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要从考古学家刻劳克说起。


    当时，他带领团队在南美洲调查了三个星期，徒劳无功，赞助商即将离他们而去。


    有一天，一只衔着奇怪玉石的鸟闯入营地，刻劳克追着它跑了很久，脚下一滑，顺着长满青苔的崖壁滚下去。


    他摔进一张藤蔓织成的网，意外发现一座千年前的聚落。


    房屋是石头砌成的，刻着歪歪扭扭的字符，野草遍地都是，垂着晶莹的树脂。


    在遗迹的正中心是一座金字塔，爬满了螺旋状刻痕，好像某种生物长久镇守过这个地方。里面只有一个钟表盘，指针锈死，凹槽里有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宝石，仿佛人类的眼球。


    这便是真实之眼。


    考古队本想进一步调查，可赞助商没给他们机会，文物被打包成三十几个箱子，送往哥谭市博物馆。毕竟赞助商头顶也有指标，完不成也得滚蛋。


    碍于合同，刻劳克无权阻止这件事，但他暗地里雇人再次进入遗迹，竟然在金字塔地下挖出一个洞穴。


    洞穴里没有古物，反而充满了现代文明的痕迹，电视机、自行车、煤气罐等等。更恐怖的是深处的尸坑，里面有上千具尸体，均为钝器所伤，死亡时间是不到半年前。


    刻劳克紧急飞往哥谭，却在下飞机的那一刻，突发心脏病去世。


    这些事还没理清头绪，地下世界又炸开了锅。


    四天前，有人在暗网发帖，称真实之眼是开启宝藏的钥匙，那里不仅有金银珠宝，还有“人类的未来”。


    乌鸦搓搓胳膊，心里不舒服。


    他本能反感任何有关人类命运或未来的话题，那些堂而皇之的话让他觉得恶心。


    “这就是你偷它的原因？”蝙蝠侠问，同时从乌鸦手中拿走宝石，末了挠挠他的掌心。


    乌鸦凤眼睁的滴溜圆，心里痒痒的，仿佛有羽毛在挠。


    某人被夺舍了？


    不过，感觉不坏。


    暂且忘掉脑子里的呓语，专心眼前吧。


    “不，我还不至于相信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猫女嗤笑一声，“有人花五百万让我拿走它，然后在凌晨三点放回展柜。至于目的，别问我，我不知道。”


    蝙蝠侠瞥一眼时间，两点二十八分，而从钟楼到博物馆需要二十多分钟。


    他貌似不经意看向乌鸦，后者秒懂他的意思，微微扬起下巴。


    猫女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可她内心警铃大作，求生欲咆哮着催促她逃离，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然而乌鸦是一只坏心眼的乌鸦。


    “时间尚有余裕，我们不妨休息一下，到时候我开传送门送你们过去。”


    他说的直接，再愚钝的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况且猫女是一位精明的盗贼。


    “我拒绝。”她负隅顽抗。


    “我并非征求你的意见。”乌鸦摊开手，故作遗憾地说，“我这个人向来热心肠，任何人有任何事我都乐意帮忙，当然，当事人的意愿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博物馆静悄悄的，月光从穹顶洒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绘成破碎的画，照的玻璃展柜像浮在黑暗里的冰。


    猫女半蹲在通风管道前，指尖扣住金属网的缝隙，心里默数三个数字，猛地扯掉栅栏，翻身钻进去。


    她像一条蛇似的贴着内壁滑行，耳边响起低沉的嗡鸣声，那是博物馆的中央空调在工作，正好盖住她的动静。


    到达“南美洲文明”展区正上方后，她拧开螺丝，轻盈地跳下来，没发出半点声音。


    “不愧是猫。”耳麦那边有人称赞道。


    猫女跨过警戒线，屏住呼吸，两只手托住玻璃罩子，缓缓往上抬。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


    几名安保人员涌进来，馆长举着强光手电筒冲在最前面，喜悦、贪婪与癫狂染红了他的眼睛。


    “抓住她！交出真实之眼！”


    自始至终，猫女半个字都没说，馆长却笃定真实之眼在她身上。排除他与□□勾结的可能性，剩下只能是博物馆馆长监守自盗，今晚所有人都被他当枪使了。


    那边，乌鸦小声嘀咕：“真假，一个刚出场连姓名都没有的龙套角色把你们耍的团团转？”


    猫女冷笑一声，抓住玻璃罩子往馆长脸上甩，宝石也被高高抛起。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


    趁此机会，她屈肘撞在身后一人的肋骨上，随后抬脚踹向另外一人的膝盖。那两个人倒下，捂着伤处发出痛苦的呻/吟。


    空中的宝石突然嘭一声炸开，化作一团烟雾，瞬间填满大半个展厅，呛得人睁不开眼。


    半分钟后，消防措施开始工作。


    烟雾被冲散，原本站着猫女的位置被更高大的黑漆漆的家伙取代，蝙蝠侠手握真正的宝石，披风垂在地上，视线直勾勾落在馆长身上。


    “是你雇佣猫女偷取真实之眼？”


    馆长拧眉，刚想说话，展厅侧门被撞开，罗马人的手下举着枪冲进来。


    领头人一把揪住旁观的乌鸦，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恶狠狠威胁：“蝙蝠侠！把宝石交出来！否则，这小子就没命了！”


