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名？他是明星吗？”


    “不是，应该算网红？好像也算不上，反正他的视频在网络上挺火。”


    “网红？”


    又是一个从未听过的词语，也罢，虞苏没过多纠结，抬头看过去：“怎么个火法？你有视频吗？”


    “有，等等啊。”猪头人身客人掏出手机，食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随后把手机摆在虞苏面前。


    点开播放键，一道机械女音讲解声随之而来。


    伴随着悲伤的背景音乐，出现了飞机坠亡的冲击性画面，铺天盖地的哭喊声抓住每位观众的心扉，屏幕正中央还用红色大字郑重标注着遇难的乘客数量。


    音乐播放至高潮部分，画面徒然一转，谢昌栩出现在镜头里，他站在警局门口，许是刚认领他的爱人，在他怀里还抱着一位泣不成声的中年妇女，面对记者的采访，谢昌栩双眼红肿，紧咬牙关，愣是强忍着没掉下一滴泪。


    他说：“她的母亲现在需要我，所以我不会放任自己陷入悲伤，我得先照顾好她的家人。”


    话虽是这样说，但到了视频末尾，画面却定格在几十层楼高的天台边缘，谢昌栩坐在上面摇摇欲坠，好在消防员及时营救，他的动作与原先挂被子时并无二致，坐在沥青地上，双手抱紧后脑勺，头埋在□□放声痛哭。


    悲怆的哭声回荡在空气中，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无论是亲临现场的旁观者，亦或是屏幕外的观众，都被他这份深沉的情感所打动。


    机械女音适时煽情。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不止夺走八位乘客的生命，在往后漫长的人生中，那些深爱他们的人也永远被困在了这场灾难……


    “好男人啊。”猪头人身客人轻叹一声，满脸赞叹。


    虞苏却困惑地看他一眼，所以谢昌栩火的原因，是因为他想殉情？


    猪头人身客人翻了个白眼：“肤浅！首先确实是因为帅，其次他很深情，又是彼此初恋，最主要的是他刚准备求婚，谁知道会碰到这种事，简直buff叠满。”


    虞苏没说话。


    “算了，那你看评论，反正差点把我看哭。”


    虞苏欠身看去。


    评论区首评是【原本以为殉情只是一个古老的传说……】


    【天呐，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到这种绝世好男人！】


    【他女朋友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好帅，好爱，想谈】


    【逝者安息。】


    【装模作样，就一假面男（白眼）】


    【甜甜的恋爱究竟什么时候轮到我啊！！！（大哭表情）】


    【保护卡，此卡保护全家！】


    【有这种男朋友我死而无憾了。】


    …


    一万多条评论中仅有少部分在缅怀遇难者，其他大部分都在称赞谢昌栩的深情。


    “你是说这些评论你差点看哭？”虞苏满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对面，对方已然情绪上头，泪花早已在眼眶里打转。


    察觉到虞苏错愕的目光，客人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啧，这寒风怎么灌进来了。”


    虞苏：“……”


    她蹩眉，好男人嘛夸一夸也正常，只是这风向怎么有点偏啊，明明视频标题是xx飞机坠机，缅怀遇难者！但只能偶尔刷到几条关于悼念的评论，其他全是流口水的表情包，活脱脱的求偶区？


    这一刻虞苏真正发觉自己与年轻人之间有着一条天堑般的代沟。


    她将手机递还回去，客人继续说：“主要是他火了以后既不带货，也不重新找女朋友，还经常去照顾女方父母，这不算好男人，那什么算好呢？”


    确实，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确难得。


    等等……


    “你怎么知道他照顾女方父母？”


    “人母亲自己发的视频呗。”


    “这样啊。”


    闲聊间，谢昌栩与小十一同下楼，两人有说有笑的，虞苏闻声望去，恰好与谢昌栩目光交汇，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颔首示意。


    “哥们，很少见到你这种深情的男人了。”猪头人身客人由衷夸赞道。


    似是猜到客人说的是什么，谢昌栩脸部瞬间涨红，他走过去，有些窘迫地摆摆手，“现在的网络用词很夸张，我没有那么好的。”


    “网络？什么网络啊？”小十一脸茫然。


    “这儿。”


    小十蹦蹦跳跳来到柜台前，点开那条已经播放好几遍的视频，熟悉的音乐声与哭喊声再度响起。


    直到音乐声戛然而止，小十满脸心疼地望向谢昌栩，“我知道你爱你女朋友，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深情。”


    谢昌栩本就红透的脸，现在直接熟成猪肝色，红晕顺着脖子向衣领处延展下去，他挠了挠后颈，笑得局促：“你可别捧杀我了，那都是夸大其词，我真没那么好。”


    他越是谦虚，反倒更加证实他的为人，小十和客人也愈发赞赏地看他，客人直接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别谦虚啊，和你比我真的自愧不如。”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谢昌栩慌忙摆手。


    “这视频中说你女朋友出事的当晚你准备求婚？”


    “嗯。”


    虞苏加入聊天。


    “可你不是说你们之前吵架了吗？”


