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太疏地底。


    白梵随身携带的剑鞘突然暴起锋芒，对着那轮满月劈了上去！


    那是洛昭去往秘境前留给她护身的剑鞘。


    此刻是剑鞘的主人主动唤醒了它。


    “是洛师姐，她就在附近！”白梵惊呼出声。


    同一时间，林知柔的剑终于能够从地上抽离。


    三人的目光被剑鞘吸引，看着柔和的月光寸寸碎裂，被流动的血丝缠绕。


    可秘境却没有丝毫要碎开的迹象。


    那月亮压根就不是破镜的关键！


    洛昭的长剑悬停在王川周身，不能再进分毫，她死死盯着王川后颈的黑气。


    破弈剑灵早在夕雾峰时便被她赶去了那未成形的幻境中。


    她本以为只要和上次一样，劈碎其中的月亮，幻境便能被瓦解。


    她便能趁王川虚弱的间隙抽出他脖颈的灵蛊。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她压上自己全身半数灵力去赌了这一剑，可惜赌错了。


    “不知死活。”


    王川勾唇冷笑，全身灵压倏地压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已然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咔擦。”


    洛昭手中那柄由风雪所化的长剑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碎裂开来。


    血刃毫不留情的割破手心，残渣被灵压裹挟着朝她压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林知溪与陌无寒飞身而来。


    赤霄剑携惊雷而至，猛的劈向王川。


    寒光剑骤起冰雾，带着柔和的的灵光融进洛昭周身。


    化神境后期的可怖灵压肆无忌惮的碾过她每一寸血脉，直冲肺腑。


    颈窝处的红痣出于本能开始向她全身输送灵力，灼烧感被她强行压制。


    太疏大殿中投来的目光如芒刺背，她喉头猛的涌上来一股腥甜，又被压忍着咽下。


    这红痣的异状凡人双眼并不能窥见，但远超她这具身体的力量波动却能被轻易察觉。


    她不敢赌这个变数。


    全身的灵力被洛昭用来抵抗灵压，本以为要拼个灵力全无。


    没想到这两人来的及时，替她分走了一部分灵压，才叫她保留了些余力。


    她看着王川狰狞的面容，怎么都想不通那幻境为何没破。


    “这剑鞘中的灵力很虚弱，小六受伤了。”


    司泽眯着眼，整个幻境在他眼底一览无余，“如若月亮不是真实，那还有什么……”


    剑光忽落。


    林知柔手持长剑，将其整个嵌入地底，“既然不能确定，便将这幻境整个搅翻就是。”


    灵力毫无保留地被她从剑中释放。


    空间开始震动，眼前的景象正逐步崩坏。


    风雪会轮转，土地会愈合，落叶会再生……


    好像这空间里地所有东西皆是虚妄。


    林知柔一顿，将剑攥的更紧了。


    符篆的力量被发挥到最大，可不论这幻境被如何搅乱，仅眨眼的功夫便能恢复如初。


    她有一瞬间的绝望，既然全是虚假，那便代表她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出去。


    她们所有人都会死。


    剑上的符篆消散，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机会化作云烟。


    白梵死死攥紧方才陷入雪地的剑鞘。


    她眼中含泪，嘴中喃喃道：“怎么办师姐？我们好像没有办法了…”


    风雪在林知柔眼睑下消融，她禁抿着唇，看向虚空。


    碎雪不停地在脸上飞散，她只能在白梵面前扬起脖颈，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一定会有办法的。一次不行，便再来一次。”


    她扯出一张空白符纸，咬破自己的手指开始撰写。


    符修课上的最后一节，便是修士以血为引，凝气贯神便有机会写出中级符篆。


    她自认天赋异禀，写符篆这事于她而言当是手到擒来。


    她书写符篆的功夫，地面四人已然缠斗起来。


    林知溪三人中，除却洛昭仅仅聚灵大圆满修为外，剩下两人皆能与王川抗衡一二。


    四股灵压碰撞在一起时，老树的枝叶在空中碎裂。


    王川饶有意为地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蜉蝣撼树也要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吾的时间，可宝贝的紧。”


    再又一次被王川击飞后，林知溪看着遍体鳞伤的洛昭，朝她伸出手，“你还撑得住吗？”


    借着林知溪的手撑起身子，洛昭无甚表情的摆摆手，又折雪做剑，“死不了。”


