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了。


    “猜到了一些。”沈绒唇角抑制不住的翘了翘，“应当快要有一个月了。”


    “嗯。”沈澪收回手，“是有一个月了，头三个月要万般小心，姐姐日后可千万不能自己上到这么高的城楼上来了。”


    “我晚些再为姐姐煎一些安胎药。”沈澪挽着她的手走下台阶，“姐姐，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殿下吗？”


    通州风沙大，沙粒被风吹着滚入她的袖口。沉思片刻，沈绒摇了摇头，“罢了，还是等到见面之日，我再亲口告诉他。”


    夜里，沈绒在梦中笑得格外甜蜜。梦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被姜临煜抱在怀里，姜临煜坐在床榻边，低头逗弄着。


    梦醒，天光大亮，知晓沈绒有孕后，月霜也不再和从前一个时辰来唤沈绒起床。


    太守府的临街是闹市，沈绒到了辰时总会被吵醒，今日却大不相同，她裹紧了被褥，再次沉入睡梦之中。


    ————


    战线拉的很长，姜准的确有些本事，知晓北鹰军习惯于聚集在一起，便刻意让周边城镇按兵不动，再中间战事打响后一同朝着通州的方向包围。


    起初，这样的寻找方法的确从姜临煜手中讨到了便宜，也不得不逼着姜临煜紧急召集将领开会。


    “这庆王到底是如何猜到我们会在北坡设下埋伏的，尽管人人都知北鹰军在当初与蛮部的大战中采用的是逐个击破的方式，可他也不会踩着如此之准吧？”季淮然愁眉苦脸的盯着桌上的沙盘。


    “莫非是军中出了奸细？”另一位将领猜测道。


    他也因此事苦恼不已，前不久的战事中，他被人从后面阴了一招，险些把命丢在那里，他自打跟着靖北王起便从未吃过这样的亏，直到今日还憋了一肚子气。


    姜临煜逐一拔起沙盘上的旗子，将原本周密的作战计划全部打乱。


    将领们吃惊不已，“殿下，您这是？”


    “既然他都知道了我们的排兵布阵，那这张沙盘上所有的部署便再无途，不毁掉，留着还能做什么？”


    姜临煜将拔起的旗子扔在沙盘上，原本他也想过是否是军中出现了奸细，可若真的有奸细，必会在同大周作战的时候动手，直接除掉自己岂不是更好，何必趁着现在？


    所以方才，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了另一种可能。


    姜准和沈绒一样都拥有前世的记忆，那前世他杀了沈绒，依照自己的性格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若那时自己恰好驻守在西洲，带兵回京走的便是如今的路和作战的计划，应当与自己今日所想的是一模一样，因此姜准早就明白自己要怎么打，这才让他有机会每每猜中自己的计划。


    尽管如今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可以选，但季淮然依然有些担忧，“可北鹰军早已习惯了这样作战，陡然间改变作战策略，恐怕将士们会不适应。”


    “不。”姜临煜重新拿起旗子，“是我习惯了这样作战，与北鹰军无关。”


    北鹰军从前在姜临修手中时，习惯持久作战的方式，如今自己被姜准吃透，那边用皇兄的方法攻入淮安，为皇兄复仇。


    一整夜未合眼，次日天亮时，姜临煜将重新部署的作战计划交到季淮然手中。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重新适应，你先安排下去，到时随机应变。”


    季淮然看着营帐内重新被安插好的沙盘，再见姜临煜眼中密布的红血丝，不由得担心道：“你一夜没睡？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放心。”姜临煜抬手揉开紧皱的眉头，“我的身子没那么弱，等何时攻入淮安，再好好的睡上一觉。”


    ————


    战局顷刻间发生了翻转，姜准被打的猝不及防，他隐隐猜到或许是沈绒已告诉了姜临煜重生的秘密，所以才让姜临煜有所反应。但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比起带兵打仗的经验，他定然是比不上姜临煜的。


    然而，姜准这边正在为战局大伤脑筋，淮安传来的信中，皇帝便已经对他批评斥责，并令他再不济也要守住临城。


    姜准只随意扫了一眼便将知道这话的意思，若来日自己真的退到临城，那淮安便也是岌岌可危了。到那时皇帝让自己死守，不过就是为他和他那群不争气的儿子争取逃跑的时间。


    沉思片刻，姜准唤了丁琛进来。


    “殿下。”


