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谭家艺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高甲。


    这家伙，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呢？


    光嘴上说说，可不够。


    办公室里的气氛，随着谭家艺那句反问，变得有些微妙。


    高甲能感觉到，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谭家艺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黑亮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


    “高总，既然你说要合作。”


    “那我想听听，你准备，怎么个合作法？”


    高甲闻言，像是早有准备。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份文件。


    正是之前，谭家艺和张翔签订的那份原始合同。


    他将合同，恭敬地推到了谭家艺的面前。


    “谭总，这是我们之前签的合同。”


    他的语气，充满了试探。


    “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就按照这个原来的条款，继续往下走？”


    “您放心，我们移通这边，绝对不会再出任何幺蛾子。”


    他说完，小心地观察着谭家艺的表情。


    然而。


    他只看到，那个九岁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


    “呵。”


    谭家艺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他拿起那份合同，看都没看，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这个动作，让高甲的心，猛地一沉。


    “高总。”


    谭家艺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


    “之前的合同，我让了多少利，你心里应该有数。”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可我换来了什么？”


    “我换来的，是你们张总的背信弃义，背后捅刀。”


    “我换来的，是你们移通，连下家都找好了，就等着把我一脚踢开。”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高甲的心上。


    高甲的额头，再次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谭家艺靠回椅子上，语气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却比之前的质问，更让人心悸。


    “所以，高总。”


    “这一次，我不想跟你们移通合作了。”


    “这个4G网络，我准备自己干。”


    他看着一脸震惊的高甲，淡淡地说道。


    “就以我这家根公司，一个民营企业的身份，来做这件事。”


    高甲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但他毕竟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谭家艺的谈判策略。


    是抬价的手段。


    聪明如谭家艺，怎么可能不知道，4G网络这种涉及国家命脉的基建项目，光靠一个民营企业，根本不可能做得成。


    牌照，政策，基站选址……哪一样，都离不开移通这种国家队的背书。


    谭家艺这么说，无非是想告诉他：


    现在，不是你们移通想不想合作。


    而是我谭家艺，愿不愿意带你们玩。


    高甲心里，瞬间跟明镜似的。


    但他没有揭穿。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辩解和质疑，都是愚蠢的。


    他要做的，就是顺着对方的话，把戏演下去。


    甚至，他心里还隐隐有些兴奋。


    如果，这个项目真的由谭家艺来全权投资，牵头。


    那他们移通，需要付出什么？


    什么都不用。


    最多，就是出个牌子，盖几个章。


    剩下的所有脏活累活，所有几百上千亿的资金投入，都由谭家艺和他的家根公司一力承担。


    而他们移通，作为名义上的合作方，最后至少能分走三成的利润。


    这……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想到这里，高甲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他看着谭家艺，脸上露出了更加憨厚，也更加诚恳的笑容。


    高甲看着谭家艺那副老子不玩了的决绝模样，心里门儿清。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把这位小爷的火气给浇灭了。


    想到这里，高甲在心里，又把张翔那个蠢货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本来多好的局面。


    啥也不用干，躺着就能拿三成利润。


    你非要去嘚瑟。


    非要去挑战地狱难度。


    现在好了，人家不带你玩了。


    这下，能保住两成利润，都得烧高香了。


    图什么呢。


    真是脑子被门挤了。


    高甲在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堆起了更加谦卑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开始了第一轮的试探。


    “谭总，您消消气。”


    “我知道，您心里有委屈。这事儿，是我们移通做的不地道。”


    他搓着手，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样，您看行不行。”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在原来合同的基础上，我们移通，再让出百分之五的利润。”


    “全都给您，给家根公司。”


    他紧紧地盯着谭家艺，补充道。


    “谭总，您也知道，我们移通毕竟是工信部下头的企业。”


    “很多事情，比如拿批文，跑手续，我们出面，会方便很多。”


    “咱们合则两利，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以为，自己这番话，既给了台阶，又给了好处，对方应该会顺势下来。


    然而。


    谭家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然后，吐出了两个字。


    “不够。”


    简单，直接。


    高甲的心，咯噔一下。


    看来，百分之五，根本满足不了这位小爷的胃口。


    他咬了咬牙，准备再加码。


    可还没等他开口，谭家艺却先说话了。


    “高总。”


    谭家艺抬起头，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懒散和不耐烦。


    “我本来想着，借你们移通一个名头，也算是带你们一起发财。”


    他摊了摊小手，语气里满是“我本将心向明月”的无奈。


    “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这句话，直接把高甲后面的话，全都给堵死了。


    谭家艺身体向后一靠，整个人陷进老板椅里，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说道。


    “既然这样。”


    “那还不如我自己干来得清净。”


    “省得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还得我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太麻烦。”


    这话一出，高甲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听出来了。


    对方这不是在抬价。


    对方是真的，动了单干的心思。


    这下，问题可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