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躲不过的

作品:《我救赎他,谁救赎我

    他不发疯的时候声音有些好听,这句话他是用一种近似调侃的语气说出来的,听起来像一种不带恶意的玩笑。


    于是在场所有人,除了付砚修都跟着淡淡笑了笑。


    林西彩笑不出来,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得体。


    “是有些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她看向付昌民,有些歉意地说,“付叔叔,我就不吃了吧,大家吃吧。”


    “生病了更要好好吃东西,”付昌民和蔼地招呼她,“坐下吧菲菲,让厨房给你煮点清粥。”


    林西彩推脱不掉,正要在餐桌坐下,不远处一直未发一言的付砚修突然幽幽开口。


    “钟菲,我有块手表落你家了,帮我拿过来。”


    林西彩一怔,看向付砚修。


    付砚修插兜站在沙发一侧,语气平淡:“应该在你家茶几上,找不到问萍姨。”


    付昌民蹙眉:“要吃饭了,非得这个点拿吗?”


    “我怕丢了。”付砚修淡淡道。


    “丢了就丢了,一块手表......”


    “我妈送的。”付砚修说。


    付昌民不再言语,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黯然。


    林西彩朝付昌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那个糟糕的地方。


    她没有再去看李慈,可他的目光如勾如刺,像穿过她的骨骼。


    林西彩一路小跑回到家,胸口悬着的一口气才稍稍缓过来,整个人因高度紧张而有些虚脱。


    她直觉付砚修是在帮她解围,但回到家还是去茶几看了看,那里果然空空如也,跟钟萍问起来,钟萍吃了一惊说她已经拿过去了呀,昨天就给他了。


    手机响了一下,是付砚修发的消息:【别找了。刚刚想起来,萍姨已经给我了。】


    隔了几秒,是第二条消息,寥寥数字:【不用过来了。】


    林西彩心中一暖,他果然是在帮她解围。


    林西彩回到卧室,将鞋子踢开,将自己重重扔在了床上,一颗心怎么都静不下来,忐忑不安。


    对啊,他是客人,烂人套了一张光鲜的皮,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付家。


    连付家都不是绝对安全的,林西财神经有些紧绷,直勾勾看着天花板,恐怕除了这间房子,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林西彩躺在床上,将身体裹在被子里,好像这样才有一点安全感。


    不出去,她不要出去,最好连这个房间她都不要出去。


    想起方才李慈看过来的眼神,林西彩脑中闪过的是那天的一幕幕,他仿造复原的那个古怪的笼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着将她关进去了。她绝不能第二次上当,绝不能第二次中招…….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半拉着,光线很暗,一种静谧的很适合睡觉的氛围。也许意识到自己是安全的,她躺在床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几分。她依然在胡思乱想,眼皮却越来越重,最后直接睡着了。


    这一觉她似乎睡得有些久——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一直想醒而醒不过来,累到让她觉得很久。


    她睡得很浅,五感甚至已经先于身体半苏醒过来,但是她睁不开眼。就像被梦魇缠上,就像遇到了鬼压床。


    她明明应该醒了的,林西彩迷迷糊糊地想,她已经闻到了房间里柑橘味香薰的味道,房间里很安静,她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呼吸…….


    对的,呼吸……


    可是,她的房间里为什么有两道呼吸声。


    一道属于她,另一道……


    林西彩半梦半醒间打了个寒颤,那种被凝视的感觉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向她,像无数根藤蔓缠上她的脚踝,手腕,腰肢和脖颈,带着潮湿的体温。


    她猛地睁开眼睛,床头的阴影里坐了一个人。


    衬衫领口松垮敞着,露出苍白的锁骨,下颌线清晰,那双让人胆寒的眼睛在暗出亮得惊人,幽幽落在她脸上,似平淡至极,又似恨意滔滔,像一个前来索命的艳鬼。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苦的药味,顺着潮湿的空气灌入她的鼻息,压得人发闷。林西彩整个人因为极度的错愕和恐惧几乎僵在那里,喉咙发紧,几乎发不出来声音。


    她刚张了张嘴,脖子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掐住。


    那只手很凉,指节泛着青白,力道不算大,但足够将她的所有情绪压制在掌心。


    他的手覆上来的时候,那种药味似乎更浓了些,呛得她有些咳嗽。


    他原本想要用力的,但她的咳嗽似乎打断了他的动作,然后他的掌心离开她的脖颈,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喊,”他看着她,“我不过是个来探病的客人,吓到客人可就不礼貌了。”


    林西彩大脑有一瞬间的完全空白,回过神来拨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退开一段距离,她身体在颤抖,呼吸有些重,“你……你怎么进来的?”


    这句话说出来,林西彩除了极度的恐惧,更多的是绝望。


    这是她的房间,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为什么连这里都是不安全的,她突然头好痛,连这里都是不安全,她还能藏到哪里去?她还能藏到哪里去…….


