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难得天气那么暖和，后院邻居纷纷搬出椅子沐浴阳光。


    见何大清到来，刘海中精神一振：“老何，来来来，坐，这么多年没见，大家一起唠唠嗑。”


    其他人齐齐投来八卦的目光。


    正奋笔疾书的刘光天也停下了动作。


    聋老太那双浑浊的双眼陡然放大。


    “你......你是何大清？”


    整个大院就数她消息闭塞，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聋老太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揉了揉眼。


    这才确信眼前之人真的是消失九年的何大清。


    何大清打量了一眼老态龙钟的聋老太，不咸不淡问候道：“老太太，你气色似乎不怎么好呀。”


    “你怎么回来了？”聋老太问。


    “瞧你说的，人终究要落叶归根，我不回来能上哪去。”何大清笑了笑。


    刘光天眼睛微眯。


    敏锐地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落叶归根？


    这是不准备走了？


    没有过多理会聋老太，何大清来到刘海中身边和他共坐一张长凳。


    现场扫视一圈。


    除了唐宋一家都是熟面孔。


    突然，何大清目光定格在娄晓娥身上。


    “大茂媳妇，我瞅着你有些眼熟，你是不是姓娄？”


    呃......


    娄晓娥轻揉眉心，犹豫该怎么回答。


    爸爸经常嘱咐她，大院人多眼杂须低调行事。


    按照刘光天的说法，最好不要在院里露富，不然会招来某些人的嫉恨和算计，老百姓对资本家并不友好。


    其实她昨晚就认出了何大清。


    早些年经常来家里做饭的厨师，一手谭家菜颇为地道。


    不等娄晓娥回答，吴玉梅便好奇搭话：“稀了奇了，老何，你这么多年没回来，怎么认识娄晓娥的？”


    确认了心中的答案。


    看出娄晓娥心有顾虑，尽管疑惑娄半城的女儿为什么会嫁给保姆的儿子，不过何大清没有多事，随口敷衍：“我和她爸是老相识，早些年经常打交道。”


    其他人也没多想。


    作为厨师，何大清经常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没什么好奇怪的。


    “呼～”娄晓娥悄悄舒了口气。


    条件允许的话，她更希望大家不要带有色的眼睛看她。


    小插曲略过。


    言归正传。


    许大茂问出大家最想知道的消息。


    “何叔，我瞅着易中海昨晚没回来，派出所那边怎么说的？”


    何大清冷哼一声，眼里跳动着忿忿的火花：“录完口供我就走了，说是有消息会通知我，易中海没回来说明自身有问题，估摸被派出所拘留了。”


    “哎哟～那他这次搞不好出不来喽。”


    许大茂幸灾乐祸地搓了搓手。


    其他人则在那吐槽易中海的不是，骂他罪有应得。


    一旦有了案底，轧钢厂肯定会开除易中海，中院那两间房子也会收回去。


    院里最大的祸害张蚂蝗被赶回乡下种地，伪君子很可能一去不复返，大院总算能清静下来了。


    “何叔，你该早点回来的，前些年傻柱被易中海当傻子一样忽悠得团团转，分不清好赖人，简直没眼看。”许大茂说。


    何大清讪讪一笑：“是我眼拙错信了易中海，以前感觉他挺靠谱的，正直善良，没成想是这么个玩意。”


    其他人深以为然。


    “谁说不是呢，大家伙都被易中海给骗了。”


    “伪君子隐藏得太深了。”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聋老太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经过。


    唉！


    她幽幽叹息一声。


    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抬头仰望湛蓝无际的天空，聋老太感觉自己就像那随风飘荡的云朵，无依无靠，了无生趣。


    沉吟过后，她没有多管闲事。


    起身朝刘光天招了招手。


    “刘老二，你跟我来一下，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刘光天没有拒绝，想看看这个老太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进屋。


    一股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刘光天蹙眉扇了扇鼻子，老太婆生活未免忒不讲究了。


    想想倒也正常。


    自打钱雪芬跟易中海离婚，老太婆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寡老人，衣服没人洗，屋子没人收拾。


    这种环境刘光天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直接开门见山。


    “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聋老太缓缓坐在床边，也不卖关子：“这段时间我身体越来越差，我心里大概有数，自己没几天活头了，以你的医术，应该能从我面相上看出一二。”


    这点刘光天没有否认。


    那死寂沉沉的面相，明显是生命即将进入尾声的信号。


    从保定回来那天，刘光天就发现了。


    “人生没有盼头，没有精神寄托，注定活不长久。”


    聋老太了然颔首。


    给人一种坦然赴死的即视感。


    或许是人之将死，她没再像从前那样倚老卖老，语气凄婉而柔和：“你看得倒是通透，是啊，人一旦没了盼头，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实在没意思。”


    刘光天没有搭话，聋老太也不在意，自顾自絮叨了几句，终于道出叫刘光天来的目的：“之前我让你替我养老送终，这套房子当做报酬，你没答应。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能不能在我临死前，供上几顿好饭好菜，你要是能做到，我就把这套房子送给你。”


    刘光天反问：“你怎么不找傻柱？”


    聋老太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傻柱那点本事拍马也赶不上你，我寻思先问问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再找他。”


    这是在将自己的军啊。


    刘光天双手插兜，思索要不要答应。


    倒不是在乎这间房子，而是单纯不想便宜了傻柱。


    “先把个脉！”刘光天说。


    聋老太伸出右手，任由刘光天检查。


    脉象浮沉。


    跳三停一。


    寿命不会超过四天。


    刘光天认为这笔买卖可以做。


    老人胃口小，能吃的了多少。


    几顿饭换来一间后世价值几百万的四合院。


    血赚！


    “事先声明，山珍海味我可弄不来，顶多每顿让你吃上细粮，沾沾荤腥。”


    “看来我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见他答应得那么爽快，聋老太苦笑着摇摇头。


    手脚微微颤抖。


    突然生出对死亡的恐惧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