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转头把花簪回姜念初头上，拉着她在桌边坐下。


    然后他看到那个捡花的男子，在他们旁边那桌坐下了，身后站了两个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至于黑衣男子，宋凛看不准，不是完全不会，就是是个绝顶的高手。


    姜念初也在偷瞄黑衣男子，这人的气场太奇怪了，虽然长得算不错，但不知道为何阴森森的。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以前看的那些悬疑志怪剧，一些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实则是面目狰狞的魔鬼。


    姜念初拉了下宋凛，眼神示意旁边那桌的男子。


    刚想说什么，宋凛不动声色的轻轻摇头。


    那人要真是个高手，说不定能听到他们说话。


    “相公，你说这一两银子的茶位费有茶水吗？我有些渴了。” 姜念初到嘴边的话一转。


    “一会儿叫个伙计问问 ，没有的话另外叫一壶茶。” 宋凛接话道。


    宋玉芙则是在看桌上的牌子，是一个带长柄的圆形牌子，上面写着贰拾号。


    再看其它桌，每桌上都有一个。


    包括两边站着的人，也有人手里拿着牌子。


    姜念初给她解释，“这是号牌，拍卖开始后举牌叫价用的。”


    没等叫伙计自个过来了，一两银子的茶位费包括了一壶茶，一碟点心和一碟瓜子。


    宋凛给姜念初倒了一杯茶，姜念初端起茶杯喝茶，余光看向隔壁桌。


    伙计给隔壁桌上了一样的茶水点心，黑衣男子看了一眼没动，似乎是看不上这些茶点。


    姜念初放下茶杯又拿了一块点心吃，决定无视那个奇怪的人，三人闲聊起来。


    大概两刻钟后，拍卖开始了，身着灰袍的拍卖师站在台上，手持木槌高声介绍第一件拍品。


    第一件拍的是古籍善本，被一个文人模样的中年男子买走了。


    第二件是宝石项链，众人争相喊价，最后被一个身边带着两个美人的富商，花了四千两买走了。


    第三件是一幅画，拍卖师照例先介绍拍品，画是前朝一个叫温墨的文人画的《归舟卷》第九卷。


    据传共有十三卷，记录了京城一个小码头六十年的变迁。


    姜念初觉得这个可以，把号码牌拿在手里，只要价格不是太高，她就打算拍下来了 。


    不算张公子送的那幅画，那个玉麒麟摆件至少价值三千两，拍一幅千两的画送给他当生辰礼，也是可以的。


    拍卖师介绍完，便朗声说，“起拍价纹银三百两，有喜欢的贵客可以出价了。”


    台下瞬间就变得热闹起来，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很快有人开始举牌喊价，可以看得出来感兴趣的不少。


    “三百五十两。”


    “我出四百两。”


    “四百五十两。”


    “四百八十两。”


    “五百两。”


    “我出一千两。”


    这个价一出，喧闹的大堂一下安静下来。


    不单是因为出价直接翻了一倍，还因为喊价的是个女子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举牌的是个美貌的小娘子，一身白色交领长裙外搭淡黄色外衫，衣袂边缘绣着精致的白色花纹，一头乌发轻挽，发间斜插着一朵小巧的绒花，肤白胜雪人比花娇。


    姜念初迎着众人的目光，一脸无辜，“难道女子不能喊价吗？”


    “自然是可以的。” 台上的拍卖师笑起来，高声说，“这位小娘子出价一千两，还有谁要继续出价的吗？”


    “这位小娘子。” 后面一桌的男子开口，“你可知这画最多值八百两。”


    “是啊，一千两有些高了。” 男子的同伴也说，“小娘子若是喜欢，出个七八百两我等也就不跟你争了。”


    “早知道小娘子想要，我刚也不喊价了，我们都让你。”


    “就是，我们不喊价你五六百两就能拿下，省下的银子多买点儿花戴多好啊。”


    那些人七嘴八舌，还有好些人跟着哈哈笑起来。


    这爹味十足的场面，让姜念初不适。


    她默默翻了白眼，云淡风轻的道，“无妨，在我这儿，这画他就值这个价。”


    她其实是想着直接翻倍唬住这帮叫价的人，没想到竟然喊多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虚高了二百两她可以接受。


    反正古画这种东西，是随着时间增值的。


    拍卖师又问了几句，见没人继续喊价，举起木锤开始倒数。


    “两千两。”


    在拍卖师倒数到最后一个数时，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黑衣男子，姜念初的目光和现场数不清的诧异目光一起看过去。


