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octō

作品:《四个魔法少女的生存游戏

    “所以你说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实验室中正在接受实验的其中一个,而她近期因为加速了注射而多次必须住院,出院后又继续进行实验。”森山寺未央不忍地问道,“这不是在催她去死吗?”


    几人在聊天群里交流了各自的发现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时间问题几人把线索细节分享放在了今日行动之后。


    “是的,但她自己应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所以那个孩子说如果我带她去血湖旁边,那她就告诉我她知道的一切,按她的说法的话那她应该知道我们需要的所有东西了。”犬山晓说。


    “血湖是个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呢。那个孩子应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吧,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觉得好可怜。”有乐羽生说。


    犬山晓看着这样的信息,沉默了一会。


    “她没有名字,也没有自己的房间,这是她唯一能自己进行选择的时候了。”犬山晓说。


    但刚刚发出去她就想撤回这条消息,她自己读了一遍都没办法理解自己在说什么。是怜悯吗?还是在对自己的无能辩解呢?犬山晓自己不理解哪种才是好的。


    “晓,和那孩子聊过了吗?”有乐羽生问。


    “聊过了一些,她说了很多信息,看上去确实是对这里有所了解的。”犬山晓说着,“她能察觉到我隐身时的位置所在,应该是能察觉到魔法气息的。”


    “听上去她和那些天使有部分相似,根据之前的情况,或许这里就是天使们诞生的地点。”艾克里普说,“实验使那些孤儿拥有了感知魔法的力量,但那还是不足以让普通人使用魔法。这之中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调查出的东西,以及实验室的位置,这些是我们接下来的目标。”


    “这样一说,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们基本上不记得9岁之前的事情,实验室也对孩子们进行洗脑了吧,就是不知道是魔法还是科学手段了。”森山寺未央提出。


    “这还无法定论。”犬山晓说,“而且她嘴里的血湖,似乎也和实验室有着一定的关联,我之后也会遇到吧。”


    “保证自身安全最重要,虽然我很放心晓的实力,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请一定多加小心。”艾克里普说。


    “我们目前为止遇到的一切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再发生些什么我都不会太意外了。”有乐羽生说。


    “我们接下来准备去会见院长博蒙,她的身上绝对会有有通过通行验证的东西,这样一来即使这个人什么都不愿意说我们也可以得到需要的信息了。”艾克里普说。


    “那我们接下来会去孤儿院地下的区域,我觉得那里即使不是之前提到的实验室也会是类似的东西了。”森山寺未央说。


    “那不如这样,艾克里普去和羽生一起探索孤儿院地下区域顺带销毁实验器材,未央和我一起去找院长问问题。”犬山晓提出。


    “我也认为这样效率高一点,就这样办吧。”森山寺未央说。


    “可是如果院长是很强大的魔法使用者的话会很危险吧?”艾克里普担心。


    “她应该不会做出破坏建筑的大动作,而如果是精神系的魔法的话我有把握防护。”森山寺未央说。


    “那也确实如此,那就这样办吧。”艾克里普接受了。


    几人协定之后,很快各自前往了接下来的目标地点。


    艾克里普将资料室的钥匙卡交给了犬山晓,于是几人再次在医院门口附近会合并分头行动。


    森山寺未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医院景观也没发出几句像样的感慨。


    “你们那边行动如何?”犬山晓问道。


    “我觉得我们没有被怀疑的迹象,那里的孩子不被允许接触关于外界的信息,而且那里的一个眼睛不好而且瘸了一条腿的管理人特别可疑啊,还撒谎说什么低龄孩子们在睡觉,我们探查之后发现孩子们根本不存在!”森山寺未央愤慨说,“很多东西都很奇怪,孤儿院是这样的吗?还是只有这里的孤儿院是这样的呢?”


