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是..”戚辰风呆愣在原地，惊讶的看着白京墨。


    白京墨点点头：“当年我状元及第，奈何在朝中毫无根基，无人问津。后来先皇驾崩，宫中变乱，公主身死，新皇上位废除了女子科考，我的状元自然也就不作数了。”说着，她似忆起当年，眼中不免有些凄楚。


    “我家中本也不是什么大富贵，父母含辛茹苦一辈子积攒下的家业都用来供我读书考试，猛然得知此事，我爹爹气急攻心不久便去了，母亲受不了乡中的流言蜚语，悲痛欲绝，便也跟着我父亲去了。当时我心灰意冷，几欲寻死，是家主救我了，将我带回府中，让我操持府中大小事务，照顾府上的孩子们长大，你或许知道，我们府上满是家主收养的孤女。”她说。


    “自我跟随家主之日起，我便从没想过今生还会有什么姻缘。”


    “直到遇见你。”她抬眸看向戚辰风，眼中是脉脉情意：“我心悦你，却也不敢忘了家主再造之恩。本想着你在皇城中这些时日，只当黄粱一梦，匆匆过去。可我..我实在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眼中有泪，话语恳切，说出的话微微颤抖，手却紧紧攥着。


    “如今家主也知道我对你的情谊，愿意成全我们。可我也要叫你知道，我白京墨从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我心中曾有大抱负，也做了那第一个打破先例的女状元，虽结局潦倒，但我从不后悔。”


    “我的一生不是为了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活的。”


    “如今我将心托付给你，是我心甘情愿。但来日若有一日，我能寻得时机施展抱负，我定不会被儿女之情牵绊。今日我将一切都告诉你，你若需要一位三从四德日日替你守着后院过活的女子，我们便就此断了。


    若你不仍弃我，我日后定然会替你照顾好家里，只是我要读书，也必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深宅大院中。若有一日家主需要我，我定是要走的。如此，我说完了，你来选吧。”


    她推开戚辰风的手，转过身等待着他的回答。


    周围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人声嘈杂，白京墨双手在袖中攥紧，眉头微蹙。


    一阵清风拂过，水中的花灯烛火明暗交错，身后的人将她环抱住。


    “京墨，我此生便是认定你一人了。你喜欢念书，我便将世间所有的好书寻来给你，你爱教孩子，我在院子里开书孰，叫家中的孩子都来听你讲书。若有一日你要走，我就随你去，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他言辞恳切，字字珠玑，一字一句落在白京墨心上，叫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缓缓转身，戚辰风红着眼眶牵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心疼。


    “这些年苦了你，往后我必定好好待你，再不叫你受苦。”


    他说。


    白京墨瞧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欢喜的笑，上前两步靠入他怀中。


    泪水打湿了衣衫，喜悦的泪水滑过上扬的唇角，她闭上眼轻声道：“我信你..”


    我信你。


    中秋佳节，街上热闹极了，戚辰风和白京墨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便朝着临渊楼去。


    “怎么手心出了这许多汗？”白京墨牵着他的手走在巷中笑道，戚辰风有些拘谨的笑笑：“之前与你家主有一面之缘，当时唐突，我只怕她对我印象不好。有些紧张。”


    白京墨掩唇笑道：“不会，家主为人和善，肯定会以礼待你。”戚辰风闻言点点头，二人双手牵在一起一同朝临渊楼方向走去。


    穿过一条巷子，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黑衣人迎面朝他们冲过来，戚辰风来不及反应便被套进了麻袋里。


    不知在黑暗中挣扎了多久，他被人从麻袋里扔了出来，重重的扔在地上，黑暗中一柄冷硬的刀抵在了他脖子上。


    “你们是谁？”他被按在地上慌张的问道，环顾四周，是在不知哪里的屋子里，屋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颈间的剑发出真正寒意。


    只听头顶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传来。


    “把钱叫出来，否则要你脑袋！”


    戚辰风忙将身上的钱袋掏出来放在地上，钱袋子被人捡起掂量了两下，哼笑一声，戚辰风微微起身道：“钱给你们了，放我们走吧。”


    头顶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是个尖锐的嗓子。


    “老大，这人是城中布行的大少爷，若挟他去问布行要钱，肯定能的更多。可不能放啊！”


    “啊..”只听那人在犹豫，戚辰风忙道：“你们可以扣下我，只求你们放了同我一道的那位姑娘。她并非我家中之人，你们扣下她并没有什么用处啊..”


    “不是你家中之人能与你走在一道，我刚刚瞧你们举止亲密，想必是你的心上人吧。”那雌雄莫辨的声音道，一旁尖锐的嗓音接话。


    “是啊，老大，我看那姑娘细皮嫩肉的，有几分姿色，不如..嘿嘿嘿。”几声狞笑过后，二人似乎达成一致，地上的戚辰风却极了：“万万不可！”


    脖颈上的刀更贴近的几分，戚辰风浑身一抖，眼眸一转，身子猛地往上一抬，那寒剑堪堪斩断他几缕发丝，头顶的人猛地后退几步骂道：“你做什么？！”


    戚辰风直起身转头看着黑暗中的人道：“你们说的不错，她是我心上人，你们不是要拿我换钱吗？若是我死在你们手中，你们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你！”那人似是被气急了，戚辰风勾勾唇：“你们若是图财，抓我一人便可，放了她。留我一人在这里，你们若是伤了她，我便咬舌自尽，叫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那尖锐的声音笑笑：“放了她，她去报官怎么办？”


