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赵建业的名字，老汪也连着拍大腿跺脚。


    眼里有些警惕又气愤的神色。


    烧火棍很少看见老汪这样子，寻常时候都是乐呵一个人。


    粗犷能绣花，心思细但脸上从来都是笑的，一般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烧火棍心里惴惴不安，连忙追问:“这倒是咋一回事，跟盗猎扯上关系了？”


    老汪没急着回答，气得他真想拿鞋底子照他脑袋来两下清醒清醒。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赵建业跟你借你就给？”


    枪不是别的，出了事危险的要命。


    而且借枪的绝对脱不开关系，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


    “可是……”


    “可是个啥，嘴巴里还能说出花来？”


    “可是赵建业带着人，气势汹汹的看着像砸了我家一样，而且…他说是你让借的。”


    我？


    老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忙着教徒弟，啥时候传过话？


    再者说了，俩人关系确实还行，但你连本人都没见到，就信了？


    老汪：……


    烧火棍：？


    俩人大眼瞪小眼，烧火棍眼里满是无知的惶恐。


    他就是个老实农民，学跑山客也是被欺负少拿的家伙。


    老汪也责怪不起来。


    “这事，我只能这么给你讲。”


    事套着事，越讲越往前……


    这两年盗猎盛行，官家还没开始介入，或者说是没看到盗猎带来的坏结果。


    盗猎和捕猎是完全不同的状况。


    捕猎是按照需求和目标，对危害性较小的单一猎物进行抓捕猎杀一般数量也不会太大，多说是囤积一段时间的食物。


    凝聚起来的猎户群体也无非是对体型稍大的猎物，进行尝试性的抓捕猎杀。


    可以说秦岭的猎人是对秦岭自然状态的一种协调。


    他们会根据当前时节状态观察食物链状态的平衡。


    对于多出来的那一部分进行恰当数量的抹除。


    让自己吃饱肚子的同时也能控制住环境。


    “但那些狗日的盗猎者可不管那么多，他们见到猎物就杀专捡值钱的部分要。”


    多数是索取动物皮毛，制成违法的皮毛品，以超高的价格流入市场。


    这种暴利而且成本极低，但冒险的成本生意，是对秦岭环境的极大冲击。


    “他们可不管这一族群的稳定性和在秦岭中的环境数量，碰见就杀光，打不死就拿炮炸。”


    只要让他们发现的，那就一个不留。


    老汪越说越激动：“整个秦岭都被这些盗猎的和助纣为虐的搞得天翻地覆，真不怕秦岭山神一发怒给他们全收了！”


    富强镇和周边村落天天接待外地人，一个个面色凶煞绝对不是啥好人。


    除了盗猎，那就是寻老墓挖宝的，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勾当。


    “你知道官家公社入场捕猎盗猎打的啥名号嘛？”


    老汪又道：


    “除害兽，护农护工保家园”


    我特么就纳了闷，你护农护工，护到山沟野河里去追杀猎物？


    咋滴，田间地头跨到婆娘脑门子上头去了？


    那野生狼獾蛇鹿、熊猪鸡鱼在秦岭深山不缺吃喝。


    没事很少下山嚯嚯庄稼，倒也不能一概否认。


    处置了闹事的野兽就翻篇，尸体的血洒上山口。


    按玄乎的说法就是用血味威慑其他野兽别下来嚯嚯。


    公社打着如此名义，越过专业猎户拿着危险武器进山狩猎。


    那阵子成片成片的猎物搬回来。


    按照扫害兽护农的规矩，那些尸体都要无害处理的。


    但老汪转头就在镇上看见了这些野兽尸体，分批次卖给了外地佬和盗猎团的。


    “我跟你讲，那赵建业吃的膘肥体壮，赚了老鼻子的钱，都不是好道上来的！”


    老汪说到这，脸色憋的涨红。


    可真计较起来，别人盗猎无非是影响了他打猎的收获。


    插手管这事有些僭越了。


    说实在的，老辈子猎人责任心很强的。


    他们甚至认为自己能狩猎是山神给予的机会，他们就有义务保护秦岭山的环境。


    取之于山泽，用于山泽。


    “你跟秦岭是共生的关系，他才能用自己的黑土地滋润你的身体。


    但你只是贪婪的索取，那遭报应是迟早的事情。”


    老汪气得不轻，捶着胸口猛烈咳嗽。


    可他明明没有老成啥样子，还算正值壮年。


    但身体莫名其妙的有点垮塌的迹象。


    话说多了一激动脸色就会发白。


    不光是烧火棍，就连小王明都看出了端倪。


    这似乎不是身体抱恙的征兆，而是另一种危险的信号……


    “你别着急喝口水顺顺。”


    “反正我肯定不能纵容他们这样搞下去。”


    赵建业和周康那棒 子货，跟着盗猎混的时间短，趁他们还没有吃到太多甜的。


    得赶紧阻止他们继续办这样的事儿。


    等秦岭真被霍霍的千疮百孔，大家都得饿死。


    “你现在就跟我走，我把你的枪要回来，就算是上交给管家，也不能再让他们拿去霍霍。”


    烧火棍有点退缩畏惧，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但赵建业跟手底下一帮子人可没那么好说。


    老汪不怕，是因为他穷家舍业，没啥寄托。


    多说有个传承衣钵的徒弟，还不至于让他忌讳的不敢跟盗猎份子委曲求全。


    “这事儿咱要不从长计议一下，真要去的，他肯定知道咱啥意图。”


    烧火棍倒是有脑子知道来硬的肯定不行。


    老汪着急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赵建业主动邀请他协助盗猎。


    开了极其高昂，令人难以想象的酬劳。


    那可是老实本分中低或者进三漫长打猎。


    好几年都可望而不可及的收入。


    “我不愿跟那帮子货狼狈为奸，狼狈，他们也没少威胁我，警告我…但你看现在我怕么？”


    “可是。”


    烧火棍有些哆嗦，他确实孤家寡人，没娘们儿没孩子。


    但胆子小，撑不起来大事儿也是真的。


    老汪当然能看得出他的为难，但现在还是需要一句话。


    “你不去也行，但是但是你得给我个准儿，我要以你的名义去把猎枪要回来。”


    不让自己去烧火棍，倒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


    “只要你把猎枪要走交给你处理，枪要交给你处理都没问题。”


    “就等你这句话，那我先走了？”


    那时的烧火棍也没想到。


    老汪这一趟。


    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