    “你立刻通知新任的禁军首领和左相，若皇帝动了出逃的心思，必须想尽办法给本王把他拦下。”姜准眉梢轻挑，“本王死了，他也休想活。”


    “是。”丁琛犹豫一瞬，眼见闪过另一道温顺的身影，试探道：“那…王妃呢？”


    姜准满不在乎的拿起兵书，随口道：“她怎么了？父皇既不会杀她，逃跑时也定然不会带上她。”


    “属下的意思是，需要为王妃将后路铺好吗？”


    姜准一时觉得奇怪，丁琛今日的话似乎格外的多，“为她铺什么路？她坏了本王的计划，若本王的王妃是沈绒，也不会落地今日的地步。是她自己要做庆王妃的，那代价自然也要由她自己来承受。更何况，本王能怎么为她铺路？你当定北王妃会轻易放过她？”


    说罢，姜准低下头，不再去看丁琛的脸色如何。


    今生今世苦苦筹谋，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想到这儿，姜准不由得苦笑一声，老天还会给他第三次机会吗？


    ————


    北鹰军一路势如破竹，凉军或是节节败退，或是开城献降。城内外的士兵都是大凉人，又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姜树和统治下的大凉日渐萧条，家中人的日子越发难过，他们皆看在了眼中。


    北鹰军来到城墙下时，不少士兵临阵倒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大凉的半壁江山已落入姜临煜的手中。


    残余的凉军退守至临城，消息传到淮安时，姜树和当即便悄悄下令，备船由水路南下。


    再一切准备就绪的前一夜，堆放船只的码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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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大火，姜树和准备的一切付诸东流。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正搂着怀里的美人安稳入睡，士兵前来禀报，李德全听到后顿时冷汗淋琳，赶忙到殿内呼唤。


    “陛下！大事不好了！”


    “陛下！”


    几声吵闹后，被惊扰的姜树和烦躁的推开怀里的美人，披上衣裳，怒气冲冲的下了榻，“非要在此刻打搅朕！是发生何事了？”


    “是…是船！”李德全话说的不利索：“明日南下的船，被…被烧了！”


    刹那间，姜树和犹如五雷轰顶，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随后身子直愣愣的栽倒在了床榻上。


    “陛下！陛下！”李德全顾不上手中的拂尘，连忙朝着殿外大喊：“来人呢！传太医，快传太医！”


    宫内一时间乱作一团，无人注意到养心殿外，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放飞了信鸽。


    与此同时，沈绒几人前不久便上了马车，在何晨的护送下朝淮安的方向出发。


    “时辰正好，姐姐如今过了头三个月，胎像稳了，否则我还真不放心姐姐要坐马车走那么远的路呢。”沈澪收回为沈绒把脉的手，“前几日来的消息，大军已攻破汝州，即将兵临临城之下，待他们打入临城，云儿便能和她的父亲相见了。”


    沈绒也心有所触，她们二人在意之人如今都聚集在了临城，很快就能再次相聚了。


    临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况且临近大凉的中心地带，附近的百姓也渐多，一不小心便会误伤到百姓。


    在未想到周密的计划前，姜临煜派兵驻守在了城外，并未急于攻城。


    “哥。”季淮然今日带了一支小队去附近的山崖上侦查情况，回来时恰好看到信鸽落在营帐外，低头啄着地上的谷子。


    姜临煜没抬头，“怎么了？”


    “好消息。”季淮然将信鸽脚踝的纸条放在姜临煜眼前，“不知是谁把皇帝准备南下的船只烧了，皇帝因此气的一病不起，估计还等不到我们打进淮安便一命呜呼了。”


    姜临煜轻笑一声，“干出这种事的，除了姜准还能有谁？”


    这父子也便只有在针对自己时能做到父慈子孝，若没有自己，单凭姜准在姜铭带着叛军攻城时立下的功劳，便足以让皇帝忌惮于他。


    季淮然恍然大悟，“不过，他这也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也省得让周人动手拦截了。还有一件事，我今日勘察地形时发现，姜准的人好像已经来过那座山崖，脚印密密麻麻，想来是想在山崖上前后夹击我们。”


    姜临煜翻动地图的手指一顿，绝妙的计划在脑海中油然而生。


    “阿淮。”他站起身，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线，“你亲自带人在这一带设防，把握好时间，不可恋战，一刻钟时间立即带人撤离，进入山林中。临城的百姓不比淮安少，我们需要把他们全部引出来打，争取一举歼灭。这样一来，过些日子我们攻淮安时，便能快些结束，以免误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