    “或许,我是说或许,毕竟我也没怎么去过孤儿院嘛。”犬山晓犹豫地说,“或许是只有这里是这样的,毕竟这里的孩子先天不足嘛。”


    “先天不足又不是她们自己选择的!”森山寺未央很沮丧,“我觉得是不是我太忽视这种情况了呢?明明我也是魔法少女了,却除了与魔物战斗做不到其它的什么好事。与魔物战斗就够了吗?魔法并不是纯粹用来战斗的东西吧。”


    森山寺未央这样说是因为在她眼里犬山晓是个非常强大,有经验的魔法少女,也劝诫过她“不要为所欲为哦”这样非常正派的思想。理所当然的,她认为这样的犬山晓一定对魔法抱有更加高深,更加建设性的想法和意见吧?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犬山晓听了她的话却是沉默不语,或者说从来到这家医院开始她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往常犬山晓就是大家之中说话较少的那个,也不怎么表达情绪,所以森山寺未央一时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晓?在走神吗?”一如既往地无法理解别人情绪的森山寺未央发问道。


    “啊,我在想孤儿院的事情。”犬山晓说到孤儿院时语言加速了些,“魔法确实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如之后一起问问艾克里普吧。”


    “嗯!一定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我答应了一个孩子再去看她,等等这算不算在立flag?”森山寺未央大惊失色。


    “那是什么?你说的没错,很快就要结束了。”犬山晓走在前面说。


    “是个还挺早的段子了,晓平时不看动画片什么的吗?”森山寺未央好奇地问。


    “以前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看,后来就没怎么看了。”犬山晓怀念地说。


    “但是晓却是组织我们组乐队的人呢,从这一点上你的爱好也不是全都是那么朴实无华。”森山寺未央笑着说。


    “毕竟我觉得高中生组乐队还挺常见的,日之森里大型社团那么多,我们的乐队就显得非常平凡了。”犬山晓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怎么会?我们的乐队超厉害的,别的不说,我们上次演出之后来找我说话的同学都变多了!”森山寺未央比划着说。


    “有这回事吗?”犬山晓完全没遇到过这件事。


    “没有人去找晓说话吗?一般来说乐队吉他手会是很热门的人物,难道说贝斯终于成为了流行乐器了吗?”森山寺未央忍不住笑了。


    “是有人在我晨练和运动课来找过我。”犬山晓想起体育课上的遭遇。


    “我就说嘛,晓肯定会受欢迎的!”森山寺未央点了点头。


    “是吗?”犬山晓有些怀疑。


    “是啊!你看着不好说话但实际上人细心又亲切,还是运动派的,这种人在学校里一般都是热门人物哦!”森山寺未央肯定地点头。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犬山晓摸了摸脸。


    谈话间,院长办公室的门就在前方了,那门厚重得像是一面不准备裂开的墙。犬山晓走在前面,没有犹豫,敲响了厚重的金属。


    没有人回应,但电子锁卡啦一声后自动解锁了,门说可以进。


    “这是让我们进去的意思?”森山寺未央有些紧张地从她身后看。


    犬山晓没说什么,直接推开了门。


    步入院长办公室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挂在入口正对面的那巨大的水蛭徽章,纯金属的光泽哪怕没有光源也熠熠生辉。但森山寺未央自从知道那是水蛭之后不太想直视它了。


    房间两侧,高架上奖杯与包装书籍熠熠生辉,内部大窗前有一张占去房间四分之一大小的办公桌,从椅子到边架全是由同一种木材制作而成,底部略微陷入花纹繁杂的地毯。


    但这等老派装修空间的主人却是一位年纪尚轻的学者,她坐在办公桌的后方,背对着光,对二人的造访毫无反应,只是认真地凝视手中的文件,重重的盖上了一个章之后,她才抬起头来打量来客。


    那是一张不必主动就能散发出疲惫气息的面孔,西服青色短发一同整齐地服帖与她,但依然没有为她衬托起分毫的自洽感,因为其本人缺少了些什么。她面色难说有气色,眉头紧皱在一起,低垂的眼皮遮去大部分瞳孔,那之下有着比眼睛更为显眼的眼袋和黑眼圈。


    神脉医院的院长博蒙-阿贝尔分明沐浴在日光里,却像是在被手术台上的灯光聚焦着,身处刺目的白色中随时有着眩晕的可能性。


    但这些都遮掩不掉她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礼仪和投来的视线中的傲慢,她该站起身的,无论是为了施压还是为了待客。


    “你就是博蒙-阿贝尔?”森山寺未央不可置信地问,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她的疑惑并非毫无缘由,因为二人眼前这张脸与几人先前在车上看到的博蒙-阿贝尔完全一致,但那张照片是近三十年前的产物,三十年后的博蒙-阿贝尔却顶着同样的一张脸出现在这里,森冷的瞳孔在看向二人时不时颤动。


