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业站在桌子中间，正跟大家伙描述着当时的情景，“根据邻居们的说辞，我奶当时可威风了，直接当着大家的面，给吕哲打了！


    该说不说，我觉得这件事她干的好！”


    张跃进沉思片刻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王淑珍，等待着她开口。


    张建萍一手搭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拿着筷子，用极小的声音道，“妈，奶奶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因为小的跑出去跟人打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心里得多过意不去。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为了三个小的出头，你说是不？”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王淑珍嗯了一声，明摆着是赞同张建萍的话。


    “确实。


    人一旦上了岁数，身子骨本来就弱，外加天寒地冻的，要不是真生气了，她也不会对吕哲大打出手。


    等有时间的话，你们几个拿点东西去瞧瞧，知道了吗？”


    张建萍点了点头。


    虽说母亲没有亲自要去，但不管怎样，她们双方的关系也算是得到了缓解，这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听到这话，张建业也随声附和，“其实四叔这人还可以，除了性子软拿不定主意外，心眼倒是不好，他跟三叔和小姑不一样。


    况且我爸都这么久没去看奶奶了，不如让他带着大家伙去吧？”


    张建业之所以这么讲，无非是知晓父亲还惦记奶奶，但碍于母亲的面子，总不能当众表态。


    张跃进显得有些尴尬，他低着头试图岔开话题。


    “算了吧，你们小的去就代表我跟你妈了，不一定非要我出面。”


    王淑珍跟他同床共枕多年，哪会不了解他的心思。


    “没事儿，你该去看就去看，毕竟是为咱们孙子出气。


    到时候我给你拿点钱和票，总不能空手是吧？”


    张跃进呆呆地看着王淑珍，压根没想到她会同意，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照做。”


    晚上，王淑珍闲来无趣，准备四处看看，就瞧见张建花在厨房忙活着，她正在做腌肉。


    “妈，你咋还没睡呢？”


    王淑珍瞧见女儿后，又望了望摆着的那些东西。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在干活？有什么要弄的明天再整。”


    张建花用衣服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六担心最近有人举报我们，所以并没有去黑市，所以清净的很。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总得先准备一点出来，不然临到日子手忙脚乱的。”


    王淑珍原本想阻止，却发现小五不仅没累，还好似乐在其中，倒也没有在说什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身边。


    不等她说话，就听张建花问道，“妈，你不怪奶奶了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叫我爸去呢。”


    王淑珍迟疑数秒，给张建花打下手，边干活边说。


    “怪，我当然怪。


    以前咱们家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我跟你爸哪一回不是替着这些弟弟妹妹着想，但结果呢？


    结果不仅没落下什么好，他们一致将矛头对准了我们！


    经过这段时间的闹腾，这才渐渐收敛的，不然咱家能这么清净吗？早就被那些人榨干了！”


    张建花知道母亲说的不假。


    “是呀，只不过现在奶奶心里也应该不好过吧？


    除了咱家和四叔家以外，其他人都有这样和那样的麻烦，二姑全家都……”


    张建花的话只说了一半，光是想到他们一大家子都不在了，不免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一年以前，他们还都好好活着呢。


    其实我有时候就在想，赚多少钱不要紧，只要咱们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真要是几个孩子被拐走了，那我们家就散了。”


    王淑珍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没有接话茬，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女儿。


    “妈，你干嘛呀，怎么这个眼神？


    我可没有做错什么事，你不要试图在我身上撒气！


    如果你不愿意听这些，那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话毕，张建花闷头干活，不再多说一句。


    见状，王淑珍抿嘴笑了笑。


    “我没有要拿你撒气，我只是觉得……以前最不听话的小五，是真的长大了。


    你还记得当初要跟黄鹤结婚时的样子吗？


    还记得你三哥被他们揍了，我们赶到现扬时，你什么表情吗？


    那时候我就在琢磨，我王淑珍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能生出你这么一个四六不懂的闺女？”


    听到这儿，张建花羞愧地低下头，小声回答。


    “妈，这都过去多久了，你咋还提呢。


    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我那是被冲昏了脑子。


    你瞧，我现在的智力回来了，不用你惦记了。”


    ——


    翌日，张跃进果然带着儿女和孙子孙女们来到了李玉凤的家里。


    她眼巴巴的看向门口，瞧见一个个熟悉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掩饰不住的高兴。


    当张建业最后进来时，她的目光还在那里，舍不得收回。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李玉凤终于问了句，“淑珍没跟着一起来吗？怎么偏偏少了她呢？”


    张跃进干咳了几声，不敢跟李玉凤说实情。


    “淑珍留在厂里加班了，她说哪天有时间再过来。


    妈，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去找吕哲的麻烦，要是被推了、碰了，那可咋办？”


    张跃礼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不住的摇着头。


    “就咱妈那精气神儿，一般人比不了。


    她得知这情况，健步如飞的往外冲，拦都拦不住！”


    李玉凤略显失望，她示意众人坐了下来，冷不防的开口，“淑珍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以前一碗水端不平？


    他能让你们过来，唯独自己不来，就是因为过不去那道坎。”


    张建花一屁股坐在了奶奶的身边，好似哄小孩一样。


    “奶奶，我爸跟你说的，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呀。


    我向你保证，等我妈忙完这段时间，肯定会来看你的，这总行了吧？”


    李玉凤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