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他带来一阵风
作品:《看不见脸的情人》 从崔老师手中接过各类文件时,季节习惯性地清点一遍,发现营业执照上的注册名字简单粗暴:上海崔张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她被这种命名方式震撼了,接着又听崔老师说,等到股权变更完成,公司将更名为,崔季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新聘的老师已经到位,学校仍然维持着三个人的稳定结构。季节把营业执照等文件装进帆布兜里,准备明天开始行动,预计一个月内跑完变更手续。流程办结以后,她的教学课时就会增加,不仅教芭蕾基训,还要教初级班。崔老师还准备新设一个老年班,形式新颖,专用老歌,教学进度偏慢,到时将交给季节带班。今天是最后一个闲暇日。
从学校出来时,刚过中午十一点。城市浸泡在水一样的阳光里,大街小巷焕然一新。每一处破旧的角落、连同墙根下堆积的破烂,都变得清澈发亮,让季节想起老家下雪时,雪层覆盖了残破的老楼和街道,使得城市充满洁净的美感。她想到小条也从小生活在下雪的地方。未来的冬天,也许两人会一起走在雪中,那画面让季节怦然心动。
因为天气晴朗,季节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市中心闲逛。她走进自己工作过的大厦,坐电梯到五十层,站在落地窗后,眺望整座城市。满地都是玻璃大楼,围绕着它们的是老式居民楼和新式高端住宅。天的尽头有一窄条的海。本座大厦对面就是小条的公司,季节拍下那座楼的照片,发到“传纸条”的对话框。
按照季节的布局,如果小条此时此刻忙得不可开交,就不会看这个小号,季节也就不再继续跟他说话,以免令他的状态更加焦灼和崩溃。
想不到,仅隔五分钟之后,传纸条就回复了:“哇塞,你来我这里了嘛?”
季节含蓄地说:“我回来逛逛。要是你不忙的话,可以碰一下,我去订两杯奶茶。”她幻想着小条也来到这座大厦的五十层,和她一起站在窗前看远处的海。
那边好像生怕她走了,立刻回答:“好,午休时候可以嘛?今天一天的会,中午十二点半下来买三明治,可以碰头。”
“好。你下电梯之前告诉我,我来你楼下。”
发出这句之后,季节驾轻就熟地走进楼梯间,在迷宫一样的狭窄走廊中穿梭拐弯,搭乘货梯下楼,而后钻入地道,步行数百步,来到小条所在大厦的地下一层。这里有奶茶店和文创店,季节可以一边看那些文创,一边在合适的时间提前点好奶茶,以便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出现在小条面前,且保证热奶茶新鲜出炉,没有变凉。
离职后至今,东方华尔街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季节对于这里的记忆,也完全没有褪色。这个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看见的地方,季节熟知它的清晨和夜晚,熟知每一条近路和每一条地道。
在文创店里,季节发现一个巴掌大的香座,一猫一狗坐在小船里,那狗爪里有个小洞,可以斜插一根线香,就像拿着钓鱼竿。燃烧后的香灰,就落在小船里。小条曾说他母亲生前喜欢点佛香,他长大后自己也会点。于是季节买下这款香座,准备找个时机送给他。可惜小条的生日在冬天,还有将近三个月。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季节准时下单奶茶,并在十二点二十五分拿到成品。拎着两杯奶茶,季节悠闲地走到这座大厦的一楼,等待着小条现身。
手机震动两下,弹出小条的微信:“会议拖堂了,和下一个无缝衔接了,呜呜呜,我下不去了,秘书帮我们订了饭,变成lunchmeeting了。”
季节说:“没事,改天再喝。”她盘算着回家后立即把另一杯放进冰箱,自己明天还可以喝。
小条却很失落地说:“可是我在追你额,我要放你鸽子嘛?”
季节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深深的笑容。她故意说:“没事,今天我不认识你。”
“不行。”那边抗议道,“你今天来这边办事嘛?会等到下午五点嘛?我还有两个会,到五点能有茶歇。”
“好。”季节吸着自己那杯奶茶,爽快地说,“你快忙着,不分散你注意力。”
老D公司的楼就在旁边。大家都是圈里人,好处在这时凸显出来。季节把他叫了出来,两人在他食堂吃了顿饭,刷老D的卡。小条没喝成的那杯奶茶,本可以献给老D,可惜已经凉了,小料也坨在一起,季节只得将其装进帆布兜里,准备回去用锅热开。席间,老D还接了个工作电话,看起来非常像商战中的精英。好在这时季节的电话也响了,显得她也颇有业务。
原来是狗男打来的电话。季节笑嘻嘻地喂了一声,说:“狗哥,什么时候启动新一轮追爱行动?”近一年来,在季节的出谋划策下,狗男跟对象恢复了联系,但是这两人进展像探戈,走三步退一步。
狗男在那边慢条斯理地说:“抱歉打扰你午休了。我想问一问,你们舞蹈学校会收完全不懂跳舞的人吗?”
“当然会了,我们有初级班的。”季节欣然答道,“不过要先确认你身体适不适合跳舞,比如你应该没有中重度脊柱侧弯?”
狗男礼貌地说:“谢谢!我没有,你呢?”
