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已下，谭家艺再无半分犹豫。


    他瞥了眼日历，假期还有几天。


    “正好。”他当机立断，“小雅姐，订最快的机票去京城，我们现在就去移通总部！”


    京城，移通公司总部。


    还是那间象征着权力的顶层办公室，也还是那两个人。


    但气氛，早已天翻地覆。


    接待谭家艺的，依然是那个油头粉面、戴着金丝眼镜的张翔。


    可这一次，他脸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谄媚的笑容。


    “哎哟，谭总！稀客，真是稀客啊！”张翔亲自端上最好的茶，热情得像是换了个人。


    “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机场接您啊！”


    他的态度之所以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因很简单——那份最新的财务报表。


    移动上网业务后面那一长串让他心惊肉跳的零，像一记记耳光，抽得他彻底清醒。


    他现在看眼前这个九岁的孩子，简直像是在看一尊行走的财神爷。


    当初，真是瞎了眼，小看他了！


    “张总客气。”谭家艺抿了口茶，懒得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


    “我今天来，是想谈一个合作。”


    “一个能让咱们双方，都赚得更多、更快的合作。”


    “哦？”张翔瞬间来了精神，“谭总请讲！”


    谭家艺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和移通合作，对现有网络进行一次全面升级，简单说就是提速。”


    他话音刚落，张翔脸上那热情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网络升级？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轰地一下砸得他脑袋发懵。


    那背后意味着什么？海量的基站！海量的人力！更意味着一笔足以让移通伤筋动骨的巨额资金！


    这是一场比对赌协议大上百倍的豪赌，一个不慎，移通都可能陷入财务危机。


    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张翔的脸上写满了为难，他试探着问：“谭总，您这个想法……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点？


    全国升级，那可不是一笔小钱，万一钱砸下去没效果，这个责任谁来负？”


    谭家艺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不急不躁地笑了。


    “张总，你以为现在的移动互联网，就是终点？”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告诉你，现在这点流量收入，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未来的金矿才刚刚露出一个角！”


    “您想象一下，当人们能用手机玩上画质堪比电脑的大型网游呢？”


    “能随时随地看真人视频直播，还能疯狂打赏呢？”


    “能用手机直接下单，买遍全世界的商品呢？”


    谭家艺每说一个场景，张翔的瞳孔就放大一分。


    大型手游？视频直播？手机购物？


    这些闻所未闻的词，却像一幅幅堆满黄金的画卷，在他脑中轰然展开！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地基。”谭家艺的声音带着引诱，“那就是——更快、更稳定的网络！”


    “所以您看，这网络，迟早要升。早升，早布局，就能早一步，吃掉时代最大的红利！”


    张翔听得心潮澎湃，呼吸都急促了。


    他差点就要拍板答应，但最后的理智还是拉住了他。


    他为难地一摊手：“谭总，您画的这饼太香了，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们移通，现在是真没这么多预算！”


    他以为这个理由，足以堵死一切。


    然而，谭家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钱，不是问题。”


    谭家艺看着他，平静地吐出一句让张翔当场石化的话。


    “移通公司拿不出这笔钱。”


    “那我，家根公司，可以出。”


    “什……什么？！”张翔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你……你们出钱？！”


    “对。”谭家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我可以助力移通，完成这次网络升级。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伸出两根手指，像个顶级赌徒亮出底牌。


    “事成之后，咱们对赌协议里的流量分成，我要，再加两成。”


    “再……再多加两成？”


    张翔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地爆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谭总啊谭总！”他一边摆手，一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谭家艺。


    “我承认你是个天才，很会赚钱，但你对钱是不是真的一点概念都没有啊？”


    他收起笑容，身体前倾，带着一丝怜悯：


    “你知道全国网络升级要花多少钱吗？我告诉你几百亿都打不住！可能上千亿！”


    “把你整个公司卖了，都不够填个零头！”


    “你谭家艺何德何能，凭什么拿出这么多钱？”


    他觉得这场对话可以结束了，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好谈的。


    然而面对他的嘲讽和质疑，谭家艺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他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


    “钱的事，不劳张总费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自信。


    “我只问一句，只要钱到位，你们移通干不干活？”


    张翔脸上的嘲笑，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谭家艺那张稚嫩的脸，试图找出哪怕一丝心虚和退缩。


    但是，没有。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一种让他心悸的、绝对的笃定。


    张翔的心，动摇了。


    他不信，可万一呢？


    万一这个妖孽真有通天的本事搞来这笔钱呢？


    那对他来说，不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吗？反正技术和人力，移通有的是，风险全都让这小子一个人扛了！


    想到这，张翔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好，既然谭总都这么说了，只要你的资金能到位，我们移通这边，配合一下也未尝不可。”


    随即，他立刻补充道，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这件事风险巨大，一旦失败，所有损失都得由你们家根公司自己承担，我们移通，概不负责！”


    他以为这番话能吓退对方。


    可等来的，却是谭家艺一声带着无尽轻蔑的冷笑。


    “这个风险，我担了。”


    谭家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张总你就等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