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端午夜宴,有资格随圣驾出席的,也只有皇后和淑妃。


    说话这个人,陆昭昭不认识,可她语气中充满了不怀好意。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皇后身后一众嫔妃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寻的打量。


    皇后回头,“宋婕妤,慎言。”


    宋婕妤是淑妃的狗腿子,自进宫来,就抱紧了淑妃大腿。


    这次,淑妃因为陆昭昭吃亏,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要替淑妃出头,表表忠心,也好叫淑妃知道,谁忠心,谁两面三刀。


    宋婕妤委委屈屈的一抹眼泪,“皇后娘娘为何训斥嫔妾,嫔妾不过说了个事实。这位不就是深受陛下爱护的福寿县主吗?”


    “这有什么可慎言的?”


    她越说哭的越伤心,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模样,上前就把陆昭昭给拉了过去。


    “县主,你也给评评理,难道本宫说错了吗?”


    这分明是拿她当刀子使。


    陆昭昭心里吐槽,嘴上却不卑不亢的将锅子甩出,“臣女愚钝,幸得太皇太后垂怜,她老人家允了臣女,遇到事情可向她老人家请教。”


    “臣女这就去问问。”


    说着,陆昭昭作势,就要去找太皇太后。


    宋婕妤脸色微微变了变。


    一丁点的小事,闹开了,可没好处。


    “本宫和县主说笑呢。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


    “嫔妾受教,嫔妾心悦诚服。”


    宋婕妤盈盈下拜的说着,听不出半分怨怼之意。


    她再起身,却是从一众宫妃的末尾拉过了一个人。


    那人陆昭昭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丞相千金吕莹莹。


    “吕美人,还不拜谢县主的大恩。”


    “那日端午夜宴,若非你撞破县主被陷害的事情,也是没机会入宫的。”


    “这可都要感谢福寿县主。”


    “陛下一向英明,起了福寿的封号,这相关的人,也能跟着沾到福气。”


    宋婕妤不怀好意的说着。


    吕莹莹看陆昭昭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恨意。


    她是丞相之女,而且还是嫡女。


    嫁入文官世家,乃至勋贵府邸,都是绰绰有余的。


    本可当宗妇,做当家主母的她,如今只能入宫做一个低等美人。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端午夜宴,瞧见一侍卫,对着一方手帕发泄。


    皇室为了补偿无辜坏了名声的吕莹莹,由皇后做主,纳入后宫,又因并非出身门阀勋贵世家,只能从等嫔妃做起。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有人要陷害陆昭昭。


    而她,不过是代人受过。


    吕莹莹绞着帕子,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谢字来。


    她不说话,宋婕妤看了身边婢女一眼,“教教吕美人规矩。”


    那婢女领命,抬手一巴掌就招呼在了吕美人的脸上。


    陆昭昭盘算着,宋婕妤这一波操作,就是在帮自己树敌。


    她不好参与其中。


    看着宋婕妤指使婢女大人,陆昭昭干脆头一歪,就晕在了云溪怀里。


    宋婕妤果然要坑害自己,她再开口就是说:“县主,吕美人对你如此不敬。本宫身为一宫主位,最是体恤宫里的人,今天是为了给你出气,才不得已教自然要教宫里人规矩了。”


    说完,她才发现,陆昭昭晕在了那里。


    “福寿县主?”


    宋婕妤叫她。


    陆昭昭没有任何反应。


    云溪微微低头,却是不卑不亢的说:“婕妤娘娘,县主白日里受了不少惊吓,想是这会儿撑不住,就晕了过去。”


    说完,她对皇后微微屈膝,“请娘娘准奴婢带县主去休息。”


    “这么巧的吗?”


    宋婕妤根本不信,“我看呀,该找两桶冷水来泼一泼,这都没反应,才是真的晕了。”


    “县主是皇祖母贵客,好生照顾。”


    皇后开口了,端庄不失公允的吩咐着。


    宋婕妤又开始抹眼泪了,“皇后娘娘您可真是贤德大妇,嫔妾不过是怕人蒙骗娘娘。娘娘可倒好,这样一来,倒显得嫔妾小心眼了。”


    “嫔妾可真是几里外不是人。”


    宋婕妤哭唧唧的说着,“皇后娘娘,您可得给嫔妾做主啊。”


    皇后没理她,吩咐吕美人下去休息后,就带着一众嫔妃去给太皇太后请晚安了。


    到了晚间,十多封邀请函被送到了陆昭昭手里。


    都是宫里的娘娘们,下帖子邀请陆昭昭去赏花吃茶。


    云溪让陆昭昭拿主意。


    陆昭昭无意入宫,也不想卷入后宫斗争中。


    略一沉吟,她说:“都推了。”


    “就说我是奉太皇太后之命入宫的,宫里的贵人能不能拜见,几时拜见,不敢擅专,都要凭她老人家做主。”


    云溪听得认真,点头之余,看陆昭昭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热切。


    陆昭昭总觉得,云溪仿佛是在透过自己,去看什么人。


    她试探着去问,云溪却口风极严,只说越看越觉得县主有福气,觉得她运气好,能来伺候县主。


    陆昭昭回绝了邀约,却不妨碍有人找上门来。


    夜色已深,来的人,却是吕莹莹。


    她径自往陆昭昭住着的院子门口一跪就不起来了,非说要见到陆昭昭不可。


    这态度可不对。


    几个时辰前,吕莹莹还恨自己恨的要死。


    如今竟能跪自己了?


    端午夜宴那日,吕莹莹虽不是主谋,只是个人证,却几次三番试图引导众人相信,和侍卫有私情的,就是她陆昭昭。


    若非她认识那些料子,只怕清白早就被毁了。


    就陆家那会吃人的地方,哪还会容自己活到现在。


    陆昭昭可没圣母心,她吩咐云溪去传话。


    “我不会像她那样,落井下石。但指望我相助,也是不可能的。”


    “她愿意跪,就跪着。跪到死,也不会有人管她。”


    吕莹莹又绝望又无助,哆哆嗦嗦的回去,就看到宋婕妤已经把自小陪她长大,跟她入宫的丫鬟给活活打死了。


    她崩溃的痛哭。


    宋婕妤抹了一把丫鬟身上的血,涂在了吕莹莹脸上。


    吕莹莹崩溃尖叫。


    宋婕妤取乐够了,捏住了吕莹莹的脸颊,“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去给太皇太后下药嫁祸陆昭昭的事,你做还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