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蛮完全没察觉到叶蓁蓁的情绪变化，还在源源不断的说着。


    叶蓁蓁也没有阻止他继续说，反而听得很是认真。


    这是她不在周攸宁身边的日子，所有与他相关的事情她都想要了解。


    一顿饭吃完，叶蓁蓁没有吃两口，反倒是李蛮吃爽了。


    吃完他很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啊，嫂夫人，我吃的有点多。”


    “无妨，你继续说。”叶蓁蓁浅笑着摇头，示意他讲下去。


    “其实也没有别的，我只是想要告诉嫂夫人，将军真的很在乎你。”李蛮正色看着叶蓁蓁，话语说的很正式。


    叶蓁蓁愣住了，随即笑开，“这是怎么看出的？”


    “将军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每次得了嫂夫人一点礼物，便要在我们面前炫耀好几日，那阵子嫂夫人到之前，将军老早就去请了厨子，一早就去买了新鲜虾蟹。”


    “还有，见到嫂夫人，将军的心情都好了，每日带着笑，可嫂夫人生他的气，将军就整日沉着脸。”


    “将军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们都瞧得出来，他真的很在意你。”


    叶蓁蓁垂着眼睛，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嫂夫人……”李蛮还要再劝。


    叶蓁蓁却突然站了起来，背对着李蛮站着。


    “李蛮，你帮我一个忙吧。”


    李蛮还以为叶蓁蓁没有听进去，听了这话立时便起身，“嫂夫人但有吩咐，小的无有不从。”


    叶蓁蓁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有些人缩在壳里，不给他逼一逼是不行的。”


    *


    半下午的时候，李蛮行色匆匆地回了他主管的地块，见周攸宁还黑着脸在那里干活，他连忙跑过去。


    “将军，你咋还在这里呢？”


    被他问的一头雾水，本就面色不快的周攸宁脸色黑沉，话音低冷，“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嫂夫人都要走了，将军你还有心思干活呢？”李蛮急声道。


    “什么？”周攸宁手上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珠子跟不会动了一样，木楞的呆滞。


    “是啊，方才嫂夫人就带着人回京了，说是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京中有事，她就先行回京了。”李蛮装没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继续拱火。


    “蓁蓁她回京了？”周攸宁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很快就一个翻身劲瘦的腰身在空中划出来一个有力而利落的弧度，很快就从深坑上跃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一样，紧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可等到了营帐前，他又喘着气不敢动作了。


    既是害怕，又是紧张，在原地怔愣了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掀开了营帐。


    可原本在里面的住着的人早就没了身影，原本的行李也收拾的妥帖，仿佛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他不信邪地走进去，在里头找了一圈，可这营帐就这么大，一眼都能够望完，哪里还需要这么细致地找呢？


    终于泄了劲，最后的一点希望化成了泡影，他脱力一般地在床板上坐着，失神地发呆。


    枯坐了很久，直到日暮降落，炊烟升起，他才恍然回神一般从自己的营帐出来。


    看着昏黄的日落，周攸宁看了好一会儿，才松了松发酸的脖颈，还有泛酸的眼眶，他长叹一口气，在脸上搓了一把，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吃饭的人堆里走去。


    那头正聚在一块吃饭的几个人，挤挤挨挨的，推搡着问李蛮，“将军呢？”


    李蛮乐呵的笑着，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不告诉你们。”


    “嘿，你小子，跟我们还藏着掖着呢？”钱勇给了他一肘子。


    “嘿嘿。”李蛮傻乐着笑出一口白牙。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眼熟的身影，钱勇看见了，笑着挤兑李蛮，“将军不就在这里吗？还不告诉我们，还以为你小子真知道什么内情呢。”


    李蛮张着嘴，嘴里的的馒头直接掉了下去，他傻楞着看向周攸宁，“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就心情不好的周攸宁，看也懒得看他，径直地从他们几个面前走过。


    “将军这是怎么了？”马展白几个意识到不对劲，站起来问蹲着的李蛮。


    “不是，这不对啊！”李蛮也跟着站起来，眉头皱的死紧。


    “啥不对？”钱勇在他边上听得一头雾水，“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们。中午那会儿你不是去找嫂夫人了吗，这是咋回事？”


    李蛮没空理会他，快步走出去追周攸宁去了。


    骑在马上的周攸宁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着急的想要见一个人，心跳仿佛下一瞬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李蛮对他说的话，心跳一点点鼓动着耳膜，带着震耳的声响。


    “嫂夫人一直在等你呢！”


