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撞鬼
作品:《觉醒阴阳眼之后》 “人我也看过了,没事先走了”
“暧,走吧。”
柳家伯爷砸吧着烟,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厌恶的青年,他甚至都还没走出灵堂,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摘掉袖子上的孝布。
老人暗自摇了摇头,作孽啊!
柳承泽可不管伯爷怎么想,他拎起背包迅速往外走,这个地方让他神经紧张,一秒都待不下去。
葬礼上每碰到一个人,都要对他一脸感叹。
他们摆出一副长辈、过来人的模样,嘴里满是节哀,别难过之类不痛不痒的话,哪怕他们都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哀要节,但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妄图让他前嫌尽去。
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怎么可能开出原谅的花朵。
他的父亲柳振国,就是个被酒精泡烂了的乡下男人。
酗酒、咆哮、砸东西——那是承载着柳承泽童年最清晰的记忆。
某次,年幼的他失手将玩具砸到了父亲的小腿上。
酒醉醺醺的男人突然暴起,随手抄起酒瓶就将小小的他砸的头破血流。
鲜红的血。
尖利的哭声。
母亲冲进来的时候,看到只有满头是血号啕大哭的孩子,和酒气熏天鼾声如雷的畜生。
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之后,母亲带着他逃了。
幸而柳家还有个明事理的伯爷,硬是压住了柳振国,给他们母子挣出了一条生路。
远离了暴躁酗酒的环境,虽说他们的日子过的不算大富大贵,但倒也平淡温馨。
但一切都在柳承泽18岁那年戛然而止。
他的母亲死了。
那年柳承泽刚上大一,一夜之间,他原本幸福美好的家庭轰然崩塌。
十八年。
他们也就过了十八年平静日子。
母亲就这么死了,死在讨债人的棍棒下,死在那个男人带来的祸事里。
...
思及此处,柳承泽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顾及伯爷来送这个人渣最后一程,甚至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在灵堂上直接踹翻他的灵位。
他泄愤般重重踹飞了路边的一根细木墩子。
嗤——
柳承泽惊疑不定地停住了所有动作。
什么声音?
就像是气球漏气,声音清晰的就像是在脑子里直接响起的一样。
但他停下侧耳倾听了片刻,没再听见任何声响,环顾四周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没把它当一回事儿。
继续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踹着石子儿。
这边路不太好走,步行到村口还得200米左右。
快到村口了,柳承泽远远的看见前方不远处好像躺了个人。
六月的天气,太阳正不知疲倦的挂在天上,蒸腾的空气被高温炙烤的扭曲变形,衬得地上的人更加凄惨了。
一步...
两步...
眼看着就要走到跟前了,柳承泽却突兀的停住了脚步。
不知怎么他莫名有些犹豫。
砰...砰...砰...
柳承泽盯着面前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人,心跳的厉害。
天气太热了,汗水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浸透了衣裳,湿乎乎的贴在后背,清风乍起,柳承泽后背阵阵发凉。
“你...还好吗?”
柳承泽到底没有轻易碰触,只站在两步外小心询问,但...没得到任何回应。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柳承泽打开了摄像头。
他举着手机,小心翼翼的从后面绕到身前。
这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的,脸部被花白的长发糊住了,看不清具体样貌。
柳承泽不知此人是死是活,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才刚打完报警电话,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就感觉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腕被紧紧的抓住了。
柳承泽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抓住他的那只手颜色青黑枯瘦,不知名液体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明明已经是30多度的天气,那只手却是湿冷滑腻。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柳承泽顺着那只手看过去,那人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还没等他想明白,一阵剧痛就从脚腕处传来,疼的他脑袋都快炸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将钳制他的东西拽开,但白费力气,那只手就像是一把钢钳,紧紧的钳住了他,他甚至还分出精力想,他的脚腕已经断掉了吧。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落到了一旁的手机响了,铃声在他耳边忽远忽近。
还没等柳承泽从疼痛中缓过来,在他惊恐的目光中,那个人,姑且将他称之为人吧。
他抓住柳承泽的脚腕,慢慢的动了,站起来了。
他死死地钳住柳承泽的脚腕,无视他剧烈的挣扎,拎起柳承泽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仔一般。
由于整个人被倒吊着,柳承泽脑部快速充血,太阳穴都被挤压的阵阵发晕。
不...不行!
想办法,赶紧想办法!
柳承泽用尽毕生意志力才勉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双手胡乱的朝地上摸索,慌乱中他抓到了一个东西。
是他刚才落下的手机。
疼痛加上惊恐,让柳承泽发晕的同时肾上腺素飙升,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就朝那东西腿部连砸了十几下。
没有锤到肉-体的闷声,反而是清脆的撞击声,就像是砸到了钢板一样。
这家伙根本不是人!