    长期高压状态下的失眠症,森山寺未央很快就认出了这个特点。


    “换了个人吗?不过这倒是无所谓。”博蒙向后靠去,放松的姿势她做起来总有种支撑不住身体即将倒下的感觉。


    【魔法可以使用,但她身上的魔法气息我察觉不到。】犬山晓非常警惕,【而且她的身体素质不太好,比你更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博蒙-阿贝尔并非是一个需要她们警惕的强者,森山寺未央理解了这一点。


    【是之前的天使那样的手段吗?】森山寺未央有些疑惑。


    【还不能确定,不过没关系。】犬山晓直盯着博蒙的脸。


    见二人不说话,博蒙轻笑了一声,鼻腔出气,二人更警惕了。


    “让客人站着不是阿贝尔家的待客礼仪,坐吧。”博蒙抬起右手,办公桌前有两个椅子从角落里移出,并不是魔法,而是科技产物。


    机械转轮带着椅子来到二人身旁,彰显存在感。


    “你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来的吧。”犬山晓没有坐下,凝重地说,“你知道我们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人体实验,以及人造魔物的存在。”


    她的声音与平时没什么区别,是低而缓的,但森山寺未央却直觉身边的友人说出这些话来时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她侧目看去,犬山晓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只是一直在盯着博蒙。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


    “知道。”博蒙瞳孔移动,“坐。”


    声音没有起伏,但压力接踵而至,森山寺未央和犬山晓对视一眼,在椅子上坐下了。


    “不用紧张,不用解释,你们在害怕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我没有魔法天赋,大可不必像对待那群天使一样对待我。”博蒙微微一笑,习惯性的蔑视让她的投诚更像是在威胁。


    【她没有在说谎,至少生理性没有。】犬山晓说。


    【可这怎么可能呢?】森山寺未央头有些疼。


    “你说你没有魔法天赋,那你还敢放我们进来?”森山寺未央问道。


    “不然呢?等你们破门而入吗?这扇门的年纪比你大多了。”博蒙面不改色。


    “你有什么企图?”森山寺未央皱眉。


    “有企图的是你们吧,怎么问起我来了?”博蒙反问,面色没有松动。


    “所以说,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你放我们进来是因为你自知没办法反抗吗?”森山寺未央不可思议地问。


    “正确。”博蒙说,她没有赞美。


    虽然这似乎是个好结果,但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让二人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听着,你们无非是因为那无中生有的顾忌而无法放松身体,听我的,深呼吸,既然你们不开口,那就让我来。”博蒙摊手说,“我现在心情很好,所以你们想问的东西都可以问。不过有些关键词我没法说哦?不然我的脖子会马上断开的。”


    这样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需要前往血湖,你身上有通行用具。”犬山晓说。


    “这么点时间能让你找到这个名字,不错。”博蒙将桌上的一个瓶子和钥匙卡丢向犬山晓,“生物检测和门锁,你想做什么就尽快吧。”


    “为什么这么说?你提前知道了些什么吗?”犬山晓问。


    “因为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博蒙说着看向房间天花板处的摄像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我死去之后这些检验全部都会被换掉,恐怕会混乱一段时间吧。”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似乎因为即将得到解脱而感到喜悦,并且真情流露。


    但看着她的二人却因此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毕竟二人做好了面对强敌,但到头来最终关卡内居然是一个笑着求死的精神病人。


    “说真的,我受够了,这些也好,那些也好,现在也好,过去也好,未来也好,我受够了。你们要做什么,她们要做什么,关我什么事呢?”博蒙对着二人忽然开始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与方才皱眉盖章的那个人判若两人,但她即使是这样也保持着刻进骨子里的仪态。


    犬山晓看着这个人。


    这是一个压抑已久的人,在临死前终于摆脱一切,骨头轻的快要飞起来了吧。


    【既然她这里没有威胁,那就我留在这里问她问题,你先走,我问完问题后就去艾克里普那边。】森山寺未央向犬山晓说。


    犬山晓有些犹豫,她不太理解森山寺未央如今能做到什么程度,但她确实非常迫切地想要结束这一切,回去,回到日常生活之中。


    【等等。】犬山晓看向了博蒙,【未央,你先看身后。】


    【什么?】森山寺未央有些不解,但还是转过去了。


    博蒙也不太理解。


    “…为了保险,我要取下你的一只手。”犬山晓的声音很低,“我会麻痹你的痛觉,以确保你能说出正确的信息。你的惯用手是哪只手?”


