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老辈子烧火棍

作品:《狩猎1975,从大洋马倒贴开始

    王明这锅鱼肉汤,满打满算出了四十碗整。


    能抢到的人寥寥可数,没抢到的也只能唉声叹气,直跺脚。


    不是没有萌生过想抢夺的心情。


    但这大冬天的谁弄口吃的都不容易,闹急眼的话很有可能会出人命的。


    吃不到的人羡慕嫉妒悻悻离开。


    成功拿钱得到一碗鱼肉汤的则喜出望外,甚至有人哭了出来。


    “我这个祖宗今年不多不少攒了一些,可供销社一直没有肉吃。”


    “我这是实打实的吃了一年整的粮食米面,人都快吃成饺子皮了。”


    哭诉过往的人外号叫烧火棍。


    是头道沟村数一数二的老勤农。


    人如外号身上早就被太阳晒得跟烧火棍一样红黑。


    你说他瘦吧,身上确实有些腱子肉。


    但真要说他壮也不对劲,明摆着身上比肉更多的是因为瘦弱而坠下来的松皮。


    干巴巴的像是枯树一样贴在身上。


    再加上太阳灼热出来的深色痕迹,像是个烧到一半儿的烧木棍。


    “王明哥,难道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看你一直在看他。”


    王明点了点头对这人有些深浅的印象。


    “有一年公社勤农大比拼,赵建业那老登不知道咋想的,带着一群青壮汉出去没在家。”


    王明这才从公社里少少的拿了一点好处,顶着个人头参加了这回比赛。


    “真要说回那时候当初的土门村还没有拉垮成这样,就算个顶个的青壮还没在,也差一点儿就赢了。”


    王明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由得有点惋惜,毕竟哪个男人不喜欢胜利?


    甚至当时赵建业和一些村干部就许诺过,只要能赢就给王明他想要的户口身份。


    但很可惜就是差那么一点儿。


    “听王明哥你的语气好像是输了,对手是……烧火棍?”


    “没错,你别看他假壮,可干起活儿来,三头驴都顶不过。”


    伊莎贝拉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


    能让王明念念不忘还挺在意的人,估摸也不是简单货色。


    “让他们先吃着,咱们先把摊子收拾,等一下回家好让你俩数钱。”


    “嘿嘿,有钱赚就是开心!”


    一碗七毛总共卖了四十碗。


    满打满算28块钱,已经算是零散几个普通农村家庭,一整年的收入。


    钱这玩意儿肯定要比生活票更压兜,更有市场的购买力。


    烧火棍,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蹲着,咋着吃都不自在。


    脸上的树皮褶子也跟着抖了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王明瞥了他一眼,随后热情的招呼道。


    “老师,我问你那钥匙不对的话,来我吹桌子旁边吃,这里地儿够高。”


    烧火棍也没想到仅有一面之缘还输给自己的人,竟然还记得自己。


    手捧着饭碗把馍馍差点掉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干农活的时候,这老实本分的人冲在最前面。


    可面对生活琐事和他人倒显得笨拙许多。


    直到王明几番招手,他才不知所措的站起身,像个老孩子一样来到王明跟前。


    直到近前王明这才看出端倪。


    他稍微歪了一下脑袋,往身后看去。


    就发现烧火棍的腰已经不像往年时候挺拔直溜。


    假健壮的身体更能凸显出弯曲脊椎上的关节。


    王明也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


    “时间也确实不是饶人的东西,往常多有劲儿的烧火棍,现在也被摧残成这样。”


    看着王明忽然叹气又摇头,烧火棍还以为自己做错了啥事情。


    “没想到啊王明小兄弟,当年咱较量了一场,还能记得我。”


    烧火棍,主动打开话匣子,顾不得手里的食物。


    显得诚恳客套多了,比某些没有礼数的好了多少?


    “肚瓜子装饭不如装几个能人的名字,我可记得头回较量就让你给我赢的狗血淋头。”


    提到往事俩人不约而同的笑笑。


    但除了往事也并没有什么可回忆的。


    顺着王明的指引,烧火棍简单落座。


    王明甚至偷偷塞给了他小半张饼子。


    你说是对一个将老之人的怜悯吧,那也算不上。


    这倒像是当年输给烧火棍之后的败者的代价。


    烧火棍,没再说话,吃的正香。


    “一整年攒了那老些钱咋着都花不出去,供销社要啥没啥,小卖部管的也严,好些东西都不让买购。”


    烧火棍还不忘吐槽这两年的形势。


    似乎是想认真的品尝,不舍的大口吞咽。


    他把馍馍饼子撕格外稀碎。


    小口的喝一下鱼汤,留出一点浮头之后就撒下一把饼子碎进去。


    坐着还是不得劲儿,毕竟是性情中人,索性直接蹲在了椅子上。


    “吃饭不能盲目,咱得享受着来,毕竟一年到头就指望这一顿了。”


    王明也苦涩的笑笑。


    “是啊,时局在变,但是人不一定能变成啥样,就算改变不了穷苦,咱也要笑着把日子过好,不是吗?”


    交集不多,但俩人聊的也像是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紧接着烧火棍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不过王明啊我总觉得你将来是个大富大贵的人,能赚好多钱嘞。”


    王明显然愣了一下,他还是很少听见有外人诚恳祝福自己的。


    “那就借你吉言,等我飞黄腾达了,指定忘不了你。”


    烧火棍笑了笑,没再说话。


    脸上的褶皱多了一些沧桑。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王明飞黄腾达的时候。


    但对于他来说,期盼结果似乎不是那么重要,把祝福送到就好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


    就像是这碗鱼汤。


    大厨师做的再好也早晚有老的拿不动勺的时候都需要新人上来做。


    “呵!”


    为了表示对这顿饭的尊重,烧火棍展开了架势。


    吃肉的时候,他弯曲的腰杆子也跟着直溜了不少。


    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一口下去咸香扑鼻和扎实鲜嫩的鱼肉,像是从未吃过的糖果一样炸开在嘴里香的喷鼻。


    碎面饼吸满汤汁入口之后轻轻咬下管饱又满足。


    “我鱼肉吃的不多,但这顿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带劲儿的。”


    “农村就这生活早就完了!”烧火棍,吃的满头大汗。


    甚至扯开领子敞开怀儿,一顿旋风吸入。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呛的,鼻涕挂到嘴唇上也没注意到。


    王明眼看着他把碗舔来回舔了三五遍,还意犹未尽的吸 吮指上的残羹。


    “吃上这一顿,这辈子都满足。”


    “啥话?你还能活好些年嘞,等我下一次啥时候摆摊儿还有你一份儿。”


    好话是这么说的。


    就在王明前往石门水库的当天。


    烧火棍作为一个老辈子的勤农,带着笑容走了。


    而烧火棍身上,也藏着一段和汪师傅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