    怎么会又跳到求婚上面。


    “吵架？你这么好，有什么理由能吵起来？肯定……”客人忿忿道。


    小十轻咳两声，斜睨他一眼。


    客人见状，弱弱闭嘴。


    谢昌栩却释然一笑，缓缓道：“她出轨了。”


    顿时间，四周一片寂静。


    谢昌栩仿佛早已释怀，他的眼睛看着桌面，手指一下一下得轻点着，用平淡的语调将往事娓娓道来：“我爱人叫王婧，她爱上了公司同事，被我发现后她主动向我提分手。”


    说到这儿，谢昌栩抿了下嘴唇，声音有些哽咽，“我没忍住扇了她一个耳光，然后她大骂我不是男人，不挣钱，还拖她后腿。”


    他苦笑着继续开口：“我想确实像她说的那样，我确实不是个男人，不然也不会留不住她的心，所以当我气消了，理智回来后下跪求她，只是，嗐……”


    一滴，两滴泪珠滚落在木桌上，在粗糙的木纹上洇成一朵朵水花。


    两道同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她妈妈也不同意我们分手，于是我两商量着策划一场求婚让王婧回心转意，结果飞机出事……后来你们都知道了。”


    故事说完，却无人回应，谢昌栩回过头，只见小十正偷偷抹着眼泪。


    谢昌栩手一勾将它勾进怀里，伸出另一只手摸了两下小十毛茸茸的脑袋，温柔道，“傻瓜，你哭什么？”


    “不知道，但我就是很难过。”


    “兄弟，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这儿找我。”客人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


    虞苏沉默不语，只是转身倒了一壶酒推上前去，挑了挑下巴：“这杯酒算我请你的。”


    “谢谢。”谢昌栩捏过酒放至嘴边，蓦地，像是想起什么，他又将酒放回桌面，看着虞苏，略带歉意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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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其实不瞒你说，我其实是故意倒在酒馆门口的。”


    小十与客人面面相觑，虞苏倒是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盯着他看了半秒，随即莞尔一笑。


    她那双黑色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谢昌栩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这儿可以让人见到想见的人？”


    “可以。”


    “那我需要怎么做呢？”


    “这儿。”一本菜单递到他的眼前，骨感修长的手指往一栏点了两下。“你只需要购买这个套餐即可。”


    谢昌栩望去，上面只写了一个“幻”字，再往后瞧，价格标着1999元。


    “这个一千九百九十九是人民币还是冥币？”


    客人没忍住笑出声：“你也太幽默了吧，当然是人民币。”


    谢昌栩捏了捏发烫的耳垂：“那我买。”


    虞苏递上一支笔，并说道：“我们店只支持现金支付，而且小本生意不赊账哦。”


    “这我明白。”


    虞苏把一沓钱放进收银机，转身端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壶酒与几碟小菜，迈着步子走出柜台，脸上挂着笑容：“这边请。”


    他们来到火炉旁的木桌前，放置好酒水，虞苏抬手拉出两条木藤椅子，指着其中一把示意对方坐下。


    谢昌栩连忙坐下，虞苏则坐在他的旁边。


    “我现在是要做些什么？”


    “你现在该吃吃，该喝喝，填饱肚子以后我们就开始。”


    好似迫不及待想见到思念的人，谢昌栩眼疾手快端起酒杯，谁知酒才下肚两秒，便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虞苏也闭上了眼睛。


    耳朵里没有了酒馆里喧闹的声音，周围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糕点香甜气味。


    虞苏沉溺在这片舒适香甜的静谧氛围中。


    “老板？”一道轻柔的女声传进耳中。


    “老板？”


    “啊？”虞苏猛然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向声音源头。


    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你们这儿的店员让我六点来取蛋糕。”女孩把手机屏幕面向虞苏。


    “哦哦，好。”虞苏连忙起身，她眯着眼看了一眼屏幕。


    核对完信息后，她把早已准备好的精美蛋糕递给女孩。


    送走客人，虞苏伸了个懒腰，紧接着熟练地在电脑上勾画订单。


    刚弄完，店员薛蓉就走进店里，看见虞苏，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虞苏也回以微笑，她抬起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刚好六点整，便脱下工作外套：“那这儿就交给你了。”


    “好嘞。”


    “辛苦辛苦。”


    虞苏提着一块提拉米苏，步伐轻盈地朝马路对面走去。


    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几条幽深小巷，最后停在一栋高耸的办公楼前。


    掏出手机，翻出联系人后拨了个号码，听筒里，铃响两声后，一道机械女音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八成又在开会。


    她换了只手拧着糕点，左手点开微信，找到置顶的聊天框，快速输入几个字发送过去。


    ——亲爱的，我在你公司楼下，看到消息就下来哦。


    虞苏倚靠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地数眼前经过的路人。


    等了好久手机都没动静。


    数到一百，她重重叹了口气，重新按开屏幕准备玩会儿游戏，谁知刚打开游戏页面，眼前一片漆黑，还有冰冰凉凉的触感。


    “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