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相国寺内骗和尚(四)

作品:《大周第一纨绔,烧纸买下双胞胎

    老和尚摇着头,语气充满了佛家的慈悲,就跟那些发鸡蛋的人一样:


    “那些水匪,虽行不法之事,然究其根本,多是为生计所迫的悲苦之人,或因天灾,或因人祸,才铤而走险。


    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将军若能擒而不杀,交予官府教化,岂非一桩大功德?


    如今……唉!


    徒增如此多杀业,岂非自招业障,徒增无边罪愆?”


    而似乎是被他这番话说动了,张永春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疑和“不安”。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点“急切”:


    “业障?罪愆?禅师,这……这很严重吗?会怎样?”


    福通心中暗喜,到底是个年轻人啊,两句话就被自己骗住了。


    怪不得只能做个虞候。


    老登心里都快跳开小苹果了,可面上却愈发沉重,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因果的悲悯:


    “张施主有所不知。


    杀生害命,乃是重罪。


    业力随身,如影随形。


    轻则现世多病多灾,仕途坎坷;


    重则……


    唉,死后恐堕无边苦海,受那刀山火海、拔舌油锅之苦,沉于六道轮回,难有解脱之期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描绘着恐怖的地狱景象。


    张永春“面色大变”,猛地一拍大腿,但是力道控制得刚好,甚至都没拍翻茶盏:


    “哎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禅师,您佛法高深,可有什么办法能化解这业障,消弭这罪愆吗?”


    他眼神“殷切”地望着福通,仿佛中年大哥看到了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福通心中大定,知道鱼儿已经咬钩。


    他捻动佛珠,宝相庄严,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慈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张施主能生忏悔之心,便是一线生机。


    化解之道,并非没有。


    我佛慈悲,广开方便之门。


    最上乘者,莫过于广种福田,行大布施,以此无上功德,方能消弭深重杀业。”


    他顿了顿,目光恳切地看向张永春:


    “张施主此番押运的漕粮,关乎国本,亦是万千黎民之生机。


    若施主能发无上菩提心,将此批漕粮,尽数捐与我大相国寺,作为供养三宝、赈济灾民、举办法会之福田资粮!


    贫僧必亲自带领阖寺僧众,日夜诵经,为施主做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超度那些枉死的亡魂,更为施主祈福消灾,积累无量功德!


    如此一来,不仅能化解此番杀业,更能为施主及家人种下无量福田,保现世安稳,得后世福报!


    此乃两全其美之策啊!”


    好家伙,你这秃驴是真黑啊!


    张永春都快气笑了,你这胃口是真大啊,一点好处都不给就要白嫖。


    福通的声音充满了诱 惑力,仿佛张永春捐粮不是损失,而是天大的福气。


    一如告诉大家加班时福报的资本家们。


    一旁的福诚听得连连点头,觉得福通师兄果然高明,三言两语就将“买卖”提升到了“功德”的层面。


    要不怎么人家是监寺呢,还能生孩子。


    自己连养个小的都得偷偷摸摸的。


    然而就在俩和尚的注释中,却见张永春听完,脸上那急切和不安却慢慢敛去。


    他重新端起那盏油茶,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


    然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宝相庄严的福通禅师,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玩味的笑意:


    “捐粮?积功德?听起来倒是不错……”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在福通和福诚期待的目光中,话锋陡然一转。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疑惑,宛如小学生问你为何玩得这么菜一样:


    “可是,禅师啊,我看你们这大相国寺……”


    他环顾了一下这装饰低调却处处透着奢华的禅房,目光特意在那金线袈裟和黄绸蒲团上停留了一瞬。


    最后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门外,正是刚才了尘和尚被无情驱赶的方向,开口道:


    “……似乎,专业程度不太够啊?”


    “专业……程度?”


    福通脸上的悲悯笑容瞬间僵住,捻动佛珠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福诚更是心头一跳,暗叫不好。


    这小虞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老老实实上当把粮食交出来,然后我给你整个不要钱的无事牌子一放顺便念两天经不好吗?


    而张永春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方才在门外,我可是亲眼看见。


    贵寺的师兄们,把一个千里迢迢来化缘、只求借点米粮重修破庙、好继续周济百姓的同门和尚,像赶野狗一样轰了出去。


    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困惑表情:


    “连自己禅林一脉、行善积德的穷苦同门都不肯帮一把,这‘福田’种得……


    啧,让人心里有点没底啊。


    您说,这‘善心’和‘功德’,它真能灵验吗?”


    禅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福通禅师那宝相庄严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一丝愠怒和难堪在他眼底迅速掠过。


    那身金线袈裟,此刻仿佛也失去了几分神圣的光泽。


    老登憋不住了。


    张永春那句“不够专业”和门外驱赶了尘的讽刺,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噗叽啪两声狠狠抽在福通那宝相庄严的面皮上。


    禅房内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福通捻动佛珠的手指彻底僵住,脸上那悲天悯人的笑容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勉强维持着,但眼底深处已是一片冰冷和愠怒。


    福诚更是气得满脸横肉抖动,他一步跨出,指着张永春,声音因为强压怒意而有些变调:


    “张虞候!


    我师兄敬你是送粮的善信,才以礼相待!


    你怎敢……怎敢在我大相国寺监寺面前,如此……如此口出狂言!污蔑我寺清誉?!”


    他肥胖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那身紧绷的僧袍仿佛随时会裂开。


    小沙弥吓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心中哀嚎:


    完了完了!这买卖怕是要黄!


    这小祖宗怎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张永春却像是没看到福诚的暴怒和李浮光的惶恐,他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


    吉列风速三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过福通和福诚,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狂言?污蔑?呵。”


    他轻轻摇头,仿佛在看两个蹩脚的戏子。


    嗯,或者说还不如戏子。


    毕竟一个老毕登,一个大卫戴,哪有那些戏子好看呢。


    他站起身来,带着行业先贤指点后辈的口吻,开口道:


    “两位大师,连行骗最基本的‘询问弱点、投其所好’都不会。


    就敢空口白牙,拿什么杀业轮回、福田功德来套本官的两千四百石粮?


    这手法,未免也太粗浅,太不够专业了。”


    “就你们这样,是怎么把大相国寺发展成这样的?


    真是难以理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