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瑶被无形的手拖拽着，落向身后的万人坑。


    【宿主！宿主，快许愿！快许愿！】


    脑海里，系统激动地喊着。


    陆之瑶先前积攒了女配任务的心愿，只要她这个时候许愿，就可以逃脱眼前的困境。


    可是，陆之瑶没有动。甚至，在系统告诉她，身下坠落的地方是什么的时候，她也只是死死咬住嘴唇，即便脸色再苍白、心里再害怕，也没有使用心愿。


    她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高高抛弃，然后又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坠入了学校中间的那座、不知道多少年的万人坑。


    坑中白骨森森，无数怨灵朝着落下来的她，伸出手臂，想要将她撕碎。


    “陆小姐？”


    掐着法诀、悬浮在万人坑上方的叶不凡，此刻感受到了异动，缓缓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正落向万人坑中的陆之瑶。


    那张黝黑的脸上露出焦急，可他此刻用身体托着阵法，根本动弹不能。


    【宿主？宿主，你真的不用吗？】


    【那个万人坑，看着很邪门啊。】


    眼看着陆之瑶就要掉下去，系统焦急地催促着。


    【只是用一个心愿，用完了，我们可以再攒啊。】


    可陆之瑶明白，陆之鸢最近经常失踪，她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做做任务，就能攒够心愿了。


    前面积攒的心愿，用一个，少一个。


    况且，死亡？


    她真的会死亡吗？


    她静静地想着。


    可是，心跳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陆之瑶知道，她其实是害怕的，害怕死亡，害怕未知。尤其是，当系统向她描述身下的一切。


    呼呼呼。


    风，在耳畔刮着。


    为什么只有她被无形的力量抓着，坠向万人坑？


    是因为，她是恶毒女配吗？


    她是天生的坏种，身上积攒着恶意，才会吸引这种东西？


    可眼下，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砰——


    她坠了下去。


    “陆小姐！”


    叶不凡整张脸皱起。


    下一秒，一团漆黑的、像是黏稠的液体，从万人坑里钻出来。当黑色液体展开的时候，里面包裹着双眼紧闭的陆之瑶。


    哒哒哒。


    哒哒哒。


    陆之瑶的耳旁，响起了类似键盘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了光，一点一点的，金色的光，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漂浮在她的世界里。


    但她又明确地知道，她是瞎子，她不应该看到“光”。


    有什么东西，正在扭曲、正在改变她的认知。


    抱着她的东西，黏黏的、有点冷，又有点热，还有点痛。然后，陆之瑶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悬浮在半空中的叶不凡，先是看到黑色液体里的陆之瑶，心里松了口气，跟着又注意到那说不出的、邪恶诡异的怪物，整颗心又提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


    叶不凡掐着法诀，冲着怪物喊道。


    怪物没有回答。


    而是抱着陆之瑶，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不断汇集的、密密麻麻的多眼虫子。


    “吼——”


    一声嘶吼，在天地间蔓延。


    陆之瑶是在3天后醒来的。


    醒来后，系统告诉她，她正躺在卧室的床上。


    【宿主？】


    【宿主？】


    “啊？”


    陆之瑶愣了下。


    【宿主，你还好吧？】


    系统看她在发呆。


    “我……”


    陆之瑶张了张嘴，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然后，她问圣·蔷薇怎么样了？


    【解决了吧。】


    系统也是听人说的。


    宿主坠入万人坑后，它就突然宕机，被强行挤掉线了。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它重新上线，宿主已经回到陆家了。


    陆之瑶：“哦。”


    说着，摸着盲杖，准备起床。


    【宿主，你还好吗？】


    “我很好。”


    陆之瑶回答，“前所未有的。”


    真的吗？


    系统想问。可是，看到宿主这样，好像的确好了。


    哒哒哒。


    陆之瑶点着盲杖，离开了卧室。


    这会儿是早上。


    陆家的人，陆续从来到餐厅，准备吃早饭。


    “瑶瑶，你醒了？”有人发现了她。


    “是啊。”


    陆之瑶抓着盲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妈妈，早。”


    说着，又朝屋子里的另外几人，打了招呼，“爸爸，早；大哥，早；二哥，早。”


    她表情自然地，找位置坐下，并且吩咐保姆帮她拿她喜欢吃的食物。


    如果换作以前，她昏迷醒来，发现陆家人吃饭没有叫她、发现对于她的昏迷，表现得很冷淡，那她肯定会感到难过，肯定会表现得很局促、很紧张。可是此刻，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很自然。


    陆家人在她眼里，一下子不再那么重要了，似乎变成了陌生人。


    她不再期待他们的回应，不再执着于跟他们做家人，不再被他们的态度牵动情绪。


    “瑶瑶，你还好吧？”


    就连大哥陆敖，都忍不住开口问她。


    “我很好，谢谢大哥。”