    这个人就像一个幽灵,一个鬼魂,死死缠上了她。


    她被缠得躲无可躲,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你在害怕?”李慈盯着她,他的脸在昏暗的阴影中模糊不清,“你也会害怕吗?你在怕什么,是对谁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他顿了顿,薄唇开合,缓缓吐出一个称谓,“我的,怪物。”


    随着那个熟悉的称谓被他以相似的语气吐出来,林西彩身体像结了冰,此情此景,与那日重叠,让她不寒而栗。


    这个人,永远不会变。


    他既然想起来了,就一定会来上门跟她算这笔账。


    重来一万遍也会是这样,他不会放过她,只要他们都还活着,她就永远躲不掉。


    林西彩从床上爬下去,跌跌撞撞跑出了那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她跑出去的时候钟萍正在厨房洗水果,见她脸色煞白,钟萍微微蹙眉。


    “你醒了,正好,你有个同学在客厅,好像是付家的客人,顺道来看看你……”钟萍往客厅扫一眼,沙发上没看见人微微蹙眉,“哎?人呢,刚刚还坐在这……”


    “是在找我吗,阿姨。”


    李慈神情自若从林西彩房间里走出来,笑意微微,“刚刚钟菲带我参观了一下你们的家,您真会收拾,温馨又干净。”


    钟萍对这位举止文雅相貌斯文漂亮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加上知道他身份不凡还是付家的客人,更是和蔼,当下笑着拿出洗好的水果和刚做出来的点心放在了茶几上,“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尝尝阿姨做的点心吧。”


    李慈礼貌地接过来一块,“谢谢阿姨。”


    那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点心,他有些随意地咬了一口,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钟萍看着他的神情,也是一愣:“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李慈摇摇头,“很好吃,很熟悉的味道。”


    他目光越过钟萍落到林西彩脸上,“原来我吃了那么久的东西,都是阿姨做的,那段时间真是辛苦您了。”


    林西彩也正看着他,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莫名对峙。


    钟萍其实没听太明白他的意思,只当他在夸奖,笑呵呵将碟子推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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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喜欢就多吃点。”


    钟萍对李慈很是热情,但对方毕竟是个男生,钟萍客气归客气,始终在旁边坐着,客厅里一直是三个人。


    李慈演好人终于演得有些烦了,在钟萍背对着他找东西的时候,林西彩看见李慈手里随意把玩着一把水果刀,朝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出去。


    林西彩脸色更白,下意识拉了钟萍一把,钟萍身体向前两步,不明所以:“怎么了?”


    林西彩摇摇头,径自看向李慈,“你走吗,我送你下去。”


    李慈将手里的水果刀放在茶几上,闻言淡淡笑了下,无害又无辜:“这是在赶我吗,本来还想给阿姨削个苹果的。”


    他说着起了身,朝钟萍彬彬有礼地点头告别。


    钟萍客气地挽留了一下,说了几句下次再来玩的客套话,看着二人出了门。


    职工宿舍楼的楼道里,这个点没什么人,安静得叫人心慌,林西彩走在前面,感应到后面鬼魂一样的人带着一身潮湿的寒意正向她一点点飘过来。


    电梯门打开,一股带着戾气的力道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林西彩整个人被那股力道带着,整个人被扔进了电梯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像一堵墙,将她抵在了电梯的角落里。


    她挣扎,身上的力道更用力,骨骼生疼。


    一道声音自上而下灌入她的耳朵里,发狠,发寒,让人毛骨悚然。


    “你真是让我好找。”


    李慈俯身,死盯着她,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跑啊,这次又想跑哪儿去?”


    他咬了咬牙,突然伸手将她衣领扯开几粒,然后他望过去,果然看到了她肩头的那个疤——那个拜他所赐的疤,那个那段日子真实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怔忡,一秒钟之前眼底要将她撕碎杀死的暴怒和恨意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软化,变成一滩形状不明的东西。


    他喃喃着,像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的下巴被捏住,向上微微托起,李慈逼着她跟他对视,“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把我困在那个地方折磨作弄,玩完再一脚踹开,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掉,你把我当什么?你甚至想让我忘了。”


    李慈咬了咬牙,声音冷得几乎要渗出水来,“我凭什么忘了?我凭什么忘?是你先招惹我的,招了我还想全身而退,钟菲,你在做梦。”


    最恐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林西彩已经感觉不到恐惧了,只剩下让她几乎窒息的麻木和疲惫。


    “这里是付家。”她的语气平静得有些不合时宜,甚至带着提醒的意味,“你不要乱来。”


    “付家?”他不屑地一笑,“付家是什么东西,他们也配当成你的底气么?你永远这么的可恶和天真。”


    李慈站在她身前,那种不可抗拒的熟悉气息袭来,他的心还是愤怒的,还在恨她,肉/体却开始沉沦,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将脸埋在了她脖颈处,一颗心像漂泊焦灼了很久,在快要枯死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水源。


    “我好困。”他说,声音罕见柔软平和,“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好想抱着你睡一觉。”


    “跟我回家吧,”他的脸有些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颈,似诱哄,似渴求,“回我们的家,你一定会很喜欢。”


    我们的家。


    那个“我们的家”是什么,林西彩早就领教过了。


    她突然很疲惫,一种绝望到有些麻木的疲惫。


    疯子的身上是没有枷锁的,只要她活着他也活着,他就一定会再缠上来。


    初一没有抓到她,十五也会向她伸手。


    躲不过的,根本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