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念之重新看向对面那个洋洋自得的容西舟。


    指尖晃了晃那瓶黑色液体。


    “突然觉得……不太渴，不喝了。”


    “你——！”


    容西舟脸色骤变。


    她松开手。


    瓶子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哐啷”一声坠地，液体淌了一地，在冰冷的灯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容西舟浑身颤抖，怒极反笑。


    “你敢耍我？！你耍我——！！”


    他眼底的恨意再也压不住，猛地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那她就去死吧！”


    咔哒——！


    下一瞬，谢禾脚下的地板应声裂开！


    -


    谢禾，动了。


    早已不复先前那副蜷缩脆弱的模样，在机关响起前一瞬，她猛地借力弹起！


    一脚踏上栏杆，身形旋转，凌空越过崩裂的地板！


    她宛如一把骤然弹出的利刃——


    “砰！”


    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容西舟脸上，将他整个人踹翻在地！


    “嘭！”


    后脑撞地，脑中嗡鸣作响，尚未挣扎，后背便被死死踩住！


    “你——你！！”


    容西舟惊怒交加，尚未反应，谢禾已低头，抬起那只苍白细瘦的左手。


    手指探到拇指根骨处，轻轻一顶——


    “咔哒。”


    一声脆响，掌骨复位。


    她连眼皮都没抬，像在修理一件器械。


    容西舟瞳孔一震，脑中掠过一个念头——


    她是靠强行脱臼，从手铐里挣脱出来的？


    谢禾将他敲晕，从地上拎起绳索，三下五除二将他五花大绑。


    紧接着，她迅速搜遍他全身，翻出七八个遥控器、备用芯片、干扰装置，一一装袋。


    她起身，快步走向褚念之。


    单膝跪地，微低着头，双手奉上。


    “阿念小姐，谢禾幸不辱命，完成任务。”


    少女眼神坚定，满身尘灰与血迹，却毫无狼狈。


    她像一把经千锤百炼的刀，冷静、沉稳、无可撼动。


    ——谢禾，褚家亲卫暗线，自出生起，只有一个使命：


    保护褚念之。


    -


    褚念之接过遥控装置，转身递给白珣临。


    “扫描结构，发给钟离溯。”


    白珣临点头，立刻操作。


    而她，则朝另一侧走去。


    赫连曜坐在地上，身上笼着阴影，指节死死抓着发根，脸色苍白，呼吸紊乱。


    他看向她，一动不动。


    褚念之在他面前站定，垂眸望他。


    “规则，从来不是铁律。”


    “它只是前人写下的恐惧。”


    “你该做的，是亲手撕碎它。”


    赫连曜猛然一震。


    耳边仿佛不是人声，而是一道沉雷在血脉中炸响。


    ——是啊，赫连曜。


    活着，不是背负过去。


    是破局。


    -


    褚念之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赫连曜。”


    “战斗还没结束，起来。”


    那只手瘦削白皙，干净无伤，不握刀、不沾血——


    却胜过所有。


    她不是在拉他。


    她在邀请他，一起杀出去。


    他喉结微动，指尖轻颤，然后——


    重重地，握住她的手。


    -


    “咚——”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与碰撞声。


    谢禾立刻侧耳，眸光一冷：“有动静。”


    她扫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低声提醒：


    “这层禁止携带热武器，枪支弹药会被入口的电磁安检系统自动吸附回收。”


    褚念之笃定：“是漏网之鱼。”


    阿兰泽早已带队封控全船，D国皇嗣亲自出马，雷霆之势，几乎一扫而空。


    但总有几只不甘心的丧犬，妄图垂死挣扎。


    “快！他们在这边！抓住公主，还有机会逃出去！”


    伴随嘶吼，一群人杀红了眼冲进来，如飞蛾扑火。


    其中一人手腕一抖，一根黑色长棍破风而出，直直袭向褚念之！


    她却未动。


    只是静静站着，望向刚刚起身的赫连曜。


    少年逆光而立，身影高挺，眼中一点一点燃起光。


    “阿念，不要怕。”


    下一秒——


    他抬手，稳稳接住那根长棍。


    金属撞上掌心，发出沉闷响声，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赫连曜转身朝敌人所在的长廊走去。


    肩背放松，步伐从容。


    长廊昏暗，前方敌人密集，仿佛一堵人墙。


    他走到中段，将棍子在指尖转了两下，随手一抛——


    “咚。”


    长棍落地，砸出一声闷响。


    他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影。


    “想动念姐？”


    “问过她小弟没有？”


    赫连曜翻手一抽——


    匕首出鞘，寒光四溅！


    他宛如脱笼猛兽，骤然冲入敌阵！


    “噗——！”


    刀入肉，冷冽干脆，如雷霆破风！


    他们以为的世家继承人，此刻却是一尊披着血气长风的少年战神。


    匕首划破长廊的风，动作快如电光，残影未散，敌人已接连倒下。


    有人试图抵挡，却只来得及看到刀光掠过眉眼——


    便失去了意识。


    从未见过，有人能仅凭一把匕首，干净利落地斩翻一个精英小队。


    -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人，血色蔓延，如战扬后的残骸堆。


    空气沉寂，仿佛时间凝固，唯有鲜血缓缓流淌，像一张拉不开的幕布。


    赫连曜静静站在原地，匕首垂下，刀刃上的血痕沿着金属线条一寸寸滑落。


    他低头望着那把刀，眼神恍惚。


    下一瞬——


    一幅画面猝然闯入脑海，如惊雷砸破这片血腥后的寂静。


    雨夜、密室、毒药。


    还有一只温热的手，落在头顶，轻轻揉乱他的发。


    那个声音，依旧清晰，如穿越时间而来：


    “赫连曜——”


    “是天下第一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