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你见过我妹妹吗
作品:《成富江的妹妹后》 夕阳的金辉像熔化的金液泼洒在街道上,可这条本该迎来归家人潮的道路却浸透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死寂。
富江早已不在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风景”。
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的身影,无声地从街道每一个角落缓缓走出。
他们穿着各式衣物,有刚放学的学生,有附近的居民,甚至有便利店店员……
他们的脸上都覆盖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灰白蜡质,双目圆睁,瞳孔扩散成一片无焦点的空洞。
嘴角却怪异地向上扯开,咧着同一个弧度的笑容,冰冷僵硬,像是画上去的。
他们的动作是同步的,一步,两步,缓慢而沉重地前进,如同生锈的机器强行运转。
他们的目光没有任何焦点,只是如同扫描仪一般,扫过空旷的街道,扫过紧闭的窗户,扫过每一处可能藏匿的角落。
然后,他们张开了嘴。
数十张蠕动的嘴巴,发出相同的语调,异口同声地开始询问,然后变成此起彼伏的追问:
“见——到——我——妹——妹——了——吗——?”
声音初时还带着点模仿人类语气的不熟练,像是劣质的录音机在卡带。
但很快,这份“询问”就变了味道。
“看到……川上雪见……”
“还给我…我的…妹妹…”
“交出来……马上……交出来……”
重叠的声浪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从询问渐渐化为怨毒的诅咒和失去理智的尖叫。
冰冷的占有欲,无法满足的焦躁和某种被命令的狂暴急切。
这些“人”的嘴巴越张越大,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僵硬的嘴角流下,滴落在路面上。
他们机械却又带着某种执拗的疯狂左右扫视。
甚至开始用僵硬的手臂扒拉路边的垃圾桶,撕扯围栏,或者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仿佛想从那冰冷的建筑里揪出什么人。
“雪——见——啊——!”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傀儡突然用指甲剐蹭着墙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声音尖锐得几乎能刺破耳膜。
“快出来呀!姐姐在找你!姐姐好想你啊——”
那声音甜腻中浸透了剧毒,让人汗毛倒竖。
整条街道,变成了一座由失去自我意识的恐怖地狱。
那单调而喧嚣的“妹妹、雪见”的呼唤,化作了无形的绞索,缠绕在每一寸稀薄的空气里。
窗后,偶尔有被惊醒的居民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丝窗帘缝隙。
瞥见外面骇人的景象,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余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川上富江,此刻正站在几个街区外的一处十字路口中心。
她那美到妖异的脸庞扭曲着,纯白色的眼球在夕阳下闪烁着无机质的寒光,如同两块被冰封的劣质琉璃。
额头中央那一片皮肤下的异动,如同心脏搏动般剧烈起伏着,仿佛漩涡般的印记清晰地烙印在那里,散发着极其不祥的气息。
她没有看向那些混乱的街道,她的“眼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死死锁定着那座隐藏在错乱时空缝隙中别墅的大致方向。
她能感觉到那里是妹妹消失的源头,但具体的位置像被裹在无数层浓稠的胶里,不断滑移扭曲。
异世界与现实之间的壁垒异常坚韧。
而雪见的消失和黑猫最后那声绝望哀鸣的中断,彻底斩断了富江最精确的追踪坐标。
她与黑猫之间那根无形承载着雪见信息的脐带断了。
“找不……到……”
富江的牙缝里挤出冰渣般的字句,带着无法理解的焦躁。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的怒火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沸腾,“该死……”
这种“未知”本身,就是对她存在的最大挑衅。
额头的印记随着她暴怒的情绪忽明忽暗地跳动,似乎在疯狂渴望着什么……
或者试图强行突破这壁垒。
……
另一边,别墅墙壁的草坪边缘。
刺耳的抓挠嘶鸣声,终于彻底消失了。
最后一下撞击是那么微弱,短促,像一个被戳破的气泡发出的绝望哀鸣。
那个曾经蜷缩在雪见书包里打盹,像一团毛茸茸的活体阴影的小煤球,此刻一动不动地趴在冰冷坚硬的砖石墙根下。
它小小的身躯似乎缩小了不止一圈,原本蓬松如墨玉的毛发此刻暗淡打绺,上面沾满了暗红粘稠到发黑的液体,那是从它体内流出的血。
它那身漆黑的毛发下,不知被何等的力量撕裂出多少可怕的伤口。
暗红色的血流汩汩而出,它们并未像正常的鲜血那样在翠绿的草坪上晕染开一片暗红。
这些黑红色的血液仿佛拥有诡异的生命。
它们如同有意识的蠕虫,缓慢而执着地从伤口挤出。
小小的胸腔再无起伏,它那双黄金般璀璨的猫瞳,此刻彻底失去了光芒,凝固成两枚蒙尘浑浊冰冷的黑色珠子。
那里面凝固着的,是足以撕裂空间的绝望和无法动摇的守护执念。
直至生命的终点,它锋锐的爪子仍深深嵌入砖石的缝隙,小小的身体以一个向前猛扑的姿态凝固在冰冷的围墙根下。
它用尽了自己在“消失”前能够凝聚的全部黑暗本源力量,发起了玉石俱焚的一击。
这一击并未撼动异世界的墙壁。
它死了。
但它的血和最后的本源,如同最顽固的诅咒,开始无声地侵蚀这面墙壁和草坪。
……
呼哧……呼哧……
沉重的喘息如同一台破败的风箱在肺里撕扯。
押切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跑出那片笼罩着疯狂与绝望的恐怖街道的。
浓雾散去后的城市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七拐八拐,不知跑了多久。
终于,有些老旧的日式庭院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扇古旧却不失厚重的木门,此刻在他眼中不啻于天堂之门。
他双手拍打着门板。
“表哥,开门,让我住一晚,我家又发生那种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