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诗会,第二波试探
作品:《轻清江月明》 打发了这个看着有点碍眼的小丫鬟,齐雪早早上床。
没有手机的夜晚果然煎熬。齐雪躺成个大字在床上;我怎么就穿越了呢?一点征兆没有——没有陨石砸我、没有时空隧道,也没有系统。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这段时间,齐雪以身体不适挡住了别人的探访。留下的时间她一直在拼凑残破的记忆,可每次到她延伸到穿越前后的时候,记忆总会变得模糊。
一直到这天晚上的诗会,齐雪才算舍得从房间里出来。这天,齐雪穿的还是上次那身素青色的衣服,披肩的头发随意捆扎,若隐若现的白色发带在头发里飘忽。
等到齐雪被带到诗会现场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落座完毕了。诗会在归家苑的山景旁边空地上。来不及观赏 “瘦、漏、皱、透”的奇石假山,也没空感叹香山帮的造园工艺,已经有一大帮年轻公子朝着齐雪这边望了过来。
陈子龙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他把众人的目光往入口处的齐雪身上一引,很是带动气氛的介绍道:“这位便是帮游击将军麾下打破张献忠追兵的将门之后——齐娘子!”
一瞬间,无数目光好像聚光灯般在齐雪身上游走,让齐雪很是不自在。
柳如是在座位上一直留意着齐雪游移的目光。她看到齐雪的目光好几次从自己身上掠过,捎带着旁边一身青色儒服的男子也被忽视。
儒服男子微一蹙眉,跟柳如是交换了个眼神皱眉摇头。柳如是会意,站起来走向齐雪,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齐雪被搀扶的手臂,把她带到了儒服男子面前:“这位是齐公子,也是将门之后。”
柳如是语气很是自然,齐雪也就当是正常介绍,随即点头示意。但她心里很是奇怪;柳如是只把她引荐给了一个陌生男子,还让她紧挨着对方坐下?
齐雪后知后觉;这个人莫不是跟自己有关系?——齐公子!本家?
难道是…… 遭了!
这人估计就是我冒充的齐恩后人!她意识到这人是指认自己的,赶忙开始寻思对策。
“齐娘子!齐娘子!”越来越大的呼喊终于把齐雪开小差的脑子给喊了回来。她愣愣的看着站在场中央、端着酒壶的陈子龙。
她有些不确定的朝自己指了指,又投去个询问的眼神。陈子龙带着几分酒气爽朗一笑,酒壶在胸前画了个半圆很是潇洒道:“以酒为题,作诗一首!来来来,让各位看看姑娘的诗才!”
“正是!陈公子方才吟了姑娘的诗词,老根曾愿死,誓不放春花,当真是……”
坐在齐雪身旁那个“本家”沉吟着捏起酒杯,惺惺作态。
那人估计要朝自己发难了。齐雪小愣一会——又到了像上次一样拼演技了的时候了!好在自己之前是写历史网文的,阅读量也大,她快速在记忆里翻找关于酒的诗词。
思考的过程不长。几乎是在齐公子发难的一瞬间,齐雪就开始入戏了。
齐雪英姿飒飒的站起来,朝着陈子龙走去。
边走,她的嘴比脑子还快地吐出几句诗:“醉里金樽照鬓影,人间换尽旧星辰。山河表里藏新句,今古浮沉误旧人。”说着,齐雪遥指星辰,那豪迈姿态就算在场男子,也自愧不如。
众人在嘴里细细咀嚼着,尤其是后面那两句。“藏新句!”“误旧人?”——她恐怕说的不是新句、旧人吧!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光景可谓是大厦将倾;外有皇太极称帝,国号大清;内有李自成 、张献忠之流作乱,企图改朝换代。这小妮子莫非指的是这个?
柳如是似乎肯定了之前的猜想;她说不准还就真是张献忠的人?
正待众人寻思,齐雪音色一变,声音透出几分女子的娇柔:“杯底月,梦中春,相逢何必问前因?”说这话的时候,齐雪已经来到陈子龙面前。她抄手拿过陈子龙手里的酒壶,一个华丽的转身,望向沉思的柳如是。
柳如是跟齐雪眼神交汇的瞬间,齐雪快速转身,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随后,她一仰脖,酒壶高高举起,任由壶里的酒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自己口中。
何等的潇洒!
即便是男子,也少有这般潇洒吧!
场上众人有些发愣。这酒入喉,那个剌嗓子呀!齐雪趁势把酒壶一摔,“乒乓”的声音又把众人的心神提高几度:“且将肝胆倾江海,不教清风染俗尘”。
何等的豪迈!这“清风”一定是说的狗鞑子了吧!
齐雪现在才不管这些。她被刚刚那口酒呛得不住咳嗽,身子眼见着又要倒下——又是“林妹妹”般的绝杀演技。
离齐雪最近的陈子龙侧身就去扶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柳如是已经走过来。她一把挡开陈子龙,有些吃味儿的白了陈子龙一眼;“妹妹许是累了,我扶妹妹回去?”
齐雪却不打算现在回去——现在回去免不了一番审问,而现在既然自己假冒的事情被发现,不如来一招以退为进,兴许还有转机。
想到这一层,她借着酒意推开柳如是。
柳如是知道这齐雪在跟自己较劲,但是现在来的宾客几乎注意力都在这边,她不好发作,只能再退回座位。
柳如是人退回来,但不代表她不接招。柳如是说道:“齐娘子醉了!齐公子还不快把你的好妹妹扶回去?”
柳如是直接明牌。
齐雪感受到柳如是的不快带着几分醋意——柳如是跟陈子龙,一个有妇之夫,一个青楼名妓,彼此相爱,这种爱是带着极致占有欲的。
对于这些,齐雪是不屑的。她才不屑于内院争风吃醋,她终究是要从内院走出来的。柳如是真正的“禁脔”齐雪毫无兴趣,她此刻真正的目地是立人设。
齐雪看着站起来走向自己的齐公子,忽然神色一凛又仰头大笑。发间藏着的发带随着动作滑落,像是飘落肩头的雪花:“诸位觉得我是醉了?”
齐公子:“是醉了!”
众人似乎都闻到两个女人之间的丝丝火药味,纷纷出来打圆场:“是醉了,我等也有些醉了——被齐娘子的风姿给灌醉了!”
齐雪冷哼一声:“诸君见我风姿便醉了?那诸君看这山河破碎,又是何感?”
“诸君又可曾见被狗鞑子踏碎的河山,和那满地的饥民?”
坐在主位的老学究显得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齐娘子醉后胡言......” 话未说完,又被齐雪截断。
齐雪:“胡言?饿殍盈野,但权贵府里,金银却堆得比城墙还高!君可见城外饥民,易子而食!” 这话如惊雷炸响,满座皆惊。
齐雪知道火候到了,紧走两步抓住要上来扶自己的齐公子:“老根曾愿死?哥哥可知,如今这‘老根’早已烂到了芯里?若我真是将门之后......”
齐雪的“若”字咬得很轻,轻得只有离自己最近的柳如是跟齐公子听得见。
话说到这就够了,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又摆明了立场。齐雪说完松开齐公子摇摇晃晃,像是失了魂一样朝着内院走去,留下一脸复杂的众人。
齐雪脚步想快,不敢快。心跳几乎撞破胸腔;冷汗也已经浸湿后背——她现在多怕有人忽然叫住自己,不过好在没人叫住盘问。这招贴脸开大就是绝处博一线生机,是生是死,就等诗会散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