    房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森山寺未央忽然不敢去看犬山晓的侧脸,即使她的语气非常平静。


    “虽然事到如今我也没那么在意这种问题了,不过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答应你?会在你那样做之后还回答你们的问题。”博蒙撑着脑袋问。


    “你会的,你用右手盖章。”犬山晓说着,抬起了手。


    博蒙感觉自己的右手被抬起来了,不过很快她就感受不到自己的右手,或者说整个右臂了,她偏头去看,她的整根右臂,连带着衣物从肩膀连接处被“取下”了,断口清晰可见,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可憎的疤痕。


    在一瞬间的惊慌之下,她确认没有疼痛,就和对方之前说的那样。


    “你们这群魔法使用者,真是冒昧地令人恶心。”博蒙不屑地耻笑一声,她动作都没变。


    “我的血液停留在你的心脏血管附近,你不会想说谎的。”犬山晓说。


    “我已将死。”博蒙冷声说。


    “你怕痛。”犬山晓说,“我走了。”


    “哦,哦,好的。”森山寺未央意识到这是对她说的话,她抬头,只看到犬山晓离开的背影,非常匆忙。


    “你有什么感想?”博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她是这样的人吗?”森山寺未央有些迷茫,但很快,她坚定了起来,“晓,一定也有不能告诉大家的秘密吧。”


    “比如她是职业催债人什么的?”博蒙还有心思开玩笑。


    “晓再怎么说都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反倒是你,你是人体实验的始作俑者中的一员,是绝对无法饶恕的存在。我可是分得清的。”森山寺未央看向了博蒙。


    “哈哈!”博蒙却是笑了,“你可真是低估我了!”


    森山寺未央无法理解这个笑容,结合之前对方的语句她觉得这个人精神状态出问题了,决定趁对方没彻底发疯直接开始问问题。


    “我们是来这里捣毁这里的实验室和Evo园区的实验室,并且找到幕后黑手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森山寺未央紧盯对方的一举一动。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伸出手就要做大事。”博蒙扯起了嘴角,“我不得不说我们从没想过这个国家会带给我们这样的结果,她们同理,真是了不起的成就。”


    “年轻人?你看着也并不老吧?”森山寺未央分神质疑道,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又跑题了。


    “这就是阿贝尔家族的荣誉之一了,孩子。”博蒙仰起头去看那高悬于她头顶的徽章,那滴血仿佛要落到她的头上,“你应该已经了解了,此为何物?”


    “是水蛭,这是你们阿贝尔家族的族徽?”森山寺未央问。


    “正是,Per Vulnerum, Sanatio。”博蒙言语间有发自本能的敬畏,“神赐的灵兽会吞噬阿贝尔血脉中的污垢,给予其远超凡人的寿命。”


    言语之间意义明确,可森山寺未央却感到怀疑。


    “我就是这里的阿贝尔家族最后的纯血族人了,自此之后这潮湿的血脉再无复苏的余地,何等悲哀,何等不幸啊。”这样说着,博蒙却颤抖着笑了起来,因为缺少一只手臂而显得无比怪异,“果然这种话还是有观众在场的情况下说起来才有意思。”


    “可亚贝琉的寿命都非常短暂,甚至需要人为加速其生长以达到最大效用,天使们没有接受到你们的灵兽的庇佑吗?”森山寺未央问。


    “哦,你们遇到那群蝼蚁了,辛苦你们了。”博蒙看着天花板问。


    她将战斗力远比自己高的天使称呼为蝼蚁,森山寺未央察觉到阿贝尔和亚贝琉或许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遇到很多次了,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之前学校里遇到了一个,还有格雷伊。”森山寺未央说着,“这些你都认识吗?还有其它的吗?”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森山寺未央突觉压力倍增,博蒙不知何时没有再仰视天花板,而是死死地盯着她,那昏黄瞳孔是那样地无神却徒增感情,突兀而不讲道理,那是厌恶的表情,她在隔空恨着某个不存在于这个空间的人。


