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待会回去我们有工具，都赶紧回吧，记得都要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这个天气要是染上风寒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都知道了不？”


    “嗳好，大队长你们就赶紧去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操心我们，大事要紧！”


    他们答应的爽快，但要说内心真正的想法，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


    等到拖拉机突突突地驶向了看不见的远方，队里的那些人却都没有回家，而是就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十几个人一块坐在那里。


    稍稍年长一些的中年男子给自己裹了一把烟，插在老烟枪里面点燃，然后点着火猛吸了一口。


    “二狗子，大队长说今年的钱都会给到咱们自己手上，你高兴不？”


    王二狗蹲在一旁，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皴裂的脸颊上满是笑意。


    “我肯定高兴啊柱子叔，瞧您这话说的，您不也很高兴吗？咱们待会儿谁不高兴呀？”


    孙铁柱动作一顿，取下了嘴里的烟枪。


    “哈哈哈，那是的，咱们大伙儿就没有不高兴的，也是没有想到啊，我们也有能靠副业赚上钱的一天！”


    这时候，旁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那可不，这豆芽哪怕都算5分钱一斤，咱们队里出去200多斤，那也是十多块钱呢！


    虽然分到咱们手里没多少，但这也好歹是个进项啊，往常可没有这些哩。”


    “是呀，我以前还觉得这些知青一个个都不怎么样，结果人小祝知青和小司知青，那么小小年纪就能给咱们想出这样的点子来。”


    “我看牛棚那个赵同志也很不错，以前指不定是什么大人物呢，听说他去跟那些厂子里的领导谈生意，半点都不怯扬，换我可不行……”


    他们这边嘴里畅想着，心里却是又激动又紧张。


    而王富林他们几个也差不多，之前合同谈下来了是一回事，但是现在真到交货的时候了，又是另一回事。


    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那合同就作废了呢？又或者他们送出去的豆芽，人家就是看不上呢？


    所以在货真正的交出去之前，他们没一个人是轻松的，包括开拖拉机的王卫国。


    进城之后，他们直奔最大的业务单位——棉纺厂。


    拖拉机刚到门口，还没开到门卫处就被拦下了。


    “诶！你们干什么的？怎么把拖拉机开到我们厂子面前来了？会碍事儿的，开到旁边去停，不能停在这儿。”


    车上的人心里都是一咯噔，这？


    还是赵诚反应比较快，立刻跳下了车，走上前去跟门卫交涉。


    “老哥，我们是来给你们厂里送货的，就十来天前，我们来签下了合同的，每10天要给你们厂里送一批豆芽，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要是没有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你们后勤的李主任啊？合同是他跟我们签的。”


    “你说豆芽？你们是来送豆芽的？”


    以为门卫不信，坐在拖拉机上的大队长便把装豆芽的筐子上面盖着的布掀开，露出了里面百上升的豆芽。


    门卫原本就没有不信，只是有些惊喜，见到了东西之后更加高兴了。


    “诶哟，千盼万盼的，你们可算来了。


    我们李主任和丁厂长、甚至连食堂的厨师长这两天都来问我有没有看见你们，我也怕我自己老眼昏花，一不留神给看漏了。


    嘿，没想到今天等着你们了，快快快把车开进去，我去给你们喊人啊，你们把车开到那栋楼面前等我一会儿就来人！”


    那门卫说完，那大门口挡路的木墩子一移，风风火火的就跑开了。


    王卫国按照他说的，把车开到了那栋楼下停着，没一会儿，就看见那门卫领着几个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赵诚大老远就认出了之前跟自己签合同的后勤主任李易蓉以及厂长丁贵，立刻迎了上去。


    “丁厂长、周主任，我们的第一批货物送到了，让你们久等了！”


    丁贵跟他握了握手，满面笑容。


    “赵同志说这话太客气了，我们签订的合同本来就是10天一送，算算日子，刚好是今天。


    这是我们厂里的大家伙，吃了你们那儿产出来的豆芽呀，都是朝思暮想的，恨不得天天都能有，这才显得急了些，希望多多包涵！”


    大队长这时候也下车了，跟过去和丁厂长握了手，至于对待是女同志的李易蓉，则是像赵诚一样，选择了微笑点头致意。


    “丁厂长，李主任，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红山大队那么多人都感谢贵单位给我们提供的机会呢！


    临出发的时候，大家伙儿送了老远，让我们替大家问候你们，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啊，说不定都会来感谢你们呢！”


    这些人如何不知道这只是客套话？但是这种客套话听着就是能让人感觉自己被捧起来了，但是又不会感觉很阿谀，令人很舒适。


    丁贵和李易蓉对视了一眼，最后由李易蓉出面：


    “那我们夫妇二人就替整个厂里的职工，收下红山大队各位父老乡亲的问候了，也希望你们的副业越做越好，大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话说到这里，大家才明白过来，这李主任和丁厂长竟然是夫妻！


    不过上次一接触，赵诚便说过李易蓉是个很有才干的女同志，所以即便知道了他们俩是夫妻，也没有人怀疑她是借裙带关系上的位。


    “好，那便借丁厂长和李主任的吉言了！


    豆芽都在这里，我们先送的你们这边，二位领导看看？”


    “不必看了，你们那里的品质差不了的，直接卸吧，足秤就行！”


    “……”


    顺利地卸完货后，赵诚还分别拿了两小捆一斤左右的豆芽，一捆送到了厂长办公室，一捆在路过门卫室的时候递给了那个老头。


    自然是又收获了一连串的感激和好感。


    大概是棉纺厂开了个好头，后面的两家也比较顺利，卸货、结账、再送点豆芽出去，然后走人。


    棉纺厂那边是50斤，价格是五分，一共收入5块钱；另外两个厂一个是50斤，一个是80斤，价格是5分5厘钱，收入7块1毛5。


    加在一起，这一次送出来的豆芽一共是12块5毛5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