皇太后怀里,“金珠儿山寨受辱,是受害者。臣女感同身受,想救她一救。”


    听到太皇太后那句掏心窝的劝诫后,陆昭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这么冲动的,把埋在心里的痛和救人的诸多原因中最重要的,说了出来。


    还好,她用噩梦做了掩饰。


    太皇太后并未起疑。


    “女子在世,殊为不易。救她一救,也好。”


    太皇太后轻拍了陆昭昭的背,“梦都是反的,你的婚事,哀家来为你做主。”


    嗯?


    陆昭昭忍不住抬头。


    话题跳跃的有些快。


    陆昭昭不想嫁人。


    嫁了人,就是后宅女子,出入做事都没有那么方便。


    不仅要看夫君脸色行事,还要守着婆家规矩。


    可前世种种,她不会忘。


    前世的仇,还没有报,她怎能让自己被束缚住?


    “臣女刚解除婚约,如今就嫁人。怕是要被说三道四。”


    陆昭昭小心翼翼的说着,“求太皇太后让臣女再在您身边伺候两年吧。”


    “傻孩子。”


    太皇太后有些心疼。


    这就是自小流落在外,没有母亲在身旁长大孩子的可怜之处。


    什么都不懂。


    “选定人选,仔细考察,慢慢相看,少不得就要花上一两年的功夫。从订立婚约到成亲,世家贵女出嫁那一整套流程下来,也少说要一年半载。你都十四了,三年后多大?”


    “元景那孩子,哀家也不看好。和他的婚约解除就解除了,天下间的好男儿多的事。哀家亲自为你操心。”


    太皇太后可谓是苦口婆心。


    若还说什么不想嫁人,就是不识好歹了。


    陆昭昭磕头谢恩。


    皇后寝宫。


    皇后身边的宫女,压低了声音,汇报着陆昭昭的动向。


    “娘娘,县主先去见了陛下,之后就去了慈宁宫。”


    说完,那宫女颇为气不过的说着,“她不过一尚书府的嫡女,仗着那点救驾的功劳,都张狂成什么样子了。”


    “娘娘您好歹也是后宫之主,她进宫竟然都不来给您请安。她当后宫是她家后花园吗?”


    皇后娘娘写字帖的手顿了顿,毛笔摔在了桌案上,厉声呵斥了身边的丫鬟,“本宫念你忠心,这一次不追究。”


    “若下次还交本宫听到你嘴里说出这种诛心的话,别怪本宫不顾念主仆情分。”


    “县主救驾,是天大的功劳。你们也给本宫记住了,谁敢嚼舌根子作践县主,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皇后说的严厉至极,所有人都连声称是。


    皇后身边的宫女,还是委屈。


    到底是跟了自己几年的人,皇后将她留下来,低声问她:“还没想明白?”


    宫女委屈摇头,“奴婢就是一心为着娘娘。”


    “死了的吕氏,还记得吗?”


    宫女记得,吕氏可是丞相千金,进宫来也是规规矩矩的给皇后娘娘磕头问安的。


    “陆氏女是太皇太后的贵客,她不想进宫为妃,自然不会来拜见。她若来拜见……”


    后面的话,皇后没有说。


    她命人烧了桌案上,那张被墨汁溅毁了的字帖。


    宫女终于明白了,陆昭昭不想进宫和咱家主子争宠,又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敬着点就是了,早晚要嫁人,也风光不了多少。


    “娘娘,奴婢明白了。奴婢以后会会谨言慎行的。”


    皇后满意点头,“那郑氏如何?”


    “这几日倒是安分,不过听说县主回宫后,也派人去打听了。”


    “郑氏要对县主做什么,不用管,由着她去。”


    皇后吩咐后,又重新铺开了一张字帖,慢慢的写了起来。


    昔日的淑妃郑氏,如今的郑美人,听说陆昭昭回来了,跑到了上书房外求见陛下。


    皇上不见。


    郑美人就跪在了书房外,用屋内能听见的声音说:“陛下,臣妾知错了。”


    “早前,臣妾不过是太爱陛下了,才会一时糊涂做错了事。”


    “臣妾绝无欺君之心,更无半分对不下不敬之意。”


    “臣妾只是太爱陛下了,爱到不能拒绝,爱到只想独占陛下一个人。”


    “臣妾痛定思痛,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只求陛下能给臣妾一个和县主赔罪的机会。若不能和县主当面磕头认错,臣妾寝食难安。”


    郑氏说的声泪俱下,在书房外,连连磕头。


    曹公公奉命出来一看,又匆匆回去了,“陛下,美人的头都磕破了。”


    皇上脑中全是慕寒禀告的郑家和安阳逆匪的事情,“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