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这是多年前的苏尤璃藏在锦囊里不敢送出的心意，是无数个月夜里反复练习的誓言。


    “爱你的桃眸俏眉，爱你训人时微蹙的眉头，爱你指导剑法时不自觉踮起的脚尖......”


    苏尤璃的语气变得深沉且缓慢，仿佛要说一辈子。


    “爱你明明心软却偏要板着脸的模样，爱你偷偷给我送药时口是心非的模样......”


    苏尤璃的锁拷发出莹莹绿光，那光芒犹如春日复苏般的青涩，却又带着夕阳般的温柔。


    沈言清怔怔地注视着眼前人，两颗眸子轻微晃动闪烁，一言不发，却藏着复杂且激动的心绪。


    她的心脏跳得厉害，几乎要冲破胸腔，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飞舞。


    苏尤璃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火星，落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燃起一片燎原之火。


    她...她怎么突然说这个，她这是表白了？


    沈言清的大脑一片空白，或者说一片混乱，就像是被求婚的少女一般激动且迷茫。


    不对，她刚才说了什么来着？爱我的眼睛？还是眉毛？天啊我是不是该回应点什么......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这个动作却让苏尤璃的眼神更加炽热。


    等等，我现在是什么表情？一定很蠢吧。


    沈言清慌乱地想，悄悄地瞥了一眼苏尤璃，


    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表现得很奇怪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猛然想起那个盛夏的清晨，苏尤璃穿着淡青色罗裙站在她院门外，手里攥着那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


    原来是给我的吗，那时的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我还说要给她出谋划策。


    虽说当时也不可能同意就是了。


    沈言清瞬间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她很想把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感受一下此刻的心跳。


    深吸一口气后，才稍稍平复下来。


    苏尤璃想乘胜追击，这一刻她等太久了，久到几乎以为永远等不到。


    “师姐......”她深呼一口气，问出了曾经幻想过的藏在心底多年的话，“你也爱我吗？”


    这一问让沈言清瞬间清醒了不少，方才的心潮澎湃转而成了一份严阵以待。


    这个问题很重要，无论是对苏尤璃还是对自己来说都很重要。


    “爱她吗？”沈言清在心里问自己。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一会儿想起苏尤璃将她囚禁在青龙崖时的偏执，一会儿又想起方才那番深情似海的告白......


    “她囚禁我的时候，我恨得牙痒痒......”沈言清咬着下唇想，“可她宠我时，又温柔得不像话。”


    记忆继续翻涌。


    她想起苏尤璃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喊师姐的乖巧模样，想起她偷偷放在自己窗台上的茉莉花，想起她每次被自己逗弄时羞红的脸......


    可是现在，她变得这么霸道，还总爱动手动脚。


    但心底又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可你不也渐渐习惯了吗？甚至......还有点喜欢？”


    思绪乱如麻，“爱”这个词对沈言清而言还是太过深沉且庄重。


    她最终没能给出确切的答案，不想这般草率地交代自己的心意，就像白书生说的，细水长流才是爱。


    沈言清垂眸看着腕间的锁铐，神色复杂。


    对苏尤璃来说，这份情意自少时就开始萌发，经过岁月沉淀，确实称得上细水长流，真挚无比。


    可对自己而言呢？她不过是以道侣的身份与苏尤璃相处了数月。


    若要说“爱”，未免太过轻率。


    心动是有的，依赖也是真的，但这份感情是否担得起“爱”这个字眼，她还需要时间去确认。


    思虑良久，沈言清也不想再继续欺骗苏尤璃，只是低着头淡淡地说道。


    “我不知道。”


    锁铐亮着莹莹绿光，证明她确实没有说谎。


    苏尤璃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光芒黯淡的速度快得让人心疼。


    她嘴角勉强扬起一个笑容:“这样啊......”


    一旁的白书生和沈夏岚对这个回答都感到十分意外。


    沈夏岚都做好准备吃糖的准备了，在他们眼里，二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都以为接下来的是二人秀恩爱的扬面，可没曾想却是这样的扬面。


    “白明哥，言清姐是怎么了？”沈夏岚小声问道，“她不是很喜欢尤璃姐吗？”


    白书生摇摇头:“情之一字，最难参透。”


    那群修士见状，立刻开始嘲讽起哄。


    他们本就嫉妒二人的亲密，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装什么情深义重！”


    “我就说都是演戏！”


    “快掏心！快掏心！”


    沈夏岚第一时间反驳:“姐姐她们再怎么样也比你们这群老鼠好一万倍！”


    白书生也正色道:“此时非彼时，今时不比将来。情爱本是细水长流，绝非一时口舌之言。”


    他拂袖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群修士却不依不饶:“少糊弄人！你们就接着看吧，看着她们一步步撕破脸皮！”


    白书生不再理会，心中暗叹:夏虫不可语冰，斯人愚不可及。


    扬上的苏尤璃并未受外界影响。


    她静静看着沈言清，眼中的失望渐渐化作理解，心里默默安慰道。


    “师姐需要时间，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


    “那......”苏尤璃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怯怯的试探，“师姐你还想逃离我吗？”


    沈言清抬眼望去，只见那双往日神采飞扬的狐狸眼此刻黯淡无光，像是蒙了一层灰。


    她心头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不知......”


    锁铐在她腕间闪烁着稳定的绿光，证明这确实是实话。


    她不敢抬头，只能盯着地面，看着自己的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此刻她唯一确定的是，自己不愿再欺骗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