    “嫂夫人根本就没打算真的走，今日不过是同将军你做戏罢了。”


    “我们下午便约好了，我去给你通知消息，她佯装返京，然后在半路上等你。”


    “将军，你真是根木头！怎么就不懂女子的心呢？”


    “她同你生气，无非是在乎你，她苦心等你，百般筹谋，若是我娘子，我做梦都得笑醒，你倒好，傻傻地只知道自己伤心。”


    “将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的？在军中统率三军，战无不胜的你可从来都不会这般优柔寡断。”


    “既然喜欢嫂夫人，大方地同她说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呢？这可半点都不像你啊！”


    周攸宁被说的愣住了，是啊，这般优柔寡断，扭扭捏捏的个性，可半点都不像他啊。


    自从重生以来，他一直害怕着，害怕再次失去叶蓁蓁，所以总是很小心，不敢表明心迹，甚至连对她好都只敢小心翼翼。


    可他忘了，喜欢一个人，若是不告诉她，她便永远不会知道，也永远无法回应。


    他想要的早已经不满足于远远地守在她身边了，既然她已经是他的妻，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迈出这一步？


    这一次，他一定要告诉她，告诉叶蓁蓁，他爱她，想要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


    周攸宁再一次催动□□的追影，心也好似飞扬了起来，那些彷徨失落全都成了水中幻影，心情明朗，嘴角也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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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都这会了，公子真的还会来吗？”素和往火堆里添柴火，偏头问叶蓁蓁。


    叶蓁蓁坐着双臂抱着膝盖，眼眸中闪烁着跳动的火焰，她摇摇头，浅浅笑了，“我也不知道，或许会吧。”


    素和偏头看着低落的叶蓁蓁，这场不知名的冷战到现在都不曾结束，可是在其间好像没有任何人受益。


    她兀自想着，突然听到逐步靠近的马蹄声，她立时警觉起来。


    叶蓁蓁听觉虽不如她敏锐，但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马蹄声连她都听见了，她倏尔起身，希冀已经填满了她的眼睛。


    会是他吗？


    周攸宁勒停追影，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火光中一瞬不错地看向自己，再也无法掩饰心里的激荡。


    他翻身下马，快步过来，抬手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胸膛相贴的下一瞬，两个人都齐齐地落了泪。


    叶蓁蓁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哭的无声无息。


    而周攸宁双臂紧紧将人搂在怀里，胸膛起伏着，微微合拢的眼角悄然滑落了两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叶蓁蓁的发间。


    “对不起，蓁蓁，我来迟了……”周攸宁近乎哽咽的声音沙哑，低沉的话音响在她耳畔。


    叶蓁蓁埋着头哭得更凶了，不再是悄然的，一点点有了动静，从压抑无声到点点哭声泄出来，慢慢沾湿了周攸宁胸前的衣襟。


    素和几个很有眼色地退下了，给他们两个留出空间。


    “蓁蓁，你会不会怪我？”


    二人平复呼吸之后坐在一块，周攸宁偏头看向叶蓁蓁，这时候又是一副很乖巧的模样了。


    叶蓁蓁被他可怜巴巴的模样逗笑，“怪你什么？”


    “怪我来得太迟。”


    “就你这个木头脑袋，本来就没有指望你想明白。”叶蓁蓁反而笑了。


    “那……”周攸宁迟疑，“你今日是真的要走？”


    “那倒也不是。”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叶蓁蓁有些心疼，也不想再吊着他。


    “你一直跟我道歉，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周攸宁被她问住，一时说不上来。


    “周攸宁，我喜欢你。”叶蓁蓁转过头来正色地看着他。


    周攸宁瞳孔震动，偏大的黑瞳仁颤了颤。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不是你一味的付出，不是你的隐瞒，更不是你的牺牲，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喜欢一个人，就只想要他快活。”


    周攸宁看着她的眼神都在抖，嘴唇也抖得厉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叶蓁蓁，嘴里的字句抖不成言，带着浓重的哭腔。


    “你是说真的吗？你也喜欢我？”他的眉心皱着，脸上看不出是哭还是笑，一张俊脸有些扭曲。


    叶蓁蓁一直温柔地注视着他，尽管双颊已经害羞的绯红，但仍然没有回避。


    “是啊，我喜欢你。”


    周攸宁却笑了，可大颗的眼泪却从眼眶中溢出来，他抬手抱住叶蓁蓁纤细的腰身，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嘴里溢出来一句话。


    “真好。”


    我的月亮早就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