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俊看着窗外那依旧不愿散去的人群，心里却生出了一丝深深的无力感。


    他有些无语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也太猛烈，让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商界老将，都感到了一丝措手不及。


    之前大米手机的所有生产计划，几乎都是按照夏国国内的人口基数，和经济发展水平，来量身定制的。


    他们当时谁也没想到，国际化的进程，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凶猛。


    这短短的七天时间。


    他不仅已经把国内工厂里，所有的手机库存，都给清空了。


    他还给国内的生产线，下达了最紧急的指令——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机，马力全开。


    可即便如此。


    生产的速度也远远跟不上，他这边签合同的速度。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这么毫无节制地签下去。


    用不了多久公司的产能，就会被彻底榨干，然后轰然崩盘。


    到那个时候他手里这些签出去的合同，就会变成一张张催命符。


    交不出货，那可是要赔付天价的违约金的。


    想到这里，雷俊不敢再耽搁。


    他拿起电话，立刻就拨给了远在夏国的谭家艺。


    他必须马上跟老板商量一下，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是时候，踩刹车了。


    电话接通。


    雷俊把所有情况都和谭家艺详细地汇报了一遍。


    “家艺，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最后总结道：“咱们不能再这么签下去了，必须得停下来，不然咱们的生产线，根本就跟不上了。”


    他以为老板会立刻同意他的看法，让他暂停签约，先稳住局面。


    然而谭家艺的回答，却再一次让他感到无比的意外。


    电话那头传来谭家艺那平静得，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


    “雷哥，谁说咱们要停下来了？”


    “合同不仅要签，还要继续签，有多少，签多少。”


    “什么？”雷俊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产能跟不上啊，咱们拿什么交货？”


    “谁说交货，就一定要用我们自己生产的手机了？”


    谭家艺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雷俊脑子瞬间宕机的话。


    “雷哥，你是不是忘了。”


    “这个世界上会造手机的，可不止我们一家啊。”


    “不止我们一家？”


    雷俊听着电话里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老板的意思是，让别人，来帮我们造手机？


    这怎么可能？


    他正想追问。


    电话那头的谭家艺，却没有给他机会。


    “雷哥。”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趁着这股热乎劲儿，尽可能地给我签合同，卖手机。”


    “能签多少，就签多少上不封顶。”


    “至于产能方面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谭家艺说得云淡风轻。


    “我会尽快想出办法，来解决的。”


    雷俊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不确定。


    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个最现实的问题。


    “可是家艺。”他忍不住追问道，“万一到时候，你的办法没奏效，咱们的货，真的供不上了那怎么办？”


    “那签出去的合同，不就全都违约了吗？”


    “按照合同，那可是要赔偿天价的违约金的。”


    面对雷俊这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担忧。


    谭家艺，只是淡然一笑。


    “咱们可以搞预约嘛。”


    “预约？”雷俊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对。”谭家艺解释道，“你告诉那些新来的代理商，现在现货紧张，想要拿货，可以先交钱排队预约。”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所有选择预约购买的，我们可以在最终的成交价上，再给他们便宜百分之五作为回报。”


    “你觉得那些想上船又抢不到船票的人，会不会愿意用一点点等待的时间，来换取更便宜的价格？”


    雷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高啊。


    这招，简直是空手套白狼的究极版。


    “那之前那些已经签了合同，要现货的呢？”雷俊又问。


    “那就更简单了。”谭家艺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残酷的弧度。


    “你现在就可以给他们，发布一个新的通知。”


    “告诉他们从下个月开始，我们要实行末位淘汰制。”


    “每个月我们会统计所有代理商的销售情况，排名最末尾的，那百分之十将被取消代理资格。”


    “他们手里所有还没卖出去的大米手机，都必须按照原价交还给我们。”


    “然后我们再把这些收回来的手机，优先供应给那些，卖得最好，也最需要货的，头部代理商。”


    雷俊听完这番话，彻底说不出一个字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经历了反复的冲击之后，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盘旋。


    这小子的脑子...


    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就那么好使呢？


    “好的，家艺。”


    雷俊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对自己老板的，深深的敬畏。


    “我明白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得到了谭家艺的尚方宝剑之后，雷俊彻底放开了手脚。


    他不再有任何的顾虑。


    他又在加大拿，多住了七天。


    雷俊，来者不拒。


    想签合同？可以。


    想预约拿货？没问题。


    在他的授意下，那一份份承载着财富梦想的代理合同，被疯狂地签了出去。


    七天后。


    当雷俊，终于坐上返回夏国的飞机时。


    他的公文包里，又多了足足两千万台手机的，新增订单。


    至此。


    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光是在加大拿这一个市场上，他就签出了总计，七千万台手机的代理合同。


    他知道。


    自己和老板已经成功地把这潭水，给彻底搅浑了。


    那些手里攥着远超市场容量的，堆积如山的手机订单的加大拿代理商们。


    他们想要不亏本，想要把自己那百分之十的首付款，连本带利地赚回来。


    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


    把这些在加大拿泛滥成灾的手机，通过各种各样的，他们能想到的渠道。


    源源不断地走私到，边境另一头。


    那个对大米手机既恨之入骨，又饥渴难耐的漂亮国市场里去。


    而他，和他的老板谭家艺。


    只需要坐在家里，泡上一壶好茶。


    静静地欣赏着这场由他们亲手导演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