    她拿着勺子，微笑着，显得十分有礼貌。


    礼貌，但又疏离。


    陆家人，面面相觑。


    【宿主，你不难过吗？】


    系统问她。


    陆之瑶：“我为什么要难过？”


    【可是你以前，很在意他们的。】


    “是吗？”


    陆之瑶也觉得，以前的自己很奇怪。


    明明这群人，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将她当成累赘、当成一个曾经犯下的错误，以前的她，为什么还要那么在意他们啊？


    “鸢鸢，你下楼了。正好，快来吃饭。”这时，她听到坐在不远处的苏黛招呼。


    跟着，就有一道熟悉的、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嗯”了一声。


    摩尔？


    陆之瑶愣住。


    她的对面，有人坐下。


    她又听到陆建国问：“今天要去学校？”


    坐在对面的人：“嗯，今天学校有考试。”


    摩尔？


    摩尔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家人面前？为什么要坐在陆之鸢平时坐得位置上？为什么爸爸要问他，今天要不要去学校？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觉得奇怪？


    好像家里的人，都将摩尔当成了陆之鸢？


    可是，这明明是摩尔的声音啊。


    “咯吱——”


    陆之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摸着桌子，快步来到摩尔面前，手往前面一抓，抓住了他的肩膀。


    肩膀、脖子、脸……


    这，明明就是一个身高1.9以上的男生啊。


    为什么？


    为什么？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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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是期末考试。你如果身体没事，最好也去学校。”她听到摩尔对她说。


    “为什么？”她张了张嘴。


    为什么摩尔要用陆之鸢的语气，对她说话？


    为什么，摩尔变成了陆之鸢？


    陆之瑶呆愣着，朝后退去，然后抓起盲杖，哒哒哒地回到了卧室。


    “她，这是怎么了？”


    陆家人，惊讶地望着急匆匆离去的陆之瑶。


    坐在桌上的摩尔，望着陆之瑶离去的背影，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平静无波。似乎，早就料到了。


    吃完饭，摩尔提上书包，准备去学校。


    哒哒哒。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摩尔！”


    是陆之瑶的声音。


    她点着盲杖，着急地追过来。


    摩尔停下脚步。


    陆之瑶来到他身后，皱着眉，满脸复杂：“你是摩尔，对吗？你就是摩尔。”


    摩尔的声音。


    她想象中，摩尔的身体。


    不是摩尔，又是谁？


    自从她醒来，她的世界好像就发生了变化。她不再执着于陆家人的感情，她发现陆之鸢是摩尔。


    摩尔抬起头，看了眼头顶的那一片乌云。


    乌云里，藏着无数只的捕灵者。那些捕灵者，蓄势待发、朝他露出贪婪的目光，只要他这时候敢承认他的身份，乌云里的捕灵者们便会蜂拥而下，恨不得将他撕碎。


    于是，他回答：“不是，我是陆之鸢。”


    陆之瑶：“你就是摩尔。”


    摩尔：“我是陆之鸢。”


    这就是一直以来，他避免自己触碰陆之鸢的原因。


    他是魔王，怪物形态的身体自带污染。一旦人类接触，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后果。那晚，他在躲避捕灵者的缝隙，于万人坑中救起了陆之瑶。时间急迫、迫不得已，他的怪物形态跟陆之瑶有了接触。


    在接触的瞬间，她便被他污染了。


    现在，她识破了他的伪装，认出陆之鸢就是摩尔。其实，就是污染的结果。


    第一次见面，她被他污染。


    那之后，她便可以察觉到伴生魔的存在。


    这次污染，她直接堪破了他的伪装，“陆之鸢”的身份在她面前暴露。除了这一点外，应该还有其它的，只是摩尔目前还不知道。


    他有些担心陆之瑶。


    那晚为了救陆之瑶，他彻底暴露在了捕灵者的视线里。他走到哪里，捕灵者就会出现在哪里。因为书中世界的规则，他现在在其他人眼里还是“陆之鸢”，捕灵者没办法立刻对他出手。


    可是只要，哪怕他稍微有一点点暴露身份，规则就会被打破，捕灵者也就没了顾虑。


    就算规则保护着他，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需要尽快找到“世间最贪婪的心”，结束魔王考核。


    他的伴生魔，一直称呼他“魔王大人”。


    可到底，他还只是一个没有完成结业考核的、不完整魔王。


    摩尔拒绝承认身份。


    陆之瑶也逐渐从震惊后，回过神。


    摩尔越是不承认，她越是能肯定心里的猜想：摩尔，就是陆之鸢；陆之鸢，就是摩尔。


    因为，如果摩尔不是陆之鸢，那么，在听到她喊“摩尔”这个名字的时候，肯定会问她“摩尔是谁”？是人的名字吗？


    虽然不知道摩尔为什么会变成陆之鸢，但是，她能肯定的是，摩尔肯定不是像他说的，是什么女主系统。


    【宿主，你怎么了？】


    系统担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