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是在沈家的避暑别墅里举行的。


    那里风景优美，建筑也漂亮。


    当然更重要的是，陆之瑶跟沈洲翼是在那里定情的。关于这个“定情”，陆之瑶是不太理解，这是来自沈洲翼的说法。


    陆之瑶没有意见。


    她只是需要一场婚礼，才不管是在哪里结婚。


    不过，他们前往婚礼的途中，也并不顺利。不管是新娘，还是新郎，都先后遭遇了某些“意外”。似乎老天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他们今日不适合结婚。可即便这样，两个人还是来到了结婚的场地。


    今天是森林婚礼。


    现场被布置得美轮美奂，仿佛误入林间仙境。


    作为新娘的陆之瑶，坐在附近别墅的休息间里，等待着入场。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头发被高高挽起，戴着轻盈的头纱，美得像是一位仙子。


    此刻，房间里有化妆师、摄影师、服装师，也有妈妈苏黛，以及她婚礼的伴娘。


    按照两家的计划，是打算安排3位伴娘的。可是，陆之瑶的朋友实在是少得可怜，最后凑来凑去，也只是凑了两位：


    一位是圣·蔷薇学校的同学、那个她曾经帮助过，但又拒绝过的女生李优。


    李优在暑假期间，突然接到陆之瑶的电话，邀请她作为伴娘，参加陆之瑶的婚礼。李优整个人都惊呆了。


    结婚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还实在是太遥远。况且暑假前，也没有听说陆之瑶跟谁订了婚？就要结婚了？


    另一位伴娘，则是她的“妹妹”、陆之鸢。


    这是陆之瑶主动提出的：


    “我过去，对妹妹有很多误解，都是我的不对。我知道错了，向妹妹道歉，希望妹妹能够原谅我。从此，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我希望妹妹能够在我的婚礼上，作为我的伴娘，亲眼见证我的幸福。”


    她是在陆家的餐桌上，当众宣布的。


    在她说完，苏黛捂住嘴，感动地靠在陆建国的肩膀上。


    陆建国满意点头，表示她能够跟“妹妹”好好相处，作为父母的他们，很为他们高兴。


    大哥陆敖、二哥陆殊，以及三哥陆锦，虽然没有过多的表示，但也觉得这是一个不坏的提议。


    陆之瑶又转向摩尔的反向：“妹妹，你可以做我的伴娘吗？”


    就这样，摩尔成了她的伴娘之一。


    同为婚礼的伴娘，李优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一直很紧张，害怕自己在陆之瑶的婚礼上出错。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紧张地、在脑海里回想婚礼上的步骤，什么时候进场，什么时候送上婚戒之类的。


    面对苏黛的高兴，李优的紧张，作为另一名伴娘的摩尔，显得平静很多。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过一个多余的表情。他显得很沉默，也很无情。盘在他肩头的矛头蝮，倒是比他还要着急。


    陆之瑶穿着婚纱坐在化妆镜前，脸上带着微笑。


    “时间差不多了，新娘子可以准备出场了。”这时，婚庆公司的人进来提醒。


    “瑶瑶，准备一下，要走了。”苏黛立刻道。


    “好的。”陆之瑶点头。


    她去摸靠在旁边的盲杖。


    化妆师之前补妆，便将她的盲杖稍微往旁边挪了一些。陆之瑶按照习惯去摸，便没有摸到，手背还不小心碰到盲杖，随着“咕噜咕噜”，盲杖沿着桌子滚动的声音，眼看着，就要落到地上，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将它握住。


    陆之瑶伸着手，盲杖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嗯？”她侧了侧头。


    站在旁边的摩尔，却没有出声。


    “之瑶，走吧。”伴娘李优叫她。


    “嗯。”


    陆之瑶侧过头，抓着盲杖，从板凳上站起来。


    哒哒哒。


    她点着盲杖，在其他人的簇拥下，朝着停在门口的那辆豪华婚车走去。


    “主人，她要结婚了。”矛头蝮开口。


    摩尔看着刚才握过盲杖的手，没有开口。


    那个三角形的蛇头上，难得露出纠结的表情：“主人，她真的就要结婚了。”


    摩尔：“我知道。”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


    度假大山的区域上空，被一片一片的乌云遮住。只有摩尔知道，那不是乌云。


    陆之瑶来到婚车前。


    她像是感觉，抬起头朝头顶。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她问。


    【没有啊，宿主。】


    系统回答。


    “只有乌云，之瑶。”


    李优回答。


    可她总觉得，在他们的头顶上空，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他们。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举办婚礼的地方。


    “妹妹，扶我一下。”


    下车的时候，陆之瑶朝旁边伸出手。


    摩尔顿了一下，但还是过来。


    陆之瑶一下子将他的手抓紧。


    “妹妹，我要结婚了。”


    她朝着前方，脸上带着微笑，“你会祝福我吗？”


    摩尔站在她身旁，低头看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什么。


    他没有说话。


    他今天，似乎都没怎么说话。


    陆之瑶也没有勉强，继续道：“你知道吗？”