    刚才森山寺未央说的话里,有什么触及到了她的的灵魂,强迫她从那即将解脱的轻松氛围中跌出,狠狠摔在地上,如从梦中跌落般猝不及防。


    “你们遇到她了,见到她了,和她说过话了?”博蒙声音发虚,头低垂着。


    “对。”森山寺未央心想这人真的是需要看看精神医生了。


    “如何?”博蒙问。


    “什么?”森山寺未央不明所以。


    “格雷伊,”博蒙甚至因为说出这名字而发生颤抖,“她很可恨吧,每句话都惹人生气,礼仪体态谈吐全都烂得一塌糊涂,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恶心。”


    “啊?”森山寺未央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博蒙的情绪化来得突然,让她回忆起了自己姐姐在精神病院时的表现。


    森山寺未雅不在这里,她不会看到自己曾经的模样,森山寺未央害怕着,又松了口气。


    另一边,犬山晓快速回到了RP-e315的房间,她用博蒙的钥匙卡打开了一路上所有的门。


    病房内,RP-e315站在椅子上朝窗外看,像是想要跳下去。犬山晓也顺势看向那无法被打开的窗户的方向,16楼的高度足够她看清医院范围内的一切了。


    “哇!你真的回来啦!”RP-e315兴奋地回头,“我刚才还看见一些人从孤儿院那边走进走出,那些也是你的朋友吗?”


    “是。”犬山晓说,“你在看什么?”


    “和我未曾谋面就要道别的老家隔空相望呢,以前我可没分到过视野这么好的房间。”RP-e315说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招了招手,“你要不要也看看?那片草地的维护费用和特殊护理病床的费用不相上下哦。”


    光辉从那方块中渗出,犬山晓顿了顿,走上前,接过RP-e315,代替她站在那里。


    绿地绿林绿湖,以及,温暖的红色砖房,阳光模糊了红色的边界,犬山晓看到了,也看清了,那该是温暖的,令人怀念的。


    红房子说,你好,好久不见,最近过的还好吗?我看到你了,你回来了,我在这里,那么,接下来我——


    “你有这么喜欢那栋房子吗?”RP-e315意外地拉了拉犬山晓的衣角,“确实比起医院这里我更喜欢那栋屋子的建筑风格一点啦,不过我们还是快走吧你之后自己回来看行吗?”


    犬山晓如梦初醒,体温这才被她放开能够回流。红色砖房放开了她的视线,她跳下了椅子,双脚着地,安全感并没有顺利回归。


    “…我不喜欢那里,我们走吧。那我接下来问你问题你全都得回答。”犬山晓没有再犹豫,她背起了RP-e315,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


    “告诉你,全都告诉你!”RP-e315声音非常兴奋,她抱着犬山晓的脖子,对这崭新的视角感到新奇。


    犬山晓忽然感觉RP-e315与博蒙的精神状态在正面意义上有着微妙的相似。肩膀上完全不能说是负担,骨架比肉存在感高,声音比骨架存在感高。


    “你看见博蒙院长了吗?她最近如何?”RP-e315问犬山晓,声音以近乎震荡的形式传入犬山晓的耳膜,她皱眉了。


    “看着很累的样子,不过我去见她的时候她说她今天就要死了,所以和你一样很兴奋,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犬山晓问,她意识到,RP-e315也是准备去送死的吧。


    “哎呀,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博蒙院长也有开心的时候吗?就我听到的那些故事里,她好像永远不开心。”RP-e315把脸贴在犬山晓的头顶上说话,对这种共鸣感觉很神奇。


    “好吧。”犬山晓也没打算从她这里问些什么最新消息。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院长她为什么不开心哦,这可是独家消息,只有很少人知道,是我无意中从血湖那里听来的,是惊天大秘密。”RP-e315这样说着,她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听到的故事说出口呢。


    “为什么?”犬山晓也挺好奇对方明明是院长,还似乎是什么大家族的传人,哪怕是压力很大也不会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才对。


    “是因为她的女儿,或者说妹妹?”RP-e315说。


    “女儿和妹妹?”犬山晓没有很意外,毕竟博蒙按实际年龄算已经算个中年人了。


    “不对不对!”RP-e315一副揭晓答案的模样,“是女儿又是妹妹!”


