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根公司，总裁办公室。


    王小雅亲自将那个丢了魂儿似的小林正，恭送出公司大门后，一转身，脸上那憋了半天的笑意终于绷不住了。


    她走进谭家艺的办公室，看着那个正悠哉悠哉地坐在老板椅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的罪魁祸首，忍俊不禁地说道：


    “老板。”


    “刚才小林正走的时候，那脸色，跟锅底一样黑！”


    “我估计啊，他这会儿肺都快被你气炸了。”


    王小雅走到谭家艺身边，那双向来清冷的漂亮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佩服。


    “老板，我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小林正，明明是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的，结果被你三言两语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蛋了。”


    谭家艺轻巧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他咧嘴一笑，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与九岁年龄完全不符的、高深莫测的表情。


    “小雅姐，这事儿其实很简单。”


    “说白了，就是‘养蛊’而已。”


    “养蛊？”王小雅还是没太听懂。


    谭家艺溜达到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小小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樱花国那狭长的版图上。


    “你看。”


    “第一步，我把《穿越火线》这把最锋利的刀，卖给实力最强的小林正，让他像条疯狗一样去冲击整个市场，把水搅浑。”


    “第二步，我再把《劲舞团》这个救命稻草，扔给那些快被他搞死的、所谓的‘弱者联盟’。”


    “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能跟小林正掰手腕的本钱。”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呆滞的王小雅，眼中闪烁着堪称妖孽的智慧光芒。


    “我呢，就是那个养蛊的人。”


    “我把两只最毒、最凶的蛊虫，扔进了一个罐子里，然后关上盖子。”


    “诱导他们鹬蚌相争，斗个你死我活，血肉横飞。”


    “而我，”他嘴角勾起一抹腹黑至极的笑容，“就舒舒服服地搬个小板凳，嗑着瓜子，看他们狗咬狗，坐收渔翁之利。”


    “你想想看。”


    “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咱们从樱花国那边，已经捞了多少钱了？几十亿美金！”


    “而且，这才刚刚开始！”


    谭家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小林正，为了保住他那摇摇欲坠的霸主地位；而他的那些对手们，为了抢地盘，为了活下去，为了爬得更高。”


    “他们，会怎么办？”


    他压根不需要王小雅回答，便自顾自地揭晓了答案：


    “他们只会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前仆后继地来找我，求着我卖给他们新的、更牛逼的游戏！”


    “这么一来，无论他们斗得多凶，打得多惨，谁输谁赢……”


    “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赢家。”


    “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


    听着谭家艺这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商业权谋分析，王小雅整个人都懵了。


    她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烧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谭家艺这个才九岁的小不点，脑子里到底是怎么装下如此深沉、如此可怕的谋略的？


    这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阴谋诡计！


    这纯纯的就是阳谋啊！


    一个让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却又根本无力破解的阳谋！


    不买他的游戏？


    不买就落后，落后就要挨打，就要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市场份额被别人吞掉！


    买？


    买了就要支付天价的代理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国家的财富，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进夏国，流进这个九岁小鬼的口袋里！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杀招！


    谭家艺看着王小雅那充满了震惊和崇拜的眼神，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重新坐回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用一种仿佛历尽了千帆的成熟语气，说道：


    “小雅姐，市场竞争，就是这么残酷。”


    “我们现在手里攥着绝对的技术和产品优势，这就是王炸。”


    “既然有王炸，就得把它用得淋漓尽致，绝对不能浪费。”


    他晃悠着小短腿，眼神里却闪烁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深邃和锐利。


    “在南棒国是这样。”


    “在小樱花国，也是这样。”


    “将来，等我们杀到欧罗巴，甚至杀回漂亮国去。”


    “也，要这么干！”


    他看着王小雅，像个老谋深算的帝师，在教导自己的学生。


    “你要记住，任何一个市场，都不是铁板一块。它总有裂缝，总有矛盾。”


    “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裂缝，然后狠狠地把撬棍捅进去！去分化他们，瓦解他们！”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成为那个通吃全场的最终赢家！”


    王小雅听着这番话，再看看眼前这个正一本正经地向自己传授帝王之术的小男孩，心中的震撼，渐渐被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宠溺所取代。


    她走上前，伸出手，忍不住轻轻地揉了揉谭家艺那头柔软的黑发，调侃道：


    “老板，你哪里像个九岁的孩子啊？”


    “我看啊，你分明就是个披着小孩皮的小老头，人小鬼大！”


    她看着谭家艺那张清秀俊朗、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的脸蛋，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将来啊，都不知道会有多少漂亮的小姑娘，要为你这个小妖孽伤心流泪呢。”


    说着说着，王小雅的眼神，却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她揉着谭家艺头发的手，动作也变得格外轻柔，带着一丝珍惜。


    她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是啊。


    现在老板还小。


    还是个可以让她肆无忌惮揉脑袋、捏脸蛋的小屁孩。


    她还可以仗着自己是他的下属，是他的姐姐，跟他开开玩笑，搞点亲昵的小动作。


    可是……


    等他再长大一些呢？


    等他长成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人时……


    恐怕，自己就连像现在这样，碰一碰他的头发。


    都将成为一种奢望了吧……


    一想到那个注定会到来的未来，王小雅的心里，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空落落的，像是弄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