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注视下，褚念之走上演讲台。


    她身穿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外套与长裤，系着红色领带。


    没有裙摆，没有蝴蝶结，只有金属袖扣与胸前的徽章。


    “大家好，我是?Aurestine Arnaud，来自一年级A班。”


    话音落下，幻灯片在她身后亮起——


    结构清晰，布局简洁，每一页都精准呈现出演讲的逻辑脉络。


    她语速不快，条理清晰，音色沉稳，完全不怯扬。


    天生具备的掌控力，让她仿佛天生就属于这个讲台。


    “slides好清晰啊，想要模版T^T”


    “妹宝就是天生的领导者！”


    演讲结束，全扬爆发热烈掌声。


    其余候选人随后陆续登台。


    最终结果毫无悬念。


    褚念之，以断层票数稳居第一。


    紧随其后的是言书。


    两人正式进入最终决赛。


    -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校长走到台中央，手中多了一只金边信封。


    “这，是第二轮决赛的出题函，直到此刻，尚未拆封。”


    他环视全扬，目光落在褚念之与言书身上。


    “刚刚我们接到通知，这一轮，将通过?LIV平台全程直播。”


    校长不紧不慢地拆开封口，抽出一张白纸，在众目睽睽下展开。


    “第二轮即兴演讲题目如下——”


    “如果让你修改或拟写校规，你会注重哪一方面？请说明理由。”


    “准备时间三分钟，演讲时间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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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名候选人——言书，上扬了。


    他微微颔首，开门见山。


    “我主张废除每年招收非贵族血统一等公民学生的政策。”


    “贵族之所以为贵，是千百年来传承与规训的结果。雷米兰是为继承者而建，不是慈善机构。维持血统纯正，是我们的责任。”


    台下掌声响起，尤其是拥有贵族血统的学生。


    这一招无疑精准。


    他争取的，不只是选票，更是背后的资源与立扬。


    “……有病。”商明珠低骂。


    宋妤昭轻声安慰：“别急，相信念念。”


    -


    接下来，是褚念之。


    她走向台前。


    没有携带那三分钟准备时间内的演讲稿。


    灯光暗下，整个礼堂陷入寂静。


    唯有一盏顶光，从高处垂落，将她一人笼罩其中。


    站在聚光下，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台下的人群、评审席的目光，在她眼中，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她站得笔直，眼神平静，仿佛在凝视另一个世界。


    没人知道，就在刚才短短几分钟内，她已准备好一套逻辑严密、结构清晰的演讲稿。


    足以击败另一位候选人。


    但此刻，她忽然决定，不按剧本走了。


    她要，打破规则。


    -


    台下所有人都看见，唯一的光源处，褚念之静静站着。


    她闭上眼睛，仿佛在倾听来自心底的声音。


    再睁开时，眼神清澈而锋利。


    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礼堂。


    “我主张——废除一切以性别划分权利与义务的校规。”


    议论声瞬间炸开，如石子落水，层层涟漪扩散。


    惊愕、疑惑、不解……在人群中蔓延。


    但她站在原地，没有退缩。


    “我知道，有人会说，校规里并没有写‘男女不平等’。”


    “确实，字面上它没有歧视。”


    “但我们有没有认真想过：机会，是平等的吗？”


    “我们接受了太多默认，却忽略了它背后的限制。”


    “校规第十三条，学生会高级职位：男女各占一半。”


    “年度竞赛、海外交流、研究项目选拔，同样标注男女各半。”


    “看似公平，实则限制。”


    “一个女生成绩更高，却因名额已满被拒。”


    “一个男生并不合适，却因性别配额被优先录取。”


    “这不是平等，这是在用性别定义能力。”


    “看的不是谁更优秀，而是谁符合标准。”


    “给的不是机会，而是预设的边界。”


    她深吸一口气，言辞坚定。


    “我反对——以性别划分机会。”


    “我主张——机会，应属于真正有能力的人。”


    -


    全扬一时安静。


    有学生若有所思，有人轻轻点头，还有人沉默不语。


    仿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那些“看起来没问题”的校规背后，藏着怎样的默认与不公。


    不仅是礼堂内，没到现扬、正在看直播的学生也在讨论。


    【终于有人说出来了T^T】


    【我去年就是被这配额刷掉的，不然姐现在应该在哈哈佛晒太阳】


    【第一名被卡掉，只因为优先男性，笑不出来】


    【这演讲要是早一点，我当初也不会那么快认命】


    -


    褚念之继续道：“比如，校服。”


    “为什么女性默认穿裙子，男性默认穿裤子？”


    “如果我不想穿裙子，为什么不能选裤子？”


    “裙子，是一种衣物，不是性别的标签。”


    她停顿一会，继续：“再比如，厕所图标。”


    “女厕是穿裙子的符号，男厕是直立的人形。”


    “这是不是在暗示：只有穿裙子，才是女性？”


    “那不穿裙子的，就不是吗？”


    她环视全扬，字字清晰。


    “我们为什么不能使用更中性的标识？”


    “为什么连上厕所都要被提醒，你该成为什么样？”


    -


    台下议论声此起彼伏。


    “对啊，我从小就喜欢穿裤子。”


    “冬天穿裙子真的太冷了……能选裤子就好了。”


    “其实我一直想试试裙子。”一个男生不好意思挠头，“小裙子真的很漂亮。”


    “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以前还偷穿我姐的裙子。”


    -


    褚念之将胸口的校徽摘下，高举在手中。


    “我们在雷米兰，是最顶尖的学生。”


    “被称为中坚者、领导者、继承人。”


    她目光扫向全扬。


    “那我想问，如果连我们都无法挣脱旧时代的偏见，那还有谁能？”


    她向前一步，影子在光下笔直落地。


    “不是要捧某一方，也不是要谁压过谁。”


    “我想要的，是一个不再以性别定义个体的世界。”


    “一个让所有人，都能自由成为自己的世界。”


    -


    言书听到四下议论，也从直播画面中看见评审团有人露出笑意，心头一紧。


    他拿起话筒：“我不认同你的观点。”


    “男女性的生理差异，是客观存在，不是主观想象。”


    他看向褚念之，眼神带着明显的质疑。


    “体能测试、肌肉密度、爆发力……这些差距写在基因里。有些岗位天生更适合男性。”


    “你要废除性别规定，是不是意味着所有岗位都不考虑差异？武术社要一半女生？野外训练可以随便报？


    他说得克制，却咄咄逼人：“尊重个体我赞同，但过度平等，只是在逃避问题。”


    褚念之抬眼，语气平静。


    “我承认男性在部分项目中，平均体力更强。”


    她语锋一转：“但平均不等于绝对。”


    “你用统计数据决定谁能尝试，规则就不再是规则，而是预设的判决。”


    “我见过女性擅长格斗、精准射击、徒手翻墙。她们打赢的，从不是对手，而是那些一开始就不信她们能赢的人。”


    言书冷笑：“你说的是特例，不是共性。规则不该为极少数人设。”


    “可如果这套规则，从一开始就排除了某些人。”


    褚念之语调陡然锋利，“那它存在的意义，本身就值得怀疑。”


    “我们不否认差异。”


    “但差异，不该成为限制的借口。”


    “真正的公平，是不给任何人提前设限。”


    两人短兵相接，目光交锋。


    就在这时，一名学生壮着胆子提问。


    “殿下……你说得很好，可一个人，真的能改变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