    这人疯了吧？他没听到别人说这画的价值就是七八百两吗？


    “两千两，两千两还有没有人继续加价？” 拍卖师愣了一下后激动的喊了起来。


    “傻子才继续加价呢。” 有人开口吐槽。


    这幅画最后被黑衣男子两千两拿下。


    姜念初有些郁闷了，宋凛牵住她的手，“再看看，说不定后面还有。”


    可惜后面没有他们想要的，有一个玉器摆件也是大件，起拍价两千两，被人六千两拍走，他们根本玩不起。


    拍卖结束，三人两手空空的出来。


    不过姜念初觉得那一两银子花的也不算亏，见识了一场挥金如土的金钱游戏。


    也认识到跟那些人对比起来，她还是太穷了。


    礼物没买到，时辰也不早了，姜念初说，“要不回前面那家铺子，把那幅书法买下来，我记得那掌柜的发誓了，还是比较真诚得。”


    宋玉芙也点头同意，拍卖行的东西太贵了， 她刚刚全程惊讶到尾，那些人的钱都不是钱吗。


    “那就去那家铺子吧。”


    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朝着姜念初飞过来，宋凛抬手一接。


    姜念初被吓得耸肩往后一缩，停在她眼前的是一卷画轴。


    若不是宋凛眼疾手快，就砸她头上了 。


    宋凛的脸色沉下来，转头看向缓缓走出拍卖行大门的人，眼神冰冷。


    男子似笑非笑的和他对视，刚那一下试探就试出来，宋凛功夫挺不错。


    似乎没有看到宋凛森冷中带着警告的眼神，男子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


    一股危险的气息在逼近，姜念初下意识的后退，宋玉芙更是已经吓得躲在两人身后。


    那种感受就像你为了躲避野兽在装死，而野兽在一点点的靠近嗅你的气息。


    姜念初抓紧了宋凛的胳膊，除了紧张，还有担心宋凛会动手。


    这个人太吓人了，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要得罪他。


    男子站定，近距离用打量物件的眼神看了姜念初一会儿，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念初努力保持镇定，往宋凛身后躲了躲，两只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这位公子请自重。” 宋凛捏紧了拳头，抬起手上刚刚接住的画轴，“还有....这是何意？”


    男子依旧只是看着姜念初，他的声音很淡，甚至有点阴森，“你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我一个故人”


    “她已经死了，死的时候，头上戴着一朵.....” 他视线落在姜念初簪的绒花上， “和你这个差不多的木芙蓉。”


    姜念初：“........”


    太晦气了，她迅速将发间的绒花摘下来，塞给了躲她身后的宋玉芙。


    男子说完又看着自己的手，“就是我亲手杀了她，不，是她逼我亲手杀了她。”


    “八年了，我已经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 他看向姜念初笑起来，“不过见到你，我好像又想起来了。”


    姜念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哪来的死变态神经病？


    要不是身处大街上，真想一枪崩死他，忒特么吓人。


    宋凛在忍得拳头快捏出血来后，也渐渐冷静下来，看出来这人似乎不太正常。


    为了媳妇和妹妹的安全，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见姜念初不搭理他，男子轻叹一声。


    他看了宋凛一眼，“他是你相公？”


    “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你喜欢他什么？样貌？还是钱财地位？”


    “可他穿的都没我随从好，应该没多少钱财，那就是看脸了？”


    “哎.....你看起来好像很怕我，其实我没有恶意，你不用害怕。”


    “她就从来不怕我，果然啊........你不是她。”


    说完那句你不是她，男子闭了闭眼，再睁开突然笑了。


    他对着姜念初说了句，“画是送你的。”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念初看着转眼走远了的人，嘴角抽了抽，她终于体会到了聊着天，对方突然打车走了，是什么感觉。


    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宋玉芙快吓哭了，“我们快走吧，那人太吓人了。”


    姜念初看向宋凛手里的画，“那这画怎么办？”


    “丢了算了。” 宋凛觉得晦气。


    姜念初不同意，怎么说也是名家真迹，两千两银子拍的呢。


    不过带回去她也觉得膈应。


    “有了。” 姜念初计上心来，“我们去前面找家铺子卖了。”


    说干就干，找了一家古玩铺子，姜念初把画卖了七百两，然后又花五百两买了一幅名家书法，买完礼物还赚二百两。


    不等出城天已经黑了，回去路上宋凛长了心眼，一路都在留意有没有人跟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