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相国寺内骗和尚(三)

作品:《大周第一纨绔,烧纸买下双胞胎

    作为大相国寺的监寺,福通其实活的还是挺潇洒的。


    你别看这岁数到了,看着道貌岸然的,但是一点也不耽误他有仨老婆和一个孩子。


    毕竟监寺这个位置管着的就是全寺的田财粮秣,自然是不缺花抄。


    和他那个一心苦修佛法的师兄方丈不同,他就活的比较明白。


    因此,他十分会用各种资源忽悠人。


    比如从青楼赎买一些看着比较清纯的窑姐,换上尼姑的衣服待客啦。


    将庙里本来应该种粮食的田地租给别的人家种消耗地力的芝麻啦。


    还有就像是这会这样倒卖漕粮之类的事,老和尚一手算盘打得炉火纯青。


    因此,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虞候,心里有十成十的打算,用一顿白话,让其乖乖的以一个低价将漕粮卖给他们。


    搞不好都能白嫖。


    而坐在福通对面,张永春也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老和尚。


    这老登一袭异常华贵的袈裟,袈裟的料子显然是上等锦缎。


    那深沉的绛紫色为底,深褐色的衲片贴在上面,之间用捻得极细的金线,密密麻麻地绣满了无数细小的“卍”字纹和祥云图案。


    阳光从窗格透入照在上面,整件袈裟仿佛流淌着一层流动的金光,刺眼夺目。


    这老登留着三缕修剪得极为整齐的银白长须,双目微阖,手持一串油光水亮、颗颗滚圆的紫檀佛珠,缓缓捻动。


    还别说,他端坐的姿态带着宝相庄严的样,仿佛一尊镀了金的菩萨像。


    你别管是不是刻意营造装出来的,反正看上去真挺像那么回事。


    手里念珠转了好多圈,气势酝酿的差不多了,福通这才睁开眼睛。


    “阿弥陀佛。”


    老禅师微微颔首,声音依旧舒缓,带着一种悲悯众生的腔调。


    “张将军远道押粮,辛苦劳顿。


    今日光临敝寺,实乃蓬荜生辉。


    贫僧福通,忝为本寺监寺。”


    说到这,他目光转向李浮光,带着一丝熟稔的淡淡笑意。


    “李吏目也来了。”


    李浮光赶紧上前一步,深躬行礼,语气崇敬至极:


    “福通大师!劳您亲自接见,折煞小人了!


    这位正是捧日军的张虞候,押运御粮抵京,仰慕宝刹威名,特来拜会大师,结个善缘!”


    毕竟眼前这位也算他半拉老丈人,每天晚上跟人家庙里尼姑出双入对的,总得给点面子。


    “善哉,善哉。”


    “张虞候,您二位细聊,我衙门中尚有余事,便不多陪了。”


    不知为何,李浮光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作为一个常年行走码头的人,他读空气的本事很强。


    本来还想借着送点心,在人家老和尚面前留个好脸。


    现在看来,不如赶紧行礼金蝉脱壳。


    “你自去吧,多谢李吏目。”


    张永春点了点头,你走了正好,我好施展得开。


    李浮光逃也似的离开了大相国寺,出门的那一刻,他深呼吸了好几口。


    哎呀不知道为何。


    怎么感觉今天那屋子里这么闷呢!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一样。


    摇了摇头,李浮光转身离开。


    随着李浮光离开,屋子里就剩下了张永春和俩大和尚。


    福通禅师捻着佛珠,目光重新落回张永春身上,脸上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慈和”笑容。


    “将军年少有为,英姿勃发,更兼心向佛法,善根深种,难得,难得。”


    要不人家怎么是得道高僧呢,他说话滴水不漏。


    既捧了自己的身份,又点明了佛法这个前提,仿佛张永春真是虔诚礼佛而来。


    而张永春也学着样子,不甚标准地拱了拱手,脸上挂着那副“纯良无害”的纨绔笑容:


    “大师过誉了。


    末将就是个粗人,路过宝刹,听闻是天下第一丛林,就想着进来开开眼,沾沾佛气儿。


    带着两个不懂事的丫头,还望大师勿怪。”


    他语气随意,眼神“好奇”地四处打量。


    反正现在李浮光走了,他怎么演都随他。


    所以此时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对眼前奢华视若无睹、只觉新奇的“土包子”军官。


    福通禅师眼中那丝审视似乎淡了些,笑容“慈祥”地加深:


    “佛门广大,普度众生,何分男女?


    将军与二位女施主能来,便是与我佛有缘。”


    小沙弥觉明动作轻巧利落,很快端着一个朱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四盏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奶香与茶香的“佛前油茶”。


    他将茶盏恭敬地奉给张永春、福通、福诚身前。


    而最后一盏则犹豫了一下,在福通微微颔首示意下,才小心地放在何诗菱身侧的矮几上。


    福通端起自己那盏油茶,姿态优雅地吹了吹热气,仿佛不经意般开口,声音温和依旧:


    “阿弥陀佛。张施主年纪轻轻便担此重任,实属难得。


    不知施主贵庚几何?在军中担任何职?”


    张永春也端起茶盏,学着样子吹了吹。


    大周的寺庙里除了流行喝禅茶,还流行喝酥茶。


    也就是往点茶里放牛奶和酥油,所以这茶表面浮着一层细腻的油花,香气扑鼻。


    吸溜了一口咂咂嘴,不如阿萨姆好喝。


    他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带着点武人特有的直率:


    “承蒙王化恩泽,忝为一任虞候,不值一提。


    虚度二十有二。”


    “哦?二十二岁的虞候,少年有为啊!”


    福通眼中掠过一丝精 光,脸上悲悯的笑容更深了些。


    “此次押送漕粮,自北地千里迢迢而来,路途遥远,水道凶险,想必张虞候没少费心劳力吧?”


    张永春点点头,目光坦然:


    “确实不易。途中还遇上了几股不开眼的水匪,想打漕粮的主意。”


    “水匪?!”


    福通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和关切的神情。


    “那可真是凶险万分!


    不知张虞候是如何处置的?


    可曾将其擒获送交官府法办?


    我佛慈悲,若能劝其放下屠刀,亦是功德一件。”


    张永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那香浓的油茶。


    这老登开始给自己下套了。


    他放下茶盏,语气轻描淡写,就跟学校春天免费发放的板蓝根一样清淡:


    “既然是匪,自然是以剿灭为上。


    手下兄弟们还算得力,全数诛杀了。


    一个活口没留,省得麻烦。”


    “全……全数诛杀?!”


    福通握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色!


    他迅速垂下眼帘,掩盖住那抹算计得逞的光芒,随即抬起头,脸上已布满沉痛的悲悯,长长地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张虞候……您……您这杀孽未免太重了!”


    好啊!杀得好啊!


    你不杀人,我怎么忽悠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