季节礼貌地回答:“我有一点,不严重。”
“那我到时可以带个人一起来吗?”狗男腼腆地说,“我发现我对象……前对象,最近想要学舞蹈,我想约她一起来。不过,在她来之前,我可能要先自己来学一阵,我太不协调了,我怕她笑话我。”
季节发出一声爆笑,然后痛快地说:“没问题,这周六的初级班,正好我当助教,可以过来试课。”放下电话,和老D互相商业吹捧了几句,他就匆匆回去工作了。季节继续在大街上漫游,去书店里看书,去街头看老人的狗,这种晴天的自由动线,在从前简直不敢奢望。
下午五点,季节回到小条楼下,小条却没有出现。他的消息姗姗来迟:“沃日,会议又拖堂了,直接连到晚上的会了,要七点半才能中场休息了。我们在边吃盒饭边开会。”
季节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那就七点半再碰面。”她享受着无所事事的感觉,明天起将要奔波忙碌,今天仿佛学生时代长假的最后一天。
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晚七点半时,小条又呜呜呜哭着发来消息:“出不来了,这个会也拖堂,把中场休息拖没了。”
这种工作强度在季节二十一岁时,尚可承受,现在已经不敢沾染,本杰明的腰间盘大概也是这样凸出的。她担忧地说:“你们平时这么忙,能扛得住吗?”
他似乎生怕季节嫌弃他的职业性质,强调道:“还好啦,最近要换工作,本来项目少了很多,今天又忙起来了。”
季节晃了晃自己那杯奶茶,已经喝光了。她从路边长椅上站起身,对小条说:“你快忙吧,我先回去了,下次再约也一样。”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我没生气,不用担心噢。”
小条却说:“回去万一哭鼻子了。”
“你又揭短!我要去坐地铁了,我不认识你了。”
“略略略。”
季节收起手机,沿着大路慢慢往地铁站方向走去。她发现自己确实一点都没有生气或失望,也不像以前那样担心小条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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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她。就在她快要走上天桥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小橘猫!”
一转身,小条正站在她面前,微微喘着气,沉沉的呼吸声十分勾人。他穿着灰蓝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一侧的肩头上还挂着浅灰色书包,就像一个下课后跑向季节的大学男生,一阵风被他带起,吹向了季节。
季节睁大了眼睛。小条露出微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他的头发被风吹乱,随意地立着,好像刚参加完冲刺跑赛。看着季节微微张开的嘴,他拍了拍她的头,说:“后面的会叫停了。客户有个卡点,要去请示他领导,我们就不用继续开了。”
“那,你算是下班了吗?”季节非常担心他会回答,哦,再开两场到午夜十二点就可以了。
他恩了一声,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带着她转了个身。两人略过了地铁站,继续沿着大街散步。季节想起来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奶茶,哭丧着脸说:“这个奶茶已经坨了,不能给你了。”
他看了一眼奶茶,又看着季节,眉眼之间充斥着淡淡的歉疚感。季节刚要安慰他,他就反手从背包里抽出两杯新的奶茶:“刚刚在楼下火速点的,厉害吧。”
季节震惊地看着他:“你追击我的途中,还抽空买了奶茶?你怎么跑这么快?”
“腿长。”他挑了一下眉毛,递过来一杯奶茶,已经插好了吸管。季节接过来就吸了一大口,其实是红枣枸杞牛奶,有助于安神补脑。
小条低头看着她,偷偷笑了一下,问:“今天都玩什么了?”
季节想起狗男一事。吸取前次教训,她主动说:“狗哥要来我们学校试课,但他是为了约对象一起来。”
“哼。”小条竟然没有表现出对季节的怀疑,只是轻轻接过她的帆布兜,以便她更加沉浸地喝饮料。季节悄悄看了他一眼,再次强调:“他都是为了他对象,我只是他的狗头军师。”
小条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知道。”他看起来的确一点都没有怀疑季节。季节忽然觉得他们已经来到了成熟的秋天,这世界给她一种风华正茂的感觉,有无数件事等待他们去做。他们散步到晚上九点,才彼此道再见。
回家的路上,季节一直想着一句歌词。她把这句话发给小条:“Twodrifters,offtoseetheworld.”两个流浪者,一起去看这世界。他们曾经孤独,但从此不会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小条却看懂了。他几乎是秒回:“探险号发车喽。”
季节低头笑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对小条不吐不快:“对了,条学长,狗哥来试的课正好由我当助教,可能会和他搭伴。”班级里男女生比例不均,两两搭伴时会有人落单,需要助教老师上阵,轮流带落单的人。季节有时会带女生,自己跳男步,有时又会带男生,自己跳女步。
小条立刻崩溃了:“什么,他要学什么舞?”
季节小心地说:“华尔兹,初级。”
“那不是要两个人贴在一起跳的嘛!”小条发了一个满地打滚哭泣的表情,“你要和他贴一起,呜呜呜。”
就在季节绞尽脑汁地思考要怎么安抚他的情绪时,那边又发来一句:“哇靠,水杯放书包里,洒电脑上了,还好要离职了,东西都存到公盘归档了。”
咣当一声,季节笑倒在床上:“条学长不光请人喝奶茶,还请电脑喝。”
“去去去!”
季节笑着放下手机去洗澡,小条还在对话框里独自哀嚎着:“今天好倒霉,你要跟绿豆芽贴贴,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