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翔那带着敲打意味的话，狠狠地抽在了台下所有大佬的身上。


    现场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沉寂了片刻之后，又一轮更加惨烈的价格战开始了。


    “中铁十一局，六百零五亿！”


    “华夏通信建设，六百亿！”


    “宏远基建，五百九十亿！”


    ……


    价格，飞速下跌。


    每一次报价，都意味着一家公司，在忍痛割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肉。


    大佬们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经过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近乎白刃战的残酷角逐。


    最终价格被顽强地，打到了五百七十亿元左右。


    到了这个价位，现场彻底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像是刚打完一场恶仗，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个价格已经击穿了大部分公司的心理防线，再往下就真的要赔本赚吆喝了。


    角落里谭家艺看着这个数字，轻轻地点了点头。


    五百七十亿。


    这个价格，已经很接近他的心理预期了。


    在他的计划里，整个项目的心理价位，应该是在五百五十亿左右。


    这样算下来刨除所有成本，承建方的利润，大概能维持在百分之十左右。


    既能让他们有钱赚，保证工程质量又不至于让他们赚得太多。


    这个平衡点，刚刚好。


    但是还能再压一压。


    他不动声色地，再次对雷俊做出了手势。


    雷俊会意，短信又一次发到了张翔的手机上。


    主席台上，张翔看了一眼手机，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了话筒。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轮压榨了。


    “五百七十亿，还有没有更低的？”


    这一次台下，鸦雀无声。


    之前还踊跃报价的那些公司，大部分都低下了头，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报价牌。


    显然，他们已经退出了这场游戏。


    只有实力最雄厚，家底最殷实的那几家巨头，还在咬着牙死死地坚持着。


    出价的速度，变得异常缓慢。


    每一次报价，都像是在挤牙膏。


    “夏建八局，五百六十五亿。”一个代表，声音沙哑地报出了价格。


    这个价格，只比刚才低了五十亿。


    其他几个还在坚持的公司，见状，也都纷纷跟进。


    “我们五百六十亿。”


    “五百五十五亿。”


    价格在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缓慢而又坚定地，向着谭家艺的心理价位，无限逼近。


    终于一个一直沉默的代表，猛地举起了牌子。


    “我们夏建八局，出价五百五十亿！”


    这个数字一出，全场哗然。


    这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成本价了！


    夏建八局这是准备不赚钱，只为拿下这个项目，赚个名声和履历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招标会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


    坐在最前排，从开场报出第一个高价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建三局的董事长终于憋不住了。


    他那张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然。


    他拿起报价牌，重重地举了起来。


    声音不大，却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夏建三局，五百四十五亿！”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角落里。


    一直面无表情的谭家艺，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得逞的笑容。


    五百四十五亿。


    这个价格，比他的心理预期还要低。


    完美。


    最主要的是夏建三局的工程质量，是这所有公司里面，公认的，最好的。


    一旦由他们来建设，这个网络用个几十年肯定都不会出大问题。


    这笔买卖，值了。


    角落里谭家艺对着雷俊，轻轻地点了点头。


    雷俊会意最后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主席台上，张翔看到手机屏幕亮起，只显示了两个字——可以。


    他心中大定，立刻拿起话筒，宣布了最终的结果。


    “我宣布！”


    “本次全国通信网络升级项目，中标单位是——”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扫过全场。


    “夏建三局！”


    “中标价格，五百四十五亿元！”


    “砰！”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这场惨烈到极致的商业厮杀，终于落定。


    台下，那些与胜利失之交臂的公司代表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脸上写满了不甘和遗憾。


    而作为胜利者的夏建三局董事长王建国，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兴奋和喜悦。


    相反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甚至带着一丝苦涩。


    赢是赢了。


    可这个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低到几乎没有利润空间。


    五百四十五亿，干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全公司上下，未来几年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他感觉自己赢得，一点都不痛快。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


    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带着自己的团队，走上主席台，找到了张翔。


    “张总。”王建国伸出手，“合作愉快，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张翔笑着跟他握了握手，正要说话。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王总，别急嘛。”


    王建国一愣，这才注意到张翔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小男孩。


    他定睛一看，心里顿时一惊。


    这不是那个传说中的，谭家艺吗？


    他虽然没见过真人，但照片和新闻，可是看了不少。


    “谭董，您好。”王建国赶紧收回手，对着谭家艺，露出了一个有些拘谨的笑容。


    面对一个九岁的孩子，喊董事长，这感觉实在是有些别扭。


    谭家艺抬起头，然后对他招了招手。


    “王总，你蹲下来一下。”


    “啊？”王建国彻底懵了。


    让他蹲下？


    这是什么操作？


    谭家艺伸出小手，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王建国那宽厚的肩膀。


    然后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安慰的语气，开口了。


    “王总，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不怎么高兴。”


    “觉得这次的工程，价格太低没什么赚头，对吧？”


    王建国的心，猛地一跳。


    这小子，是会读心术吗？


    只听谭家艺继续说道：“但是呢，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这次的工程，你们夏建三局，要是能干得漂漂亮亮的，保质保量，按时完成。”


    谭家艺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那后面的工程，有的是机会让你们做。”


    王建国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就惊了。


    他呆呆地看着谭家艺，大脑一片空白。


    后面的工程？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