    她突然凑近他，压低嗓音道：“我其实，不愿意嫁给沈洲翼。我现在，并不开心。”


    摩尔看着她的侧脸，终于开口：“你可以不结婚。”


    陆之瑶：“那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结婚的理由。”


    没有得到回复。


    陆之瑶也不气馁。


    她抓紧他的手，道：“你亲自送我过去，把我送到新郎的身边。”


    这个环节，按照之前彩排的，应该是由陆建国送她过去。可这会儿，陆之瑶却提出由摩尔送她。


    或许是因为，她从小没有长在身边的缘故，跟家里人不亲近，又或许是，陆家人本身对她就有一种亏钱。因此此刻，没有人反对。


    婚礼的音乐响起。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现场的宾客，注视着穿着婚纱的陆之瑶。


    陆之瑶一只手握着盲杖，一只手挽着摩尔的手，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最前方，走向站在主持人身边的沈洲翼。


    “瑶瑶，不要嫁。”


    经过司钧天身边的时候，司钧天开口。


    陆之瑶没有停下来。


    “瑶瑶，不要嫁给他。”


    经过姬潇潇身边的时候，姬潇潇开口。


    陆之瑶没有停下来。


    “之瑶，你要想清楚。”


    经过南宫慕白身边的时候，南宫慕白开口。


    陆之瑶没有停下来。


    “瑶瑶，沈洲翼不是良配。”


    经过东方无情身边的时候，东方无情开口。


    陆之瑶没有停下来。


    “陆小姐。”


    经过叶不凡身边的时候，叶不凡开口。


    陆之瑶没有停下来。


    “瑶瑶……”


    经过沈洲湳身边的时候，沈洲湳开口。


    陆之瑶没有停下来。


    ……


    陆之瑶没有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停下脚步。


    站在最前方的沈洲翼，看到离他越来越近的新娘，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


    但是很快，沈洲翼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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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嘴角，就停下来。


    因为，陆之瑶在距离他还有一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现场所有人得视线，都落到陆之瑶得身上。而陆之瑶的脸，却朝向了身旁的摩尔。


    摩尔抓住她的手，让她没办法再踏出最后的一步。


    “不要结婚。”摩尔声音沙哑地开口。


    然后，在全场所有人震惊地目光中，拉着新娘转身朝外面走去。很快，他们就抢了停在外面的婚车，扬长而去。


    在场所有人：？？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新娘，跟着伴娘跑了？


    ……


    “瑶瑶，等等我！”


    姬潇潇率先反应过来，解开外套的扣子，朝外面跑去。


    随后，F4剩余的3个人，也反应过来，跟着离开。


    叶不凡、沈洲湳，不约而同离开。


    “怎么回事？”


    “这，什么情况？”


    “逃婚啊！”


    终于，参加婚礼的客人反应过来。


    这是逃婚啊！


    新娘子逃婚了！！！


    摩尔开着车，很快甩开了身后追逐的男主们。带着陆之瑶，来到了附近的一条河流旁。


    他站在河边，看着倒映着云层的平静河水。


    陆之瑶抓着盲杖，穿着婚纱从车上下来，在系统的指引下，来到摩尔的身旁。


    陆之瑶：“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是不是？摩尔，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她虽然还问着，心中却已经很确定了。


    如果不是喜欢她，摩尔是不可能当着所有的人，将她从婚礼上带走。


    摩尔沉默。


    可这次，陆之瑶不给他沉默的机会。她又追问了一遍，似乎是亲耳听到他承认。


    “是。”


    最终，摩尔还是妥协了。


    他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变成了金色。


    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再平静，而是带着某种危险的笑意：“我喜欢你。可是，你又知道，你喜欢上的，又是什么怪物呢？”


    黑色的液体，在他身下蔓延开。


    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颓败。


    【宿，宿主，他，它，祂，祂是怪物！】


    脑海里，响起了系统颤抖的声音。


    陆之瑶顿住。


    系统向她描述着摩尔的身体，描述着那双黄澄澄的、非人的眼睛，描述着周围的变化……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这样，你还会喜欢吗？”摩尔看着她。


    他这次没有刻意屏蔽她脑海里的系统，让它清楚地、向她描绘着自己此刻的模样。


    陆之瑶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


    系统形容里的摩尔，像是一个怪物。不，他本身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抢占了“陆之鸢”身份、一个假扮人类，懵逼了所有人，又混迹在人群里的怪物。


    未知、混乱，恐怖。


    陆之瑶心里，害怕极了。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动着，她也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理智告诉她，此刻，她应该立刻离开这里，远离面前的怪物，这可是比那万人坑、比叶不凡抓的那些鬼怪，更加可怕的东西。


    但偏偏，她的脚，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就是动不了。


    跟着心里，还升起了一股隐秘的、说不出的兴奋。


    她缓缓地抬起手，朝着摩尔的脸摸去。


    她摸到软绵绵的、黏稠的东西，她本来应该害怕的，但心情却很亢奋。


    “喜欢。即使是怪物，我也喜欢。”她摸着他的脸，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