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柔和温暖的风忽而变得猛烈，夹杂着路边的碎石子朝人脸上扑去，月亮彻底不见了踪影，乌云大军闪暗登场，蓄势待发。


    好像每次自己意识到点什么的时候，这件事都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林夜焕干脆躲都不躲，双手撑在身体两侧，闭上眼等待暴雨的降临。


    或许不是雨，或许是雪，也可能是雹子，没准还能是馅饼，谁能说得准呢，砸到脸上就知道是哪样了。


    哦，今天下衬衣，很有新意嘛。


    林夜焕刚准备摸摸天上下得这衬衣是棉麻还是百分百聚酯纤维，只感觉自己轻飘飘地被从台阶上拉起来。


    “走吧，”路行止一手撑着衣服，一手虚揽住她，“还是身体比较重要啊，忧郁少年。”


    雨丝细细的，下得很密，两人来的时候一路七拐八绕，走了很久但也没走多远，小跑两步就到房檐下了。


    “你这衬衣……防水的？”林夜焕不信邪地摸了摸两人的头顶，一点没湿，“什么高科技？”


    “好像……一直这样？”路行止也奇怪地抖了抖脱下来的衬衣，一滴水都没有。


    两人凑在一起研究起来，把衬衣递出去，再收进来。


    “有湿水吗？”


    “没有。”


    林夜焕接过来举过头顶，对着灯光去看。


    [检测到系统漏洞，已修复]


    雨水毫无预兆地从衬衣中落下，两人真正体会到了被泼冷水的感觉。


    “噗……咳咳……咳咳”


    “这也是魔术？”


    林夜焕抹了把脸，努力睁开被忽然的冲击刺激到发涩的眼睛，回了句看似疑问实则肯定的话：“你觉得像吗？”


    路行止摇摇头，不知道是想甩出头顶发丝里残余的水，还是回应林夜焕的发问，相对来说，他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专业的事就得找专业的人。


    凑巧这几天路不修和路行名忙得焦头烂额没空回家，再加上临近开学，顾野和许芃芃刚好就赖在这不动了。


    不找这俩除魔大师出来见证一下，显得怪见外的。


    许芃芃刚吹干头发准备睡下，就被林夜焕拉起来重新洗了个冷水澡，不甘心地爬楼去喊目前唯一一位幸存者。


    顾野被薅起来的时候很克制地没有骂出声，甚至在看清门口站着谁之后，耐心地做了个完美的发型，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余三个人被打湿的顺产头，听完林夜焕的描述质疑到：“你们两个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吗？怎么比我还迷信！”


    路行止没多说什么，斗牛似的在他面前抖了两下衬衣。


    “干嘛？斗牛拿红布，专业点好吗？”


    “算了，你拿什么我都想把你顶飞。”


    路行止还是没有说话，把衬衣扬出屋檐，任它随风飘动，足足过了两分钟才收进来。


    顾野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还真是滴水不漏，纳闷地接过来。


    路行止示意他举起来看看。


    顾野将信将疑，眼睛不停扫视着另外三个人的脸色，一度一度地缓缓胳膊举高。


    “噗……呸呸，”顾野淋到的雨尤其多，往两边瞅了一眼不好发作，试图拽走路行止私下了结。


    被许芃芃递来的毛巾拦下来。


    “行啦，别矫情。”路行止拍了拍顾野肩头，“看你整天闷屋里，给你变俩魔术玩玩，还急眼了。”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太正经都OOC了。”


    顾野气不打一处来，压低声音反击：“你们讲点理好不好，谁跟我说的做不完调研不许出房间。”


    “还剥夺我进厨房的权力。”


    “每天饭菜都按我的挑食表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诶，这可都是阿姨的原话，我们只是完整无误，并贴心附赠语气转达模式。”


    “再说了，你自己每天做的饭都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是不是，谁能猜到你还有不爱吃的东西啊。”


    顾野被恢复正常的路行止怼了几天，不出所料的还挺享受这种感觉，尽管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既然话都赶到这份儿上，林夜焕干脆把话题彻底转移，“数据报表呢，整理好没？”


    “要不还是玩会儿水吧。”


    路行止驳回了他的提议，并把衬衫夺了回去。


    顾野回来第二天，路行止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兜里分币没有，但还是没放过让他做免费劳动力的机会，刚好又接到顾阿姨的指示，不好好压榨一番根本说不过去。


    三四天过去了，总得给他来点压力。


    “不是，这对吗？”顾野被两人呈C字型包围在中间，像是在被审查，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人一断粮被奴役的感觉。家里所有事被两个姐姐打理地井井有条，他玩这二十年没什么损失，也没人反对，怎么自己一过完二十岁生日就变成万人嫌了，走哪儿都得被人劝学两句，“你们怎么成我大老板了？”