    蝙蝠侠倒吸一口凉气。


    劫持谁不好劫持约书亚，他最无拘无束了。


    乌鸦果然笑了，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领头人手上，右手猛地攥住他扣扳机的手指，向后一掰，顺势一个过肩摔把他放倒，再捡起枪拆成零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半分钟。


    尤其是他单手卸枪的动作，称得上教科书级别的完美。


    “企鹅人也掺和进来了？”


    他背对这帮人，却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瞬间锁定了几名带礼帽的人。


    如此风/骚的造型，简直把“我是卧底”顶在头上了。


    当然，他们也这么干了。


    混战一触即发。


    子弹飞来飞去，罗马人的手下抡动撬棍，企鹅人的手下挥舞雨伞，两波人紧密纠缠在一起。猫女撂倒两名安保人员，抓了一把硬币往人群里撒，本人则瞅准时机，跑向应急通道。


    “不许跑。”


    乌鸦正要追，怎料刚才劫持他的人心眼小极了，横穿展厅只为抓住他让他摔倒。可乌鸦没有摔倒，尽管如此，他还是狠狠给了这家伙两脚。


    另一边，蝙蝠侠被四个人围着，一个拽着他的披风不放，两个抱着他的腿和腰，剩下那个抓住他的手臂往下压，弄得他身心疲惫。


    展厅宛如一口大铁锅，各方势力就像五谷杂粮似的噼里啪啦往里倒，也不管盛不盛的下。


    这么做只能收获难喝的粥。


    就在这时，蝙蝠侠脚底打滑，真实之眼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馆长探出头，手脚并用爬过去，即将碰到宝石的时候，一只脚使劲挤压手背，疼得他龇牙咧嘴，真实之眼也骨碌走了。


    “该死的，所谓宝藏最好真的存在。”馆长咬紧牙关，小声抱怨起来，“跑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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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跑乌鸦脚边去了。


    他捡起宝石的那一刻，周围的喧嚣瞬间褪去，只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吟唱着——


    你是谁？回答我，你是谁？


    回答我，你是谁？你是谁？


    乌鸦头疼欲裂，还有闲心吐槽旋律洗脑。


    突然，他眼前亮起白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玻璃舱外，手里拿着某人的胳膊说着什么。


    定睛一看，肩膀部位有月桂叶。


    原来是我的胳膊啊。


    不对！？


    他睁开眼睛，看到浅绿色营养液冒着泡泡。小小的自己四肢被切断，胸腔打开，像被暴力撬开的盒子，肋骨好像笼子，本该是心脏的地方却空荡荡的。


    住手，你们无权使用我！


    “呃啊……”


    乌鸦疼得捂住脑袋，真实之眼从指缝滑落。馆长像守门员扑救似的扑过去，结果用力过猛，化身保龄球撞倒乌鸦。


    “乌鸦！”


    “唔，我没事。”


    他没事，宝石则理所当然碎掉了。


    馆长抱头痛哭，小喽啰们杀红了眼，两耳不闻展厅事，一心只管肉搏战，偶尔还会误伤友军或博物馆人员。


    蝙蝠侠避开他们，来到乌鸦身边。


    “怎么样？”他一边问，一边通知GCPD收尾，“能站起来么？”


    “头疼得厉害……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你要留在这里等警察来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两人在警铃响起时离开，蝙蝠车疾驰而去，留下满地昏迷的人。


    布鲁斯一心二用，开车的同时调资料，李仪景在副驾驶座闭目养神，眉毛微微皱起。


    “真实之眼居然是‘救世计划’的成果之一。难怪你看它不顺眼。”


    “少血口喷人，这玩意儿长这么邪门，看它顺眼才有鬼了吧。”李仪景撩开眼皮，翻了个白眼，“以我对那帮疯子的了解，创造一个除了外形独特其他地方都跟普通测谎仪无异的东西不是他们的作风，你们把它推来抢去，没觉得哪不对劲吗？”


    “我觉得很累，使不了劲。”布鲁斯如实回答。


    李仪景坐直了，由于动作太大，眼前阵阵发黑，又可怜兮兮地缩回去了。


    他嘀咕：“是吗？怎么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布鲁斯竖起两根手指，慢条斯理地说：“首先，不同人有不同感受，你只是不觉得累，可你有其他问题。其次，”


    “其次？”


    李仪景单手托腮，翘起二郎腿，尽管知道他憋着坏，还是往坑里跳了。


    只听布鲁斯慢悠悠道：“其次，你体温低，没有心跳，不完全算一条鲜活的生命，不怪宝石识别不出来。”


    玩笑开太过的结果就是话唠一直沉默到家。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①”他声音闷闷的，“韦恩少爷好福气，一整晚都跟美女铐在一起，多浪漫啊。”


    布鲁斯没说话。


    他只是张开胳膊，轻轻抱了抱李仪景。


    李仪景的身体僵住了，他想挣开，却被抱得更紧。布鲁斯仍穿着作战服，蝙蝠侠的披风带着争斗的余烬，意外让人安心。


    分开时，布鲁斯拿出小礼盒，里面是他在正规拍卖会拍下的项链。


    “别忘了明天去警局接受调查。”


    “哦，知道了，别忘了接我。”


    “明天见。”


    李仪景挥了挥手，不许诺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