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的陈明远猛然睁开眼睛，刺眼的无影灯白光让他一时恍惚，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动作却被硬生生阻滞了，耳边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四道精钢镣铐正死死咬住他的手腕脚踝，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刺骨髓。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他剧烈挣扎起来，声音沙哑却充满愤怒：“绑架是违法的！你们知不知道我是明川大学的教授？！”


    戴着黑框眼镜的矮小男人——被其他“白大褂”称作“博士”的人——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推了推扁塌鼻梁上滑落的眼镜，转头对身旁的“白大褂”说道：“记录初始数据，准备测试。”


    控制台前的白大褂立即按下猩红色的按钮，手术台两侧的机械臂如同毒蛇般昂起头颅，末端连接着布满电极的金属头罩，细密的电路纹路在冷光下泛着幽蓝。


    陈明远看着慢慢靠近自己脑袋的金属头罩，瞳孔骤缩，拼命扭动身体：“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然而，他所有的挣扎与怒骂都是徒劳的，金属头罩已然稳稳扣在他脑袋上。


    片刻，金属头罩内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陈明远露在头罩外面的身体不断痉挛，手指抠进手术台边缘，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不再有惨叫传出。


    纪含星皱着眉，只能听到陈明远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精神力阈值开始攀升——”监控屏幕上的曲线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数值疯狂跳动：“300……500……800……天啊，他……还在上升！"白大褂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扭曲变调，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暴雨般的声响。


    博士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果然，高层点名要的载体，精神强度远超常人。”他俯身凑近陈明远身旁，镜片反射着仪器屏幕的冷光，阴恻恻地开口：“陈教授，别抵抗了，你将成为人类进化新纪元的普罗米修斯。”


    “疯子......”陈明远的金属头罩内传出支离破碎的两个字，他身上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被冷汗浸透了，从深灰色变成了幽暗的黑色。


    “好了，结束测试，给他注射镇静剂，准备移植。”博士不再费唇舌劝解陈教授，他直起身，冷酷地下令。


    负责药剂的白大褂早已等候多时，得到命令的他马上举着一只注射器，他按压注射器，尖锐的针口喷射出一些透明的液体，他低头，将针管刺入陈明远的颈侧，随着他推送的动作，镇静剂全数打入陈明远体内，陈明远的挣扎渐渐微弱，一动不动。


    又有四名白大褂迅速围拢手术台，站在手术台的四角，双手结印，口中念诵晦涩的咒文，地面亮起碧绿色的法阵纹路，如同血管般蠕动蔓延，最终连接至角落的巨型水缸。


    博士继续发号施令：“开始提取妖丹。”


    水缸中的南玄海龟突然剧烈抽搐，暗红液体翻涌沸腾，发出一阵让人心悸的巨大水声！它的龟壳上的青色符文骤然亮起，又迅速黯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强行抽离，鲜血不断从它的七窍中涌出，一颗泛着青灰色光芒的妖丹缓缓从海龟无力微张的口中浮起，悬浮在半空中，实验室的温度骤降，妖丹周围散发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妖力波动。


    “这就是妖丹？”纪含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颗青灰色珠子，这是她第二次看到这颗妖丹，第一次是和陈教授交锋，他展开背上的甲壳要彻底结束战斗，这个妖丹就镶嵌在他腰腹的肌肉中。


    “嗯，这头南玄海龟可惜了，好不容易修炼到这个级别，它被夺去妖丹，活不了了。”容与白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那颗珠子，声音中充满了惋惜，妖丹是一只灵界生物毕生的修为所在，眼前这颗妖丹的等级很高，于任何灵界生物来说，都非常吸引。


    “灌输妖力溶液！”


    另一名白大褂操纵机械臂，将连接水缸的导管插入陈明远的手臂静脉，暗红色的液体一点点注入他的身体，陈明远昏迷中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纪含星看见他皮肤下浮现出龟甲般的六边形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有生命般在他全身游走。


    “啊——！！”昏迷中的陈明远突然弓起背脊，再度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身上的中山装被撑裂，原本清瘦的上身如气球般隆起了块块肌肉，手臂肌肉尤为扭曲膨胀，指甲疯长成尖锐的利爪，又迅速恢复原状，下一秒，他脖颈处浮现出龟甲般的块状鳞片，转瞬即逝。


    “异化反应剧烈，但稳定性比前六次实验强得多！”屏幕前，负责记录的大白褂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进程很顺利！博士，你改良的方案奏效了，这次肯定能成功，我们真的要创造历史了，高层会怎么重赏我们呢！”


    博士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专心做好眼前的事，好处少不了你们，继续加大妖力灌输！”