    “你在说什么?”犬山晓想回头看RP-e315却被她抱住了头,这下就像是她的头被对方端着一般,不过她不想和这个人计较这种事。


    “好啦,我来解释,也就只有我可以解释了。”RP-e315说,“1969年,外面死的人超级多,所以这里也一片混乱,有人出生,有人死亡,有人打扫卫生。而博蒙-阿贝尔被她的长辈,在更早之前去另一个城市建立了大公司的科勒斯特-阿贝尔,从这里带走了。这里原先是阿贝尔家族预定的家族圣地,但圣地也得有人打扫卫生啊。至少明面上,这里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


    犬山晓听着,这些陈年往事与她无关,但博蒙-阿贝尔背后的家族明显与人体实验有关。


    “于是博蒙在另一个城市长大,接受家族教育,没有忘记朝拜虫子也没有忘记鞭打奴隶。她与科勒斯特指定的人结了婚,成为阿贝尔医学技术的继承人,后来生下了一个孩子。先说好,她的孩子和她的丈夫我都不认识也不了解哦,毕竟我没见过。”RP-e315的语气有些可惜。


    “从结婚到生子,中间经历了太多的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我知道博蒙生孩子的原因是她下定了决心,为了家族事业贡献出自己的身体。”


    “家族事业是什么?而且科勒斯特哪去了?”犬山晓忍不住问道。


    “就是她们也不知道科勒斯特哪去了才要博蒙贡献身体呀!你好笨哦。”RP-e315搓了搓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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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的脑袋,“至于家族事业就没法讲清楚了,简单来说,阿贝尔家族试图造神,并且是以阿贝尔的血作为基础造神,也就是说,阿贝尔家族希望族人成为神。”


    借着受试者的嘴,这庞大家族的野心露出冰山一角,但也把犬山晓冷到了。


    “这算什么。”她嫌弃地说。


    神所处的位置应该在并且仅在宗教哲学领域,跑来另一边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经历水土不服呢?谁来问一下?


    “不是有吗?你就能使用魔法呀?而且不需要接受实验。”RP-e315说,她没有在羡慕。


    “这不一样。”犬山晓皱眉说,她不认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和魔法少女们是一样的,那些人只不过是追逐力量的疯子。被沾上她本人只会觉得晦气和恶心,若是艾克里普听到的话她恐怕难得的要生气了。


    “哪里不一样?你身上的气息与我与我的同胞们是相同的!”RP-e315辩解说,不过她想要继续讲故事的倾诉欲压过了胜负欲。


    “好吧,神无所谓。总之这个计划在这一脉到博蒙这代依旧没有实现,因为阿贝尔家族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人身怀魔力,一个都没有哦?据我所知这个家族跑过好几个国家,已经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虽然因为寿命而家族人员数量不多但一个都没有也是够倒霉的吧。她们甚至因为常年供奉奇怪的图腾,对注射那些东西产生了免疫力呢。”RP-e315笑嘻嘻地说,“不过现代科技给她们带来了希望!换血实验是她们最后的一条路啦。”


    “换血实验,这是什么东西?”犬山晓警惕地问。


    “顾名思义,就是把身体里的血换掉,再多我也解释不了了,大多数接受这个实验的人都死的很快知道的细节也不多。以前实验室主理人还没换的时候换血实验反而是主流,注射只是辅助手段。”RP-e315嫌弃地说,“总而言之,博蒙院长的女儿出生后过了没几年,她就接受了换血实验,结果她即没有获得魔力,也丢掉了一直以来的所有记忆,而且一觉醒来丈夫死了女儿被改了姓氏,什么都不剩下啦,连‘你好’都不会说哦。”


    RP-e315省略了非常多的细节,犬山晓意识到对方只是个转述者,而且参杂了过多的个情绪,但即使是这样这个故事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那确实很惨了。”犬山晓顿了顿说,“记忆塑造人,她相当于是一个新生儿了。”


    若是身体也变回孩童模样的话那还能干脆重新成长一遍,但若是身体还保持着成年人的样子,只有头脑像个新生的孩童,连语言都要从头学起,那确实是一场噩梦。


    都说学习新的语言要趁年龄小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语言系统和舌头都没有定型,这一点对于博蒙来说又该怎么理解呢?


