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他的依赖期尚未过去，然而爱人却在此刻给他最沉痛的打击。


    他不想在除林听以外的任何人面前露了怯，不用仪器检测，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波动状态有多不正常。


    林听像是有些不忍、拿手擦了擦他的眼泪。


    温雪凝不由自主地因此升起一点希冀，然而下一刻，林听口中的话却再度令人如坠冰窟。


    林听：“好了，别掉眼泪了，等我想你了会再叫你的。你乖点，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样子。”


    一字一句，没提让他滚蛋，却处处让他滚蛋。


    她甚至在这种时候，给予他一点施舍的温柔：“我等你十分钟，你调整好了再开门。”


    十分钟的调整时间。


    哈，这是仁慈吗？


    这是割肉的钝刀！


    然而明知如此，温雪凝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丝庆幸。


    ——林听到底没有那么绝情，她至少愿意帮他在其他情敌面前，维持一些脸面。


    他该感激吗，他该感恩戴德吗？


    温雪凝弯腰，搂住林听，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然而越是汲取，越是遍体鳞伤、全身发寒。


    他的信息素早就疯了，全都试图无孔不入地钻进林听皮肤里，试图让林听亲近他，让她回心转意。


    然而没用。


    高等级Omega的信息素对其他人能够施加的影响力，在林听这里丝毫不起作用。


    她甚至闻不到他的信息素。


    “还有五分钟。”


    林听没推开他，但也没回抱住他，只是时不时扫着时间，开口提醒。


    温雪凝终于意识到这个惨痛的现实，他此刻再也无法挽回林听换人的决心了。


    他低声问：“让仍先肘，好么（让人先走，好吗）？”


    林听理解了这个简短的句子，爽快地答应了。


    她按住可视门铃的通讯按钮，跟外面急得团团转、可又没办法破门而入的鱼家两兄弟说：


    “你们先去步梯间拐角那里等一等，我等下开门。”


    鱼家两兄弟对视一眼，尽管眼中疑惑，仍旧先按照林听的指示，退到了步梯间。


    林听转头跟温雪凝道：“好了，那边的抽屉里有口罩，帽子你知道在哪，我把人先支开了，去吧。”


    温雪凝拿了那些东西，全副武装后，临走前，又深深望了一眼林听，似乎想把她此刻的面容完全记住。


    然后闭了闭眼，眼角余光落到步梯间门口，他快速而决绝地走进了电梯。


    林听靠在门框上，眼看着电梯上面显示的层数慢慢下降，直到长久地停在“1”。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儿看那个“1”，好一会儿没动。


    像是在后悔，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不必心软。


    她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忽然之间，扶着门框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忘了她现在只穿着较为单薄的睡衣，而外面却是十二月刚下雪的天，时不时楼道里还会有冷风穿过。


    回过神来，她指尖和脚腕的皮肤已经一片冰凉。


    像是温雪凝的离开，带走了她温热的体温。


    她最后看一眼那个电梯层数显示。


    可能有其他人又上了电梯，电梯的层数开始变化，缓慢地攀升。


    她也终于不在原地呆立。


    林听喊了一声：“好了，出来吧。”


    鱼今舟率先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是跟班鱼溪清。


    林听看着这两张相似但又不同的脸，彻底回神。


    好了，不要想温雪凝的事了，现在是鱼家两兄弟的“值班时间”。


    她扭头，忽然颇感无趣地回到家里。


    坐下，眼角扫到那个新秋千上，又猛地转移了视线。


    鱼家两兄弟走进来，没忘记关好门。


    进来之后，一个捧着花束，一个捧着礼物，除此之外还带了其他东西。


    例如，一些打包好处理好的食材。


    好歹之前来过，两人对林听家这小小的地盘早已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复盘，熟记于心。


    装食材的袋子暂且放在橱柜，那一大捧花靠在桌边摆好。


    礼物盒子有两个，差不多大小，半跪着送到林听面前。


    他们已经知道，林听不喜欢总是仰着头看人，于是在她坐下的时候，他们都尽量蹲着、坐着、弯腰。


    林听对他们的态度淡淡的，就像之前温雪凝刚“轮班”过来一样。


    她倦怠地：“盒子里装的什么？拆开我看看。”


    她都懒得自己上手拆。


    于是两兄弟又各自拿回了盒子，三下两下拆开。


    两个盒子里的珠光宝气立刻映照出漂亮的彩光。


    鱼今舟的盒子里，是一套红宝石首饰。


    鱼溪清的盒子里，是一套蓝宝石首饰。


    两套首饰叫人打眼一看，就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它们太漂亮了，不论是光泽还是造型，都美得无可挑剔。


    但林听也只是扫了一眼。


    她该高兴的，毕竟这东西这么漂亮又这么值钱，以后它们都是属于她的了。


    但没有，因为她知道，假如她真的想要这些东西，随便打个电话，会有人迫不及待抢着给她送。


    名贵的宝石首饰就像是添头。


    林听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地说：“知道了，看见那个抽屉了吗，放进去吧。”


    鱼家两兄弟也毫不意外，至少林听现在的态度，对比他们俩上次过来，已经称得上好一些了。


    鱼溪清一言不发地去放东西。


    抽屉里原本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比如林听没用完的头绳和一字夹等物。


    两套宝石首饰和它们格格不入。


    然而在这个抽屉里，它们现在都是一样的待遇——扔进去，还不知道下一次见天光是什么时候。


    林听对鱼今舟道：“我要码字了，都安静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随便打扰我。”


    即便鱼家两兄弟从进门开始，还没说上话，她也重复地要求他们不许说话。


    现在更是把人撇到一边，不管了。


    鱼今舟和鱼溪清果然没吭声，只是在林听不搭理他们之后，不约而同忍耐地皱了皱眉。


    无他，房间里还存留着大量温雪凝留下的信息素味。


    他们知道林听感受不到信息素，但更因如此，两人越发觉得温雪凝实在过分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