    然而，就在妖丹被植入陈明远胸腔的瞬间，异变陡生！


    “砰！”


    实验室内所有仪器同时爆裂，玻璃碎片四溅！法阵纹路如同被无形之手撕裂，碧绿色的光芒疯狂闪烁，随即炸成无数光点，飘散在实验室的半空！手术台四角施法的四人同时被震飞出去！


    “不好！妖力反噬！快停下实验，防守——”


    博士的警告还未说完，手术台上的镣铐已被生生扯断！陈明远缓缓坐了起来，啪的一下，轻巧掰开头上的金属头罩，他的双眼血红，皮肤下青灰色的妖纹如活物般蔓延，右臂异化成巨大的龟爪，一挥之下，最近的白大褂直接被拍飞，重重撞在墙上，鲜血喷溅！


    博士焦急跺脚：“拦住他！拦住他！注射镇定剂！”


    但是已经晚了，剩余的人惊慌逃窜。妖化的陈明远如同暴走的凶兽，利爪撕碎一个又一个白大褂，鲜血染红了实验室的地面。


    博士踉跄后退，却被大步追来的陈明远一把掐住喉咙提起，博士脸上的黑框眼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被陈明远踩得稀碎。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陈明远的声音嘶哑破碎，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缕鲜血。


    博士惊恐地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求饶，喉骨便被陈明远暴躁地“咔嚓”捏碎。


    一视同仁的杀戮结束，除了陈明远，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实验室陷入死寂，陈明远踉跄几步，突然跪倒在地，七窍流血。


    陈明远异化的肢体逐渐恢复原状，但皮肤下的妖纹仍未消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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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抖着撑起身子，染血的手指在地面抓出深深的血痕。


    “我不能……倒在这里……”他艰难地向着大门爬去，意识模糊间地喃喃道：“学生还……等着我回去……上课……”


    最终，他的手指距离金属大门仅有半寸之遥，无力地垂下了，整个人彻底昏死在地上。


    纪含星望着眼前血肉横飞，宛若炼狱的场景，胃里翻涌着强烈的呕吐感。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强行压下生理的不适。“原来如此……”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陈教授是被强行改造成妖的。”


    容与白雪白的尾巴轻轻扫过她颤抖的手背：“准确来说，是融合失败的半妖，那个南玄海龟的妖丹已经修成玄冥丹，力量很强大，幸亏融合失败，不然二十多年前的明川市会迎来一场大劫难，陈教授如今发挥出来的实力不到妖丹的一半。人和灵界生物的界限分明，那些狂妄之徒总妄想打破界限，来获取这种异常的力量，基本都是失败告终，他们却不知这界限恰恰是保护他们的最后屏障。”


    纪含星若有所思：“玄冥丹？是通过妖丹的颜色来判断灵界生物的修炼等级吗？”她想起了网络上大火的修炼类小说，小说人物根据实力等级，分为各种时期，看来艺术源自于艺术，开创修仙小说流派的人说不定接触过灵界，化用所见所闻作为文学创作的原型。


    容与白微微颔首：“你猜得没错，妖丹的级别从低到高分别是红橙……咳咳咳！"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殷红的血迹从嘴角渗出，在白毛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别说了！”纪含星急忙伸手想替他擦拭，却又怕弄疼他，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等你伤好了再给我科普，现在先好好休息。”


    但容与白却固执地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既威严又带着几分可爱。“不碍事。”他强撑着说道，声音却比平时虚弱了几分：“妖丹分九阶，从低到高，依次是红橙黄绿青蓝紫金，那只海龟的青色妖丹，便是五阶的玄冥丹……”


    纪含星忍不住追问：“那你是哪个等级的？”她打量着眼前这只优雅的白狐，虽然现在妖力受损，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还有偶尔流露出的强大威压，都昭示着他绝非等闲之辈。只是被封印太久，实力尚未完全恢复，之前几次出手虽然惊艳，却也没有展现出传说中大妖应有的毁天灭地之能。


    容与白沉默了一会，由于他现在是狐狸的形态，脸色都是雪白色的毛发，纪含星看不出他的表情，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敏感的问题——在灵界中，直接询问对方的修为境界，恐怕就跟人类问对方银行卡余额一样失礼。


    容与白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几分玩味，却又隐约透着一丝期待：“以你这些时日的观察，我该是什么等级？给你三次机会，猜猜。”


    纪含星顿时语塞，没想到容与白会把问题抛回给自己，有点骑虎难下了，猜得低了，怕惹他不高兴，猜得高了……他还是有可能不高兴，早知道就不八卦了，但是人生没有早知道。


    于是她眨了眨眼，高中数学里的二分法，难得有机会在生活中运用起来：“你这么厉害，那肯定在青色以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