    只是这种程度离死还差的远。


    但是让神识在两种不同的状况下运作，着实让她吃力。


    她的神识分作两端，一端在地底伺机而动，一端在此被人毒打。


    即便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地儿，她还要不知疲倦地投入战斗。


    灵蛊的霍乱迫使她没办法停下脚步。


    躁动的灵力在空中盘旋，陌无寒持剑引雷，看向洛昭的目光一时复杂到极点。


    他最开始的目的便是阻止洛昭接触灵蛊。


    可看着她受伤、碰壁、拼上性命，他又忍不住地想推她一把。


    不行。


    陌无寒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开，手中挥动长剑的力度更甚。


    这种事情，他不能妥协。


    雪剑再次被王川碎做飞屑时，洛昭在空气中嗅到了两股情感。


    一种是悲、另一种则是欲。


    这两种情感她曾在城郊秘境的七情之恨中感受过，虽然只有模糊的感受，但她还是精确捕捉到了其中的复杂。


    这样浓烈的情感，难怪修为增长的如此迅速。


    “找到了！”


    地底，林知柔的嗓音中总算带上雀跃。


    她看着那颗正朝外冒血的老树，气的给了它一拳，“你这破树藏的也太隐蔽了！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我总觉得这里面都东西会很危险。”白梵的手轻抚过老树冒血的豁口，“幻境的主人耗费这么大功夫将东西掩藏在里面，应当也是害怕它的。”


    “如今局面早已不可控制，再危险的东西我们也只能拼上一切去面对。”


    话虽如此，可林知柔瑟缩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莫名冒血的事物，在她眼里都是不详、会引来灾祸的。


    许是月色暗淡，她的脸上隐隐有些发白。


    司泽握住了她险些脱手的长剑，“我来吧，你们退后。”


    随着树皮被长剑划开裂口，其中的真面目也被缓缓揭开。


    一具惊呼透明的躯体出现在三人眼前。


    他稀薄的程度已经不能被称为躯体，用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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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形容最贴切不过。


    残破的月色从裂口穿进去，那魂魄被光灼烧着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已经很久不见光亮了。


    “……你也是被困在这里的人吗？”林知柔想不明白，这里面出现的为何是一缕魂魄。


    而洛昭的神识却被这一幕惊得一颤。


    这是王川。


    一个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人气的王川。


    破弈剑灵似乎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木讷地问洛昭：“她们已经找了谜题，殿下想好下一步怎么走了么？”


    剑鞘在白梵手中震了一下，洛昭却没再给予回应。


    只剩幻境中稀薄的雾气将三人一魂笼罩。


    王川的魂魄双目浑浊，滚动的喉结在光照下格外醒目。


    他似乎没见林知柔的话。


    过了许久。


    就在三人以为他再也不会说话时，他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我是心甘情愿被困在这儿的。”


    “？”


    林知柔眨眨眼，看着他被透明丝线困住的双手发问：“你确定？我怎么感觉你是被人绑来的。”


    王川虚弱的劲儿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萎靡的气压叫他的身形变得愈发透明。


    三人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不解。


    “都这样了，还是自愿？大叔，你不会被人洗脑了吧……”白梵攥着剑柄迟疑的后退一步。


    不知什么字戳中了王川的心窝，他脑中一阵剧痛，紧接着嗓子眼里传来意味不明的笑声。


    那笑声像是剑刃在骨头上打磨，顺着厚重的雾气钻进耳朵里。


    尖锐的声音撼动着整个秘境开始扭曲、撕扯。


    后背有冷风吹过。


    林知柔浑身汗毛倒竖，她腿一软，跌倒在地上，“这、这、不是吧……大叔，你、你别这么吓人啊！”


    慌乱中白梵替她捂住了耳朵。


    司泽眸光微动，等到笑声在空中消散后才开口：“这幻境是你编织的，对吧？”


    王川机械的朝他抬起头，眼中有片刻清明。


    他唇瓣微动，似乎在极力想着什么。


    片刻后，像小孩子一样垂下眸子，自言自语道：“我好像记不起来了了……这里有好多人的记忆啊……”


    尾音婉转，下一刻，他猛地抬头，那张怕面裂口的面容定定望向三人，“你们帮我找找吧！”


    他语气兴奋极了，像是在完成一件期待了很久的事情。


    不等三人开口，秘境中的场景猛然变换，一面水镜出现在她们面前。


    上面的画面残缺，只有歪歪扭扭的几行字符。


    第一行字。


    司泽拧眉，天历九转，七十年。


    今年是天历九转，一百五十年，难道在八十年前灵蛊就已经被仙盟的人拿来修炼了么？


    天历九转，七十年。


    二十年了，仙盟的人终于要对我王家开始最后的清算了，可恨可悲！我林家满门忠烈，哪一个不是为苍生送命，如今仙盟野心勃勃，意图用最卑劣的手段掌控修仙界。


    二十年来，我王家坚守本心，拒不与猪狗为伍。


    可人心难辩，如今他们竟然将勾结魔族的黑锅扣到了吾的头上！


    仙盟手段肮脏，吾以骨血刻字水镜，希望世人能窥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