    “院长她作为新生儿一般在营养液里泡着读了几年书,出来后身体不错,就是二十几岁样子的人脑子只有七八岁的程度,笑死人了不是吗?”RP-e315嘲讽地笑着,“那边的人让她接着学习自己从前学过一遍的东西,真是懂怎么恶心人的。”


    这样算起来,那位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看上去随时都有昏倒的可能性的人,若是算心理年龄的话居然也就是高中生的年龄,也就是和她们差不多。


    犬山晓皱眉,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这很奇怪吧,如果科勒斯特曾经是那家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那她怎么会选择不去管公司事务就冒着那样大的风险进行没有确切结果的实验呢?”犬山晓问。


    “那家公司被其它人抢走啦,不过这些我就知道的不多了,科勒斯特这个人我也不算熟悉。博蒙院长应该是知道也没有办法的吧?”RP-e315说着有些好奇,“不知道她20岁的身体却只有七八岁的智商,还要被告知自己拥有的一切被另一个人夺走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RP-e315的语气天真无邪,似乎是真的想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没机会了。


    “而那个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就是她的女儿了,那孩子也是可怜,自己的母亲存在和不存在没有区别,自己的位置也很难堪,不过她很快矫正了观点,管自己的妈妈叫起了姐姐。两个人倒是和谐地相处了一段时间呢。”RP-e315说着可怜,语气却是高兴的。


    “一段时间?”犬山晓问,她觉得这个和谐大概也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和谐。


    “后来,那个孩子在5岁时觉醒了魔法的资质,她本就因背景特殊而被特别照顾,这下直接被作为天使的一员被带走培训了,代号是叫格雷伊来着,博蒙她偶尔会一边喝酒一边念叨呢。”RP-e315说着,语气有些向往。她想喝酒。


    “格雷伊!”犬山晓恍然大悟,“你说的这家公司就是Evo啊!”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不过不重要啦。”RP-e315接着说,“总之唯一剩下的人居然就这样成为了仇人的手下,院长她当然是气得要死啦,一边对自己的妹妹和女儿破口大骂,一边对公司那边的人恨之入骨又没有办法,她本来脾气就不好,她女儿可惨啦。”


    以RP-e315那叙述者的语气,犬山晓能窥见部分血脉相连的二人互相伤害的碎片。


    “我明明让她滚远点,却总是恬不知耻地粘过来,怎么骂都骂不走,很恶心吧?”博蒙的肩膀因情绪激动而起伏,她甚至无法维持自己的仪态,只顾着大声咒骂,“为什么要对我微笑?那算什么,炫耀?明明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却还是向那些家伙摇尾乞怜,还想让我也一起?这个人真的知道尊严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那个平静傲慢地坐在办公桌上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因突如其来的情绪无法控制自己的疯子。森山寺未央知道这种情况通常情况下是需要镇静剂的,但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一点了。


    森山寺未央没有亲眼见过格雷伊,但就她知道的一些信息来说,格雷伊除去作为天使的身份之外并不是一个多么难相处的人,若不是敌对的关系,或许她们会有聊聊的可能。更何况她现在对人体实验的过程有所了解,更加无法去厌恶作为工具的天使。


    “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这么骂她?”恨意不需要理解了,字写在嘴里,森山寺未央不明白这恨意从何而来,但她的问题却彻底激怒了博蒙。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恨不得我们没有关系!她算什么?我算什么?她把我当她的什么?真是恶心!”博蒙不顾仪态地放纵自己大声咒骂,或许她早就想这么做很久了,事到如今终于不需要克制,“那一段陪伴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令我感到反胃。她为什么不干脆当作我是个陌生人,或者干脆当我已经死掉了呢?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不是吗?”


    她似乎是想尖叫,但碍于礼仪限制做不到,只能无声地喘气。


    森山寺未央坐在椅子上有点手足无措,她的父母也教育她遇到危险最好是先跑。但是比起跑,她更希望从博蒙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这是她该做的。


    好在博蒙被困在窗户与办公桌之间的空间内,没有跳出来的意思。


    “格雷伊从博蒙离开营养液就开始受她的冷落,不过这也正常,如果你五六岁每天看见有个比自己大的女孩喊自己妈妈,说不定你的反应更大呢。博蒙只是对格雷伊不理不睬,而后来格雷伊改口喊她姐姐,两个人才能逐渐以正常的方式相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做梦去吧!我绝不会给她爱的。她已经拥有足够多的东西了吧?我才是一无所有的那一个凭什么要爱她?”博蒙的青色发丝在阳光下如同异常的生物一般飞舞,那并不是与天使们的发色一样的蓝,发根处有明显的绿色,能看出染色的痕迹。


    “我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要的东西我要怎么给?她的妈妈到底是谁啊?凭什么在我的脑子里转来转去?那些过去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充满期待地看着我?恶心死了!”