    “注意你的态度，小顾。”路行止一听这话瞬间拿腔拿调，“还有，她才是大老板。”


    林夜焕不知可否，现在这群人里，也就她一个人拿得出钱来，尽管还远远不够，但可比没有强多了，况且，系统这种敏感肌都没有驳回，她自然对这个称呼接受得心安理得。


    顾野耸耸肩表示自己刚完成了一大半。


    “多大一半，调研好了？”


    “不，刚做好了新建文件夹。”


    “那你还是不够挑食。”


    许芃芃站在三米外偷笑，当即被林夜焕抓个正着。


    “你也跑不了，还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吗？”


    许芃芃上扬的嘴角瞬间下来了，哀怨到：“记~得~~~”


    “我已经编辑好消息，并且斥巨资打探到程老师的起居习惯了，明天一早我就发。”


    ——


    “所以……情况……”


    许芃芃顶着大爆炸头就出来了，这是她从小到大最不在意形象的一次。


    “如你所见，”许芃芃特意低头，给林夜焕展示了一遍自己的炮轰发型，“被炸了。”


    “你们放假前不是谈过吗，他当时还很欢迎你去实验室的，这么快就变脸了？”


    许芃芃抓了片面包，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倒不是因为别的。”


    “学长给了我两个邮箱，是我没问清楚，把邮件发到他‘重要事务’专用的邮箱里了。”


    “…………”


    “完全没希望了吗？”林夜焕闷了口牛奶，准备唤醒一下大脑，想其他办法。


    “倒也不是，我还没敢点进去看，怕已读了不知道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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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加油。”


    “加油！”


    “我们要坚强！”


    “嗯，我准备好了。”


    四个人吃完早饭围坐在书桌边，站位十分紧密，生怕有个人少受一份精神伤害，战战兢兢地打开了收件箱。


    “标题：已读后请速回！！！否则勿扰！！！！！”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顾野看完标题就想逃，被硬生生拉回来，“我都有恐怖谷效应了，这也太瘆人了吧。”


    另外三个人似乎没那么应激，比起和他当面交谈，那股要穿破耳膜的冲击力，几个感叹号好像显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尤其是路行止还有个不吵吵不会说话的爹，甚至觉得这种感觉有些亲切。


    林夜焕喝了口水，点开邮件。


    很简短的几句话，所有的字加起来还没有感叹号多。


    “你们做事之前一点脑子都不动吗？！！！！已明白你们的意思（省略两行感叹号）开学可来我办公室详谈（省略一行感叹号），收到请回复至另一邮箱（省略三行感叹号）”


    最后附上了另一邮箱账号。


    “这么多年就没人把他键盘上的感叹号扣掉？”


    “传说有过，”许芃芃摸了把虚汗，“据野史记载，他办公室抽屉里除了润喉糖就是感叹号的键帽……”


    “我不信，”林夜焕写好回复，点击发送，“怎么会有人敢离他办公桌那么近，不要耳朵啦。”


    “你说的有道理。”


    “啧”


    “嘶”


    “嗯……”


    “实在没想说的就去做你们的工作好吗？都别闲着。”林夜焕觉得人一有钱很难收敛，自己现在看谁不做事都不爽，已然是从被压迫者成了曾经最痛恨的资本家的模样。


    顾野试图拖延时间，想了想连吃三天的洋葱胡萝卜，还是乖乖上楼去开始调研。


    路行止更不用说，自己积极主动的很，但要警惕他好心办坏事。


    至于许芃芃，既然还回不了原世界，那也别闲着。


    林夜焕想了想让她去整理所有相关的文献，没准在这忙烦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记得都备份到这个里面。”林夜焕特意准备了个U盘，万一某天她突然离开了，资料全都找不到那就完蛋了。


    三个人都安排好工作，作为大老板，林夜焕又开始研究起来系统那天弹得一堆霸王条款，准备找出点漏洞以备不时之需。


    [贵方无权干预任何男主的独立决策]


    [贵方有义务最大限度地完成男主的设想与要求]


    那如果他要求我做所有决策的话……


    林夜焕拿笔把这点记录下来，继续翻看，半天下来，收获颇丰。


    众所周知，有句古话叫“多说多错”，系统制定的规则多了，自相矛盾的点也不在少数，得趁他升级修复前把重要的能用上的都落实下来。


    [在男主完美度百分百前，情感进度不受好感度影响，男主完美后，将对积累的好感度进行折算]


    [无论是否折算到情感进度或受欢迎度中，好感度都有效]


    不知不觉间，路行止的好感度已经刷到三千多了，身边朋友的好感度更是破万。


    这样看来……她想把握主动权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