连续的大力敲击让手机已然变形,破碎的钢化膜玻璃深深的扎进柳承泽的手掌,鲜血争先恐后的从手掌流出,但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滑腻的鲜血附在手机上,差点让他握不住。
他又使劲砸了好几下,即使这样,挟制他的力道却也丝毫没有放松。
就在柳承泽绝望之际,那只手竟然松开了。
失去支撑的柳承泽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痛!太痛了!极致的痛苦让柳承泽颤抖着蜷缩成一团,却还是咬紧牙关努力不让呻吟声溢出唇边。
生理性泪水加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恍惚间他好像看清了这人的脸。
这人本该是五官的位置,此刻血肉模糊,皮肤如同融化的蜡油,红红黄黄地向下垂坠,在鼻梁下方形成半透明的肉膜,隐约透出皮下鲜红色的肌肉纹理。
他平时不算是胆子很小的人,但却被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承泽嘴唇颤抖着上下翕动,却没能吐出半个音节,他失声了。
在他惊惧的目光中,那个东西它又动了,柳承泽身体一僵,紧紧地闭上眼睛无力等待疼痛的降临。
就在柳承泽以为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嘭嗵一声巨响。
巨大冲击掀起的风兜头扑到柳承泽身上,在四起的灰尘中,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太乱了。
无火自燃的符箓,浓烈四散的黑雾混着着尖利的嘶吼,不停的冲击着柳承泽的耳膜。
腿上、头上阵阵的疼痛刺激得柳承泽脑子发晕。
是幻觉吗?还是一场梦?
他躺在地上眼睛发直,楞楞地看着双方你来我往的战斗,手掌心玻璃扎伤的地方开始散发着幽幽的疼痛,提醒着柳承泽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实。
他清醒了。
逃,赶紧逃!他抓住机会,强迫自己忽视身后打的激烈的两人,强忍着疼痛哆哆嗦嗦瘸着腿朝着村口方向移动。
明明只有100多米的路程,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每挪动一步,脚腕处传来的阵阵疼痛都在叫嚣着,太长了,这段路实在太长了。
他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了,刻意忽略的那些细节一一浮现。
此时不过也才下午一两点,但天已经黑了,村子的路明明都是都是坑洼不平的土路,可现在脚下的路却是平整的...
簌簌簌,刮风了。
【“呜呜呜......好......好冷......”】
什么声音?柳承泽神经质的左右扭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救......救......我......我好......冷......”】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柳承泽神经高度紧张,精神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
两侧的草丛很深,他下意识地躲了进去,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死死地捂住嘴巴。
空气中传来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味道如有实质,丝丝缕缕地钻进草丛中瑟瑟发抖青年的鼻腔。
柳承泽眼睛都瞪大了。
那是一具具肿胀腐烂的躯体,正缓慢朝着他的方向移动。
柳承泽死死的咬住手掌。
不能出声...不能出声!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腐臭味越来越浓,味道浓的就像他被泡在了尸水池里。
柳承泽面无血色,细看之下,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
他的神经高度紧绷,由于过于用力,牙齿刺进了手掌,舌尖也尝到了血腥味,但他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它们慢慢地排队从柳承泽藏身的草丛旁飘过去了,它...它们没有脚!
柳承泽紧张的胃部都在抽搐,他快要吐出来了。
然而它们肿胀变形的嘴还在不停的痛苦呻吟,飘过的地方留下一地腥臭的液体。
【“啊......冷......好......冷......”】
1、2、3......14、15
最后一个了,柳承泽死死的咬住已经在渗血的手掌,努力调整着呼吸,将身子压到最低。
没...没动静了。
柳承泽小心翼翼的从草隙中往外看,正对上那双灰蒙蒙的,肿胀死寂的眼珠,它正直勾勾地盯着柳承泽的眼睛。
柳承泽的脑子此时已经停止了转动,他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不知怎么的,它好像没有发现柳承泽。
那双骇人的眼珠片刻之后又挪开了,呻吟着跟上了前方的队伍,还没等柳承泽放松下来,又感觉到了什么。
一只手温热的搭在柳承泽肩膀上,令人窒息的恐惧从脊背弥漫至全身。
“啊...”
刚吐出半个的音节的嘴唇被人死死的捂住了:“闭嘴!你找死吗?”
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柳承泽顾不上那么多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谁怕谁啊,他剧烈的挣扎起来。
柳承泽到底是个青年人,爆发出来的力量差点就挣脱了何中立的束缚。
没办法,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何中立左手掐诀,右手虚空画符,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何中立的动作,一股奇怪的感觉自肩头席卷柳承泽的全身,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但是一个指头都动不了。
强烈的恐惧感席卷了柳承泽的全身,他的灵魂被困在了躯体里,他现在就连眨一下眼皮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