    “为什么要给我发信息?每次看见你的信息我就感觉自己中了一枪。”


    “为什么说想见我?每次想起你的样子我都感觉自己在心口被刺了一刀。”


    虽然嘴里尽是些谩骂的语句,但博蒙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宣泄而变得轻松一些。她昏黄的眼眸因激烈的情绪灿烂到近乎要裂开了,黑眼圈如影随形。


    “但博蒙一直觉得格雷伊还在将她看作母亲的替身,这令她感到割裂。更糟的是,在换血实验的影响下,博蒙偶尔会做梦梦见自己失去的记忆,那些有用的东西还好说,梦里她在实验前还挂念着格雷伊,并与她告别,那可真是温馨幸福的回忆啊,一家三口什么的。”


    “我才不会给你,我是我,我会负责好一切,我不会把这具身体让给你,所以,我绝不会爱你。”博蒙气喘吁吁,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我宁愿死。”


    而“死”这个字又瞬间将她从那些情绪中抽离出来。


    “啊,对啊。”博蒙如梦初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变回了那个仪态无任何过时的贵族,“我马上就要死了,这些都没关系了。在客人面前有失礼仪可真是不应该的,不过请包容一个将死之人吧?”


    没有人怪她,或者说,若是不提及那个人的存在,她就能一直平静下去。


    森山寺未央只是将对方说的内容零零碎碎记了下来,她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感情,而且也无法从那些宣泄中得到多少有用信息。她依然不知道格雷伊和博蒙是什么样的关系,但她实在不想再面对暴怒疯狂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你要死了?要杀你的是谁?是天使吗?”森山寺未央冷静地问。


    “因为你们出现在了这里,你们的出现意味着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间到了,若是这里即将出现什么事情,那我便是最好的负责人了。”博蒙理了理发丝,看向窗外,又嫌恶地避开了光线,“日子就快到了,我的也是。”


    “那是什么意思?我们过来的时候确实有人跟踪,但那些都被甩掉了。”森山寺未央追问。


    “你们不知道你们有多烫手吧,从很久以前她就在看着你们了,你们所做的一切阻止不了她的行动,但你们挣扎之后有可能活下去,我不同。”博蒙这样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我的死亡一定会令谁痛苦万分吧,没有比这更好的陪葬品了。”


    对博蒙-阿贝尔而言,摆脱这一切便是现在的她的最好的结局了。


    “幕后黑手知道我们会来这里销毁这里的实验室,有人要为此负责,而你是那个牺牲者,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森山寺未央问。


    在森山寺未央的理论中,这里的实验室被销毁在幕后黑手眼里是必然的结果,这也代表着对方一定有着除此之外的据点,这个据点的位置尚且还不明确。


    但若是神脉医院地区的实验室被销毁,那背后涉及的大量利益纠纷,人际关系,政治正确就得有人为此负责了。别的不说,就那些经受人体实验的孩子们的存在就足够引来大量的关注。


    必须给关注者一个交代,这与之前的野兽袭击事件不同,人体实验是彻彻底底的人为作恶,一定有谁在为了什么目的造就了这一切。


    原因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正义。


    而现在她知道了,正义即将审判的那个罪人已经在15年前向命运低下头,将脑袋放在断头台中等候铡刀落下了。


    而之后的余震就与她无关了。


    森山寺未央忽然想起市区帮派成员的做法,或许那是有人想要趁即将到来的余震做些什么。


    “不,我是殉道者,我不曾走向自我毁灭,也不曾放弃源于阿贝尔的医学和研究。”博蒙下巴微微抬起,她回答这个问题时毫不犹豫,“博蒙-阿贝尔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她的面色还苍白,眼神还疲惫,长久的失眠令她时常处于眩晕状态。她身体腐朽,但灵魂却已下定了决心。


    “说实话,我没办法理解你,不过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森山寺未央说。


    “那就足够了。”博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