    戚辰风淡然道：“你们将她的脑袋套上麻袋，带到人多的地方再解开。她便是报官也找不到你们的位置。你们放了她，我留下，看你们刚刚的反应，似是不愿伤我。若只是求财，实在不必如此麻烦。”周围陷入一片安静，戚辰风的眉心微微蹙起，忽的从门外传来些声音，他的神色有一瞬的怔愣，随后放松了些。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


    “我看那姑娘确实是有几分姿色，不如卖了，也能赚一笔。”那人接着说。


    “我说过，你们敢动她，我便叫你们一个铜板都得不到。”他神色淡淡唇角轻勾：“更何况，你们不会伤她。”


    黑暗中陷入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有人点亮了火折子，屋中烛火亮起，叶君桐脸上带着面纱懒洋洋的靠在桌旁，身后霍云楚悠闲的擦着剑，桑安在一边点上烛火。


    “这就识破了，看来你也不笨嘛。”叶君桐拍拍手，屋门被打开，白京墨进来，见他在地上连忙上前扶起他。


    “家主。”白京墨一边帮他拍着衣摆一边看向叶君桐，叶君桐撑着脑袋看着他们笑道：“京墨姐姐，你这心上人属实不错。我替你验过了。你们的事儿，我没意见。”


    戚辰风顾不得身上还有些灰，拱手道：“多谢家主成全。”


    叶君桐摆摆手起身朝屋外走去：“十娘在前面准备好饭食了，走吧，带你去见见其他人。”


    说罢拎着霍云楚和桑安离开了屋子，白京墨搀着他跟在两人后面，低声道：“我们家主年纪不大，正是爱看玩笑的年纪，她这么做也是为我考虑周全，你..”


    戚辰风拍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我知道，她对你好，替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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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这些我都懂。你们之间的感情深，她自然要为你打算筹谋，你不必和我解释这些，我都理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若是我有你这样以为好姐姐，自然也是要为她好好打算的。”


    白京墨笑笑，带着她朝临渊楼走去。


    厢房内


    姜月见和季寒水早就等在那里，叶君桐先迈步进来，身后跟着几人，白京墨一个一个给戚辰风介绍着，最后介绍到叶君桐这里。


    “家主，上次唐突入府，还望见谅。”戚辰风对着叶君桐深行一礼，歉意道。


    叶君桐起身回礼：“无事，我姓叶，名昭昭。”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还是霍云楚先反应过来，凑到季寒水身边小声道：“昭昭，这是殿下的小字？”


    季寒水点头，霍云楚这才点点头。戚辰风到底是外人，不能直接告诉他姓名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叫公主的名字惯了，猛地想起了从前的小字，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君桐一个眼刀飞过来，她立刻闭了嘴。


    “叶姑娘，啊，姑娘是皇姓啊，敢问可是..”


    戚辰风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其他人身上，这一桌人皆是气度不凡，尤其是刚刚在房中一起审讯自己的那两人，脸上的杀气藏都藏不住。


    叶君桐尬笑两声给白京墨使了个眼神，白京墨立刻心领神会，拉着他到一旁坐下低声道：“家主同我一样，都是父母双亡的可怜人。她平日里最忌讳别人问她家中之事，你莫要再提。”


    戚辰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叶君桐周身气度不凡，怕是哪位落魄的皇亲贵族之后吧。


    叶君桐笑笑端起桌上酒杯：“今日中秋，阖家团圆之夜，在座的都是我的挚爱亲朋，我在这里，敬各位一杯，感谢诸位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与帮助，我先干为敬。”


    说罢仰起头将杯中就一饮而尽，众人端起酒杯，霍云楚道：“我与寒水在外多年，难得今年能与你们一同过一个中秋。”


    “望天下太平，从今往后，年年中秋我们都能一起过！”季寒水说道。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笑闹声，厢房门被推开，花十娘搂着杜若两姐妹进来。


    “来了来了！两位姑娘去跳了支舞，耽误了些时间，来来来，我们自罚一杯！”花十娘将二人带到桌前拿起酒杯倒了三杯端起来。


    “十娘，你这可是迟了有一会儿了，一杯可不行，得罚三杯！”霍云楚笑道。


    “好好好，今个儿我高兴，三杯就三杯！哟！这位就是京墨的心上人吧！果真是一表人才，京墨可是我的好姐妹，一会儿你可得和我多喝两杯，我跟你说，酒品不行在我这里可不过关！”


    叶君桐被她的话逗笑，端起酒道：“来来来，我们共饮此杯！”


    “来来来！”


    “愿天下太平，我们能年年团圆，来！”霍云楚喊道。


    觥筹交错间，每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顿饭吃的热闹，花十娘拉着戚辰风要与他斗酒，白京墨忙着拦他们，姜月见在一旁慢悠悠的掏出随身小锦囊找到解酒药放在桌上，霍云楚与两姐妹划拳总输，急的去找季寒水帮忙，季寒水只坐在一旁慢悠悠喝酒不理她，气的她撸起袖子要再战几轮。


    屋中一片欢声笑语，叶君桐靠在贵妃榻上开着窗子乘凉。


    她仰头看着天边一轮圆月，脑海中思绪翻涌。


    从前中秋十五月圆夜，母后定会举办后宫家宴，稷安总是拽着她的衣袖撒娇要吃她做的马蹄糕，父皇母后总是坐在一起看着她和稷安玩耍。


    如今物是人非，不知今夜的宫中，他过得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