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紧张刺激的故事永远发生在晚上。


    诺曼咖啡厅结束了一天的经营，员工在后厨忙碌，老板丽莎·考夫曼清点完收入，准备打扫店内卫生。


    这时，几个混混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丽莎上前一步，拦住了这群不速之客：“抱歉，几位客人，我们已经打烊了。”


    混混们停住脚步。为首的独眼龙面色阴沉，三个小弟则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丽莎心里发怵，却也摆出凶狠的模样。


    独眼龙嘟囔了几句，声音跟锯木头似的，丽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在地。


    员工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


    他看到丽莎倒在地上，几个混混正在搜刮店里值钱的东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请立刻离开。否则，我们就要报警了。”


    混混不为所动。


    员工恶狠狠地说：“请立刻离开。”


    独眼龙又嘟囔了几句话，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员工听不懂，那三个混混则提起拳头朝他挥去。


    员工偏头躲过一拳，接着抬手挡住另一拳，然后使劲把人甩出去，砸在另外两个身上。独眼龙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冲过来，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员工矮身躲过这一拳，同时出拳狠狠击中他的脸，直接把他打飞了出去。


    解决完这几个家伙，员工小跑到丽莎身边，把她扶起来。


    丽莎迟疑道：“你、你……”


    “老板，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爹赌博娘酗酒哥哥瘫痪小学辍学赚钱养家的失足少年，我的真实身份是，超级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员工揉了揉自己蓬松的卷发，羞涩但坚定地说道，“我……我从小就立志要除暴安良，帮助更多人，让正义之名响彻整个宇宙！”


    “醒醒，醒醒？太阳晒屁股咯，别白日做梦啦，口水都流出来了。”


    少年从梦中惊醒，直起身子，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人身高优越，身材也匀称，肌肉线条流畅，宛如一只蛰伏的灰狼。他长的很漂亮，而且是那种浓墨重彩的漂亮——柳眉凤眼，黑发如瀑，还有藏在镜片后的危险又极具诱惑的鎏金眼眸。


    等一下，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这不是Golden Memory的老板吗？


    那个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兜比脸还干净，人贱嘴欠不着调的社会败类。


    影像店刚开业的时候，他还去看过，确实是物美价廉。结果这家伙临时有事，心大到拜托他帮忙看店，害他跟一只怪鸟吵了一天，还输了。


    少年冷漠地趴下，继续睡觉。


    “醒醒，醒醒，”李仪景屈起手指，敲了敲收银台，“你不是服务员吗？”


    “我这个服务员的全称是，服务谁都不服务你的工作人员，再也不见。”


    李仪景一愣，随即不满地问：“你就是这么对待消费者的？”


    “你算什么消费者啊！？你有钱吗？”


    “有啊我怎么没……呃。”


    唐临渊不发工资，黑灯瞎火的委托金也还回去了，再想想影像店的营业收入，居然是零诶！


    李仪景尴尬地捂住脸，觉得现在最挣钱的办法是自首领赏金。


    “不好意思，我没钱，我是穷光蛋。”


    “没钱吃什么饭啊！”


    “我哪得罪过你吗，少年？从我进来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


    少年不说话了，毕竟鸟债主偿这种事，怎么看怎么是自己的问题。


    这时，丽莎走出来，调侃道：“谁要吃霸王餐呀？”


    少年指了指李仪景，后者双手抱臂，理不直气也壮地说：“看我/干什么？这不是还没吃了吗。”


    “嗯？”丽莎挑眉，好奇地打量着他。


    她个子不高，模样比较幼态，穿着朴素还系着围裙，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当她嘴角含笑，焦糖色的眼睛盯着你看，偶尔眨眼，睫毛还忽闪忽闪的，那点被窥视的不快便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小时候和布鲁斯打闹被老管家发现的心情。


    “开玩笑的。”李仪景举双手投降。


    他最头疼跟这类人打交道了。


    丽莎转而看着少年，说：“马修，别愣着了，快给客人点餐。”


    马修撅着嘴说：“你坏，讨厌你来，快走，这里没有给你吃的饭。”


    “你到底是服务员还是退财猫啊？”李仪景问完，决定祸水东引，转头对丽莎说，“老板，你这员工没问题吧？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啊，工作效率也太低了吧，这样下去，店会倒闭的吧。”


    “你！你毙了店都不会闭！”少年跳脚。


    丽莎笑着说：“哪有，马修很厉害的，对吧？”


    少年刚坐下，又唰地站起来，昂首挺胸，用最标准的播音腔说：“您好，欢迎光临奶奶咖啡厅，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大人夸两句，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李仪景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外带两份三明治，还有橙汁，还有牧羊人推荐我点的枫糖水仙饼。”


    “不好意思，客人，我们没有枫糖水仙饼。”丽莎低声说。


    不料，马修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一改刚才的态度，滔滔不绝地说：“早说你是来合作的啊！丽莎是世界上第二厉害的情报商，早几年谁不知道她的名号！我虽然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是……”


    “打断一下，”李仪景拿苹果堵住他的嘴，“你老板说没有枫糖水仙饼。”


    “啊没有吗？”马修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问，“还、还有救吗？”


    丽莎扶额叹气。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仪景绝对会给他竖两个大拇指。


    丽莎带着李仪景来到店后面的巷子，不急着说话，而是绕着他转了几圈，从头发丝审视到脚趾尖，搞得李仪景还反思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穿搭。


    帽衫、牛仔裤、小白鞋，没问题啊。


    “维尔加……我是说牧羊人，他过得怎么样？”


    李仪景挠挠头，实话实说：“其实我们拢共见过两面，一次是十多年前，一次是几天前，算不上熟悉。而且，我很纳闷他为什么建议我来找你，还有‘枫糖水仙饼’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他转行做情报商，还收养了一个女孩儿。”


    “倒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啊。”李仪景小声抱怨。


    “枫糖水仙饼是希望与我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意思。”


    李仪景点头，却没说话。


    第一次见牧羊人，他还是个年轻小伙，现在却变成颓废大叔了，左腿还有点瘸。而且他还认识彼得，这位也是个帅大叔，真有讲究。


    还有他领养的女孩，凭自己在冥府积累的经验，可以肯定她也是实验品，且有明显的排异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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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世计划”的终极目标是创造永生的神明，所以起初他们把排异反应定义为死亡，后来才变成身体异化，把生老病死排除在外。


    不过，拉达曼迪斯说过自己的血液是特殊的，没准可以遏制排异反应。现在看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自己的处境反而更糟糕了啊。


    “我看着他长大，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可惜……”


    “停！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看着他——他是牧羊人是吗？你看着牧羊人长大！？”


    “啊，我没跟你说过吗？牧羊人三十出头，”丽莎笑着说，“而我已经快七十岁了。”


    李仪景尴尬地说：“看不出来啊，您保养的可真好啊哈哈哈。”


    丽莎笑而不语，在她的注视下，李仪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绝望地捂住脸，欲哭无泪。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我很欢迎你以客人的身份光临诺曼咖啡，至于合作的事，我们没得商量，孩子。”


    “为什么？因为你害牧羊人瘸了腿？”


    丽莎摇摇头，苦笑着说：“我犯了比这更严重的错误，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你收养马修也是为了赎罪？”


    “算是吧。”


    李仪景皱眉，快走两步挡住丽莎，苦口婆心地劝说：“可是这样对马修不公平，对牧羊人也不公平。你觉得自己错了，便把所有人都推开，推得远远的，你有想过他们吗？”


    “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所以能理所当然地劝我放过自己，但是，等你知道一切后，你只会觉得恶心，想离我越远越好。”


    “我不会的。”李仪景一字一顿道。


    “我们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仪景嘴比脑子快：“这不是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交换姓名。”


    丽莎挑眉，李仪景再次绝望地捂住脸。


    不是死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是本地人吗？”丽莎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十年前去了欧洲，前段时间刚回来。”


    “哦，那你以前一定是生活在温室，而不是街头。”


    李仪景不知道她说这话的目的，干脆不说话，歪头眨眼疑惑地看着她。


    “你还有那个蝙蝠侠都不是街头来的，因为你们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天真，觉得这座城市可以变好。”


    “你觉得我们在做无用功？”


    丽莎说：“差不多吧。”


    “我不觉得蝙蝠侠没意义。”


    “他救不了哥谭。”


    李仪景抿嘴，尽量把话说的不那么难听。


    “你指望一两个人拯救一座城市，自己冷眼旁观，输了落井下石，赢了觍着脸分享果实——你不觉得这才是最愚蠢的吗？”


    丽莎无奈地摇头，尽管李仪景觉得，他才是该做这个动作的人。


    “好吧，孩子。就算你们真的叫醒了一些人，你们打算让他们干什么呢？和你们一起叫吗？”


    “和我们一起叫啊。”


    丽莎沉默，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孩子就是个浑身刺的犟种，邦硬，还扎手。


    “有兴趣加入我们傻瓜大叫团吗？”


    “敬谢不敏。”


    李仪景耸肩，说：“好吧，我就在这条街中段，您随时可以找我。”


    丽莎挥手告别：“以后你来我给你打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