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还债，磨豆自鞭～”


    一道幽幽的女声凭空冒出。


    柳云酥胆小，吓得一激灵。


    “还债要趁热，姨姨消了积怨好上路！”厉绵绵看向阎九命。


    “还，怎么还？”


    霍九命迟疑了一分。


    为了儿子，他非还不可。


    厉绵绵将需要准备的物品一一念叨了出来。


    别的东西阎府刚好都有。


    只是豆花西施当年割眼的匕首，阎九命一时犯了难，那玩意儿上哪儿去寻？


    “我记得当时豆花西施一案闹得挺大，说不定卷宗收录了，没准还能在档案库找到！我去帮你找找！”


    李副官开口，主动抛出橄榄枝。


    阎九命这人是个人物，能力不低，手下的人也不少，看在他能为督军效力的份儿上，李慎之愿意卖他一个好！


    “太好了，那就麻烦李副官了！”阎九命铜铃大的暴眼露出喜色。


    “等着，我亲自去找一趟～”李副官说着出了门，坐上小汽车朝着警署司驶去。


    阎九命则在绵宝的指挥下，吩咐仆人端来一块豆腐，又在院子里准备好磨盘和百担黄豆。


    “阎伯伯需磨完这百担黄豆哦，每磨十斤自抽一鞭，磨完的豆渣洒在院子的花坛里，直到百担磨完为止……”


    这是苦业填债，百担豆刑也只能勉强消除豆花西施的一部分怨气而已。


    李副官带着那把染血的匕首回来时，就看到阎九命站在院子推磨。


    他自舀黄豆洒在中间的磨盘窝窝里，然后又自顾自推起磨来……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阎九命很快白了头，身上也是雪白一片。


    十斤黄豆磨完，阎九命对着自己狠狠抽上一鞭……


    那自虐的行为，看得李副官又是一愣！


    不得不说，跟在小小姐身边这段时日，他刷新了不少见识。


    李副官站在院子里欣赏了一会儿阎九命磨豆自鞭，便提着那把被透明塑料袋封起来的匕首来到绵宝跟前扬了扬。


    “运气不错，当初豆花西施割眼的匕首找到了。”


    厉绵绵扫了一眼，感受到匕首上的血与怨，点点头：“副官伯伯辛苦啦！”


    “小姐客气了，一点小事！”李副官笑了笑，心情愉悦。


    能为小小姐效力，是他的荣幸！


    比起小小姐的丰功伟绩和给将士们提供的衣食无忧，他这点辛苦根本不值一提。


    阎怀瑾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辛苦磨豆的爹爹，小脸写满困惑。


    “阿娘，阿爹在外面不冷吗？他为何要鞭打自己？”


    柳云酥看着雪地里推磨的夫君心疼不已，听到儿子怀瑾的话，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你阿爹以前做了错事，现在在还债！”


    阎怀瑾歪着头，若有所思。


    一担黄豆终于磨完，阎九命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将豆渣交给家奴，朝着屋里走来。


    一担黄豆有百斤，十斤黄豆自抽一鞭，他身上已经狠狠抽了十鞭，而且是毫不手软的那种。


    十鞭下来，他外衣留下明显的鞭痕，有的甚至抽破了……


    阎怀瑾走到绵宝身前：“绵丫头，我打算把之前的铺子腾一间出来改做西施豆腐坊，豆腐坊所得收益用来给豆花西施修坟建祠，日常供奉，剩余钱财皆用来救济她遗留在世的孩子……”


    话落，李副官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瞧瞧这觉悟……


    阎九命这脑子，这变通，不为督军效力就太可惜了 。


    厉绵绵惊讶地张着小嘴：“阎伯伯这样做很好哦！”


    阎九命说这话的时候，隐在角落里的豆花西施周身的怨气明显少了许多。


    看来对阎伯伯的这个提议很心动。


    不过，血肉还债还是少不了。


    在小奶包的提示下，阎九命跪在犀角粉做的线香前，线香被重新点燃，伴随着香火飘散，阎九命拿着那把匕首，朝着眉毛狠狠一划……


    削眉见骨，却不伤眼球，但会永久留疤！


    眉毛被削下来的瞬间，殷红的鲜血顺着阎九命的眼角流下……


    阎九命壮硕的身躯直挺挺跪在那里，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痛。


    超强的忍痛力，看得旁边小奶包满脸钦佩！


    阎伯伯真厉害啊！


    不愧是连怨魂都害怕的存在。


    李副官朝着阎九命投去赞赏的目光。


    一旁的阎怀瑾直接吓哭了。


    “阿爹，你疼吗，你流了好多血，呜呜呜……”


    柳云酥紧紧抱着儿子，泪水也随着儿子的呜咽声夺眶而出……


    将眉毛连肉一起生生割下，深可见骨，还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呢？


    可是夫君说了，他要赎罪！


    只有这样，他们儿子才能好好的！


    夫君还说过，他身上罪孽深重，要还的债太多，所以今天的痛，还只是九牛一毛！


    柳云酥拳头攥紧，极力压制才让自己勉强支撑在原地。


    厉绵绵让副官将阎九命割下来的带着皮肉的眉毛放在地上供奉的豆腐上。


    “西施姨姨，用他的眉毛抵你割眼之痛呀！”


    厉绵绵话音刚落，那块雪白的豆腐突然流出两行血泪，搁置在豆腐上的眉毛也随之凭空消失。


    柳云酥抱着儿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整个屋子阴飕飕的，寒气顺着脚底窜至全身……


    “西施姨姨同意了，阎伯伯你可以起来了！”厉绵绵说道。


    李副官随手递给阎九命一瓶止血的药粉：“快敷上吧，天冷，注意保暖，可别生了冻疮！”


    阎九命道了谢，对伤口做了简单处理。


    一百担黄豆，一天十担不眠不休，也要整整十天！


    一担自抽十鞭，一百担就是一千鞭……


    等阎伯伯受完鞭刑之苦，和西施姨姨之间的牵扯也算是抵了……


    至于阎九命自愿捐献铺面做西施豆腐坊，为豆花西施修坟建祠，则是锦上添花，福及后代……


    阎九命伤口处理完，又坚持去院中推磨……


    他要在十天之内磨完这一百担黄豆！


    厉绵绵在阎府逗留了一阵，眼看时间不早了，她这才随副官上车，打道回府。


    回督军府路上，李副官目光透过前排的后视镜，悄悄打量着小奶包。


    “副官伯伯，你有事吗？”


    在李副官无数次打量之后，小奶包后知后觉，一脸疑惑。


    “小小姐，死在我和督军手上的人也不少，他们都会像阎九命那样，死后化作怨